243、


    別人是不知道,可薑雲容是秦九霄的生母,她最是清楚秦九霄的品性。


    這性子表麵上端正內斂,實則反骨暗藏,野得很。


    要是在縱觀這幾年秦九霄掌控鄴城的實力,唯一能扳倒他的隻可能去過去的他。


    對比起秦九爺而言,沒有任何顧忌思慮的小時候的秦九霄反而最是令人感到恐怖膽寒。


    “小時候要比現在野多了,小九年輕的時候很沒分寸的。”薑雲容言簡意賅的說。


    長大了,反倒是內斂了不少,隻是更不愛說話了。


    仿佛這世界上沒什麽值得他多說幾句後,感興趣的東西,隻有舒瑤是列外。


    那是秦九霄暗淡無助童年裏,唯一的光。


    淩陽第一反應是舒瑤的安危,“那舒小姐她是不是會有危險?”


    “不會。”


    “小九就算死,他也不會傷害舒瑤。”


    這一點,薑雲容比任何人都肯定。


    小時候薑雲容也不理智,她年輕傲慢,自詡不凡,比起那性子更要強傲慢幾分。


    她不是個好母親。


    當年。


    薑雲容被陷害,跟唐淩天不清不楚的關了一夜出來,麵對的是步步緊閉。


    第二天,秦家主母薑雲容出軌,舊情複燃等諸如此類新聞馬上就成了新聞頭條。


    一下點燃了輿論,唐氏旗下環球報社添油加醋讓熱度一再攀高。


    環球報社當事人是唐淩天,緋聞的當事人,環球報社更是憑著這一熱點炒熱度。


    旗下報社銷量更是水漲船高,一漲再漲,縱橫媒體界。


    “隻要你打掉孩子,我們就還能是一家人,你還是秦家主母。”


    秦家知道,這勢必要阻斷的,所以秦老選擇了在薑雲容檢測出懷孕時這樣說。


    他竟要送掉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去還薑雲容一個清白。


    薑雲容不敢相信,她厲聲質問道:“憑什麽?”


    秦老那時還算得上年輕,早些年是練家子當過一段時間教官,身強體壯。


    他說話亮如洪鍾,鏗鏘有力。


    “這個孩子就是出軌的證據,看外麵傳的風風雨雨你還問為什麽?”


    那是她和秦司聞的孩子,她們愛情的結晶。


    第一反應,薑雲容就是去尋找自己的丈夫,想去知道秦司聞的反應。


    “司聞你也不相信我嗎?”薑雲容看向坐在身側的秦司聞。


    秦司聞那雙桃花眼透著極為清淺的涼薄,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抿了抿唇,表情很是陰暗,“孩子,真的是我的嗎?”


    這一句話。


    問住了薑雲容,她完全被釘在了原地,滿是不敢相信地搖頭往後退。


    看著曾經心愛的人,薑雲容如同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


    “唐淩天跟你那一天的的確確是在一起了,是一整夜。”


    “你們青梅竹馬那麽多年,一整個晚上,真的沒有碰過你?”


    秦司聞的問題,宛若一把鋒利的刀刃刺進了薑雲容的心,絞的血肉模糊。


    她張了張嘴好似有什麽哽在喉嚨間,說不出來。


    “你相信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報道,相信環球報社那些沒良心的媒體——”


    “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


    薑雲容的發問,宛若杜鵑啼血,聲聲直逼秦司聞的心。


    他那雙桃花眼盛滿了無奈破碎,從椅上站了起來緩步來到了薑雲容的跟前。


    “雲容。”他蹲下來,扶住了薑雲容的雙肩。


    薑雲容抬眸,被男人溫暖的手掌撫平了內心的慌張,“是你孩子,真的。”


    那一夜。


    他們的第一夜,薑雲容是見了血的,秦司聞知道她的第一次是自己的。


    但是這又能證明些什麽,隻能證明第一次是。


    “不行,外麵鬧得太厲害了,秦家總得給出點迴應的。”


    秦司聞撩開她額前的碎發,動作溫柔,聲音冷靜卻殘忍。


    薑雲容看著他,一滴熱淚從眼角滾落,她喃喃,“我不,我絕不。”


    這個孩子清清白白,憑什麽不能來到這個世界見見太陽?


    所以薑雲容的傲骨不容許她向任何人屈服,她寧願離婚,寧願遠走本家也要生。


    隻是生下的秦九霄的過程,薑雲容太苦太難,承受太多了。


    絕望到數次想要放棄——


    薑雲容一度是很討厭秦九霄的,因為他生的太好,遺傳了秦司聞。


    他們父子太像了,像到了讓薑雲容一度想要摧毀秦九霄。


    “你長得真的一點都不可愛!”


    “為什麽你總要我操心你,我把你生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你不能懂事點嗎?”


    “你沒有爸爸,不要再問了,你沒有。”


    “不要別人有什麽你也要什麽,先反省一下自己配不配。”


    這孩子是她的恥辱,也是她的倔強,卻唯獨不是盛著愛意被迎接來到世上的。


    秦九霄漸漸變得沈默沉穩,活的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


    直到遇見了舒瑤,那個追在秦九霄身後的小太陽,幹淨純潔,是天賜的小天使。


    是秦九霄半生的救贖。


    “所以,他是不會傷害舒瑤的。”


    “關於這一點,你盡管可以放心。”


    ……


    他們迴到醫院,已經是接近淩晨了。


    沒注意時間路程的問題,迴到竟已經那麽晚了,夜色籠罩,黑沉沉的。


    私人醫院內寂寥安靜,夜深了隻有樓層就偶爾醫療推車滑過的聲響。


    “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啊,瑤瑤。”秦九霄跟在身後麵,緊緊地抓著她的手。


    醫院廊道長而深,夜裏廊道上的燈光昏暗算不上亮敞。


    舒瑤被緊抓著甚至有點疼,她想起了秦九霄是怕黑的,“沒事,這裏是安全的。”


    可能這樣的黑,讓秦九霄會想起那段不堪的記憶。


    “安全?才不安全。”秦九霄那雙無邪透亮的雙眼閃過一絲詫異。


    人人都要害他。


    舒瑤抬眸,猝不及防撞入秦九霄的眼,很與眾不同。


    這雙眼藏著天真的殘忍,隻是很短的一瞬又消失。


    秦九霄撇了撇嘴,“這裏的人都在瑤瑤來之前總是用針來紮我!可疼了呢。”


    傻樣,還連帶比劃著,比起之前更頑皮靈活多了。


    “我可算等到瑤瑤,瑤瑤來了就不會有人紮我了,好高興。”秦九霄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豐神俊朗,眉目都帶上了柔意,溫柔到讓人不自覺地心顫。


    舒瑤無奈地糾正他,“那叫醫生,幫你治病的,你又在裝了。”


    心智退化可不是白癡,舒瑤不傻。


    秦九霄揚了揚眉,唇邊的笑意逐漸褪去,“你知道我在裝啊?”


    瞧瞧這問的,舒瑤沒空搭理他,徑直地打開專屬病房的門。


    而秦九霄就站在她身後,比她略高一些,身前籠上一層陰影,很有壓迫感。


    但舒瑤背對著,完全沒有半分防備的模樣。


    “瑤瑤,你怎麽不說話了呢?”秦九霄的手輕輕地搭她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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