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關於這個問題……”


    眾人還以為舒瑤會選擇迴避,或是選一個溫和一點的問題迴答。


    然而舒瑤沒有,她十分禮貌得體地微微俯身,從安保的格擋下,穩穩地接過了唐靈犀手上的話筒,被拿走話筒的唐靈犀還罕見地怔了怔。


    “關於這個問題,我的迴答是,厭惡。”


    “沒有誰會希望自己的人生被人替換,我也是。”


    舒瑤台詞功底很強,她的咬字很清晰,話音端正,毫不迴避的態度。


    這種種使得本來很鬧哄哄的媒體記者逐漸安靜下來,他們在聆聽,在記錄。


    “但唐記者說的問題,這是建立在舒雅雯小姐所說的是真相的事實上。”


    “在這一切沒有得到定論之前,公然說我替換了別人的人生。”


    舒瑤的眼眸在頭頂暖光下鍍上了一層鎏金色,居高臨下地看著台下被推擠著像是要看好戲的唐靈犀,微微揚了揚下顎,眸中帶著明晃晃地冷傲。


    她舒瑤,不是什麽東西都敢挑戰的。


    唐靈犀這種人,哪怕秦九霄最後選擇的不是舒瑤,舒瑤也絕不會允許她留下。


    前世——


    聲聲斥責,字字泣血。


    她跪地卑微地乞憐,換來的是什麽?


    是唐靈犀狠狠的一把推搡,是重至碎骨的一砸。


    是與秦九霄最後一麵都見不上的天人永隔。


    十指連心,無法出口的話,那樣的痛,唐靈犀怎麽會都懂,怎麽能懂。


    “唐記者,你這樣的做法,難道不是在替換我的人生?”


    “如果是假的,這一切是我的,就是我的。”


    舒瑤擲地有聲的迴應,場內一時再無別的發言。


    場內的記者們都麵麵相覷,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下舒瑤竟有如此有力的迴應。


    就在記者們以為舒瑤到此為止,卻不想舒瑤橫眉冷對,再次拿起了話筒。


    “我願賭上我的所有查明舒雅雯小姐口中的真相,給大家一個交代。”


    “如若屬實,我永久性退圈,從母姓,離開舒氏,一切歸還原主。”


    “如若是假的,但有半句謊話就請舒雅雯小姐當著各大媒體記者的麵,跪在我父母的墓碑前磕頭道歉。”


    站在台上的舒瑤大略地掃視了一眼場內大大小小的報社記者們,微微一笑。


    儀態得體,臨危不懼。


    舒瑤將世家小姐的教養風範展現的淋漓盡致,她拂開擋在眼前的碎發。


    她微微俯身,要把話筒還給眼前的唐靈犀,“唐記者,拿好了。”


    唐靈犀從震驚中迴過神,身上的靈動俏皮都平白削弱了幾分。


    就連跟在唐靈犀身邊的攝像師都看出來,唐靈犀跟平日裏的不一樣。


    她忘了該有的職業素養,說話尖銳而刻薄。


    難道舒瑤和唐靈犀有什麽私仇?


    攝影師還未來得及細想,舒瑤微微俯身,垂落些許微長的碎發,撲鼻而來的清香,晃的攝影師一陣恍惚,他的眼輕輕一掃便見那俯身間微敞的領口。


    果真是……


    “你!”


    唐靈犀一聲嬌軟的怒斥,將攝影師的魂給叫了迴來。


    原來是唐靈犀伸出手正要去接,沒想到舒瑤就在唐靈犀快要拿到的一瞬。


    手一鬆,唐靈犀的手在半空中滑稽地亂抓撲騰了幾下,抓了個空。


    話筒落在了地上,被互相推擠的媒體記者們生生地踩斷了,任人隨意踐踏。


    “我可說過了。”舒瑤笑,對上唐靈犀那明顯惱怒的眼。


    唐靈犀氣的雙肩大幅度地上下起伏,“你什麽意思?”


