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哥哥……”


    舒瑤不安地念叨著,畫麵定格在兄長那嗜血森冷的眼神。


    “舒瑤?”


    “舒瑤!”


    不知是誰,在舒瑤的身邊一遍遍地唿喚她的名字,她仿若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坐起。


    環顧四周,燈光敞亮,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是醫院,有人把她送來了醫院。


    舒瑤冷汗順著額頭流下,她沒能從這複雜混亂的記憶中脫身。


    她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自己的兄長曾經是那樣的討厭,甚至是討厭她的。


    而在舒瑤潛意識裏,兄長是很疼愛,很喜歡她的。


    難道不是嗎?


    就跟種種證據指向秦九霄就是記憶裏的‘九哥哥’,而潛意識裏‘九哥哥’死了。


    難道這些年的記憶一直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舒瑤微微抿唇,開始有些自我懷疑。


    有一隻溫熱的手,搭上了舒瑤的手背,輕輕一搭。


    “舒瑤,你冷靜一下。”


    那隻手,很暖,掌心微熱。


    舒瑤抬眸,這才遲遲地發現身邊的人是誰。


    她猛地把手一縮,皺眉道:“傅景臻,你怎麽在這裏?”


    “……”傅景臻微微蹙眉,原來竟連這樣的動作都令她反感麽。


    稍微平複了些許心上煩躁不安的情緒,傅景臻才收起了手,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態度,方才對上舒瑤刹那間的柔和溫情仿佛隻是曇花一現。


    “我來找沐柔,恰好看到你暈倒了,怕書老爺子擔心就送你來醫院了。”


    長話短話,很像是傅景臻的風格。


    傅景臻說話間,視線久久地流連在舒瑤的身上,有幾分內疚。


    “這是你的病例,劇組那邊如果不行,你可以請假。”傅景臻遞出病例。


    男人的話語真誠溫和,舒瑤還指望是她自己得了什麽絕症。


    她從傅景臻的手上要接過病例,但傅景臻手捏的死死的,分毫不動。


    舒瑤冷笑,“有意思?”


    聞言,傅景臻鬆了手,眼神有些許的複雜。


    舒瑤拿到病例,飛快地翻看了幾眼,眼中亦有錯愕的情緒閃過。


    “你的記憶有缺失。”傅景臻的聲音響起。


    約莫是在舒瑤昏迷期間去見了醫生,代替作起了解釋。


    “說是因為你原來便有遺傳性的病因,由於有些事對你衝擊過大——”


    “嚴重的話還會演變成人格分裂,你的主人格因為潛意識地想保護。”


    “所以導致你選擇性的填補或是遺忘了一部分的記憶。”


    選擇性的。


    舒瑤瞳孔微微一縮,手上不自覺地捏緊了病例。


    有些答案在心口唿之欲出,但舒瑤不敢確認,因為那些零散的記憶構不成完整的故事。經過前世的教訓,舒瑤這一世謹慎的多,小心翼翼的多,她不敢錯信,更不敢錯付。


    有一種荒唐的念頭一閃而過。


    舒瑤猜想,是不是因為害怕知道哥哥是討厭自己,而選擇封閉了這段記憶,潛意識地填補了哥哥是喜歡我的,是一直愛著我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麽怎麽解釋前世,她的哥哥舒南荀為她而死。


    “對不起舒瑤……”傅景臻的眼神久久地沒有挪開。


    舒瑤抬眸,對上他一雙深邃的雙瞳,難得可笑地從內窺見些許內疚。


    荒唐,簡直荒唐。


    聽到這些舒瑤總算明白傅景臻的突然轉變,他大概率會以為這病因他而起。


    來之前傅景臻自然也聽說了舒雅雯搞的一出大新聞。


    真相就是這樣的殘酷,舒瑤會昏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有了這種病。


    傅景臻可以‘原諒’舒瑤之前所作所為的種種,她有病。


    她的病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機製,如今,不,是很快,她就會失去已有的一切。


    舒瑤將一無所有,許是看見命運的天平開始失衡,傅景臻竟有些愧疚。


    愧疚在這種事情,他不能,也不會陪在舒瑤的身邊。


    舒瑤扯了扯嘴角,正要說話。


    便見病房外閃過一道嬌小的影子,緊接著唰地一下拉開病房的門。


    “瑤姐,你沒事吧?”