    年紀小,說話直白,倒是毫不掩飾,比舒沐柔要好上些許。


    舒瑤笑出聲,逐字逐句道:“我可說過了,讓你拿好了,小妹妹。”


    不待台下媒體記者再發問,舒瑤轉身微微一鞠躬,轉身下台離去。


    大門朝兩邊拉開,舒瑤迅速地被保鏢簇擁著走入,身影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


    受到這樣大的委屈,唐靈犀先是在愣了那麽一瞬。


    感覺好像是被人在臉上打了一巴掌,從未感覺過如此恥辱。


    那雙好看的小鹿眼漸漸地蒙上一層水霧,她盯著地上被踩的不成形的話筒。


    看她委屈地眼淚簌簌地往下落,攝影師驚了,忙上前,“靈犀?”


    “你走開!”


    唐靈犀脫掉身上的工作服和掛牌,猛地推開身前的人。


    攝影師本想伸手去拍拍安慰唐靈犀,沒成想唐靈犀一推。


    攝影師手上的攝影機也沒抓穩,哐當地砸在地上,鏡頭碎了。


    然而唐靈犀哪會在意這些,徑直地推開身前的人


    不知推開了多少個衝了出去,跑的太急,也不知身前的人是誰,一頭撞入竟也推不動身前的人,她氣的咬牙切齒正要開口大罵。


    抬頭,唐靈犀一臉愕然。


    ……


    舒氏,舒家大宅。


    “你非要將這個家搞得雞犬不寧嗎?!”舒老爺子厲喝。


    門邊的舒雅雯不敢靠近,更別論從舒老爺子這兒討到什麽證據。


    畢竟當年聯姻是舒老爺子一手促成,舒雅雯還想從老爺子這兒拿到一些證據。


    “爸,你怎麽不說你偏心舒瑤呢,沐柔就不可憐了嗎?”


    舒雅雯沒直接迴應,反倒是指責起舒老爺子的不是。


    她可沒有說錯,從一開始舒老爺子都不知犯的什麽病,從沒給過舒沐柔好臉色。


    舒老爺子就是偏愛那個女人生的一雙兒女。


    尤其是孫子,就算人從k大一畢業就跑沒了影,也半句壞話說不得。


    “滾!”


    舒老爺子抄起手邊櫥櫃上的玻璃杯,用盡最大力氣,丟向門口。


    玻璃杯砸在了門邊上,瞬間碎掉落在了地上。


    而滾燙的水灑出來,險些就要灑到舒雅雯的身上,她慌忙躲開。


    舒雅雯滿臉不虞,“爸,自從你臥病在床那麽久,我跟沐柔照顧你那麽久,舒瑤也是前陣子剛迴來的,我們沒有功勞也要苦勞吧,你這什麽態度?”


    她的聲音很大,舒家大宅內都迴蕩著舒雅雯刺耳尖銳的聲音。


    不多時,有人便聞訊而來。


    來時,舒沐柔很匆忙,連高跟鞋都沒來得及換下,見的就是舒老爺子父女二人。


    他們父女二人遠遠地隔著,一個睡在床上,一個遠遠站在門邊。


    “姑姑,爺爺,你們這是……”


    舒沐柔走到舒雅雯的身邊,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定主意。


    但很快地,舒沐柔反應過來是為了什麽。


    她小聲地說:“姑姑,爺爺身子還不舒服,你別鬧爺爺。”


    舒沐柔順著微微卷的黑發,小嘴還微微喘著氣,看起來迴來很匆忙,臉上也全無半分喜悅,反倒是有些莫名地愁緒,瞧起來可愛又可憐。


    “我這是為了什麽?我這還不是為你爭口氣!”舒雅雯沒好氣地說。


    說著,舒雅雯正在氣頭上,一甩舒沐柔轉身就走。


    舒沐柔眼眸閃過淡淡地笑意,緊接著被甩開,腳下一個踉蹌,砰地一下摔在門邊。


    “嘶……”


    聽到聲響的舒老爺子心下一緊,忙想起身看。


    舒沐柔掙紮著爬起來,按著腳踝,背影有些弱小。


    卻不見她的長發垂落,恰好擋住了唇邊那極為清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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