    是阿狸。


    阿狸身上還捧著厚厚的文件資料,顯然來的匆忙,連東西都沒來得及放下。


    傅景臻適時地站起來,“我先去劇組了。”


    臨走前,在門邊他再次迴頭,遲疑著,猶豫著,這樣會不會傷害到舒瑤似的。


    “要不要請假?”他的口吻就是真的還在擔心舒瑤。


    舒瑤冷冷地一笑,“我還沒死呢,倒不至於。”


    傅景臻深深地看了一眼舒瑤,眸中的情緒晦暗難明。


    最終,他什麽都沒有說,徑直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內隻剩下了舒瑤與阿狸二人,阿狸瞧著舒瑤手上緊捏著的病例。


    阿狸張了張嘴,卻什麽都不敢問,看舒瑤的臉色並不好。


    “怎麽,瞧你那哭喪的臉。”舒瑤反應過來,總算是有了些許笑意。


    阿狸的一雙大眼盈滿了淚水,遲遲不敢落下。


    既然舒瑤沒有開口說的意思,阿狸知趣地沒有追問,她小心地問,“那瑤姐?”


    接下來是有安排的,《天問》劇組那邊追的緊,沒有意外的話應該要過去了。


    “先辦理出院吧,沒什麽大事。”舒瑤將病例一折塞進阿狸的隨身包裏。


    比起阿狸,舒瑤倒是像個沒事人,她理智地一一地辦理了出院手續。


    一麵交代了舒家宅子的事情,讓徐媽轉告舒老爺子。


    一麵舒瑤打聽起了溫晚的情況。


    “上次那個國外的珠寶家族有意在國外再開一場時裝秀,參賽的大多數是專業選手,並且享有一定的知名度的,我想溫小姐也有類似的經驗和能力。”


    “我就把溫小姐的名字報上去了。”


    一聽,舒瑤有些驚喜也有些意外,因為阿狸的工作能力的確出彩。


    依著現在舒氏旗下景盛娛樂的實力,她本想背後那位大家族應當是看不上的。


    沒成想阿狸居然能拿到這個資源。


    這場拍賣會背後的幕後老板,可是連沈淮遠都忌憚的存在。


    是國外首屈一指,一流的世家珠寶大家族,聞名國內外。


    且溫晚在《天問》中亦有參演,加上這一場走秀如果能出彩,肯定能再度翻紅。


    正好,借勢而起


    “好,那邊……”舒瑤沉吟片刻,要開口補充。


    阿狸卻弱弱地打斷了舒瑤的話,語氣有了幾分的躊躇。


    “那、那個……瑤姐,我在看名單的時候,也發現凰騰那邊把你給報上去了。”


    舒瑤微微愕然,不過很快地她又想開了。


    上次是屬於趕鴨子上車,而這一次看來是被內指定了。


    身為凰騰旗下的藝人哪兒還有藝人跟老板挑工作,還帶討價還價的。


    何況比起拍賣展會,她更的確喜歡這樣的較為正式的走秀。


    “也好。”舒瑤笑了笑。


    她也很懷念那種感覺。


    阿狸見她什麽都問,隻是不過問那件事。


    “瑤、瑤姐,你怎麽都不急舒雅雯的事兒啊?”


    明明這件事才該是迫在眉睫,舒瑤卻半點風聲也沒有。


    舒瑤微微一怔,正在簽名的手一頓。


    她的聲音有些許地艱澀,“那也得找得到哥哥。”


    那半壁鴛鴦就是證據,然而記憶就在那兒戛然而止了。


    記憶裏那滿臉是血眼神冷漠的……


    哥哥,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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