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顧亦安開著自己的車與他們一同迴學校。


    車內每人的座位還是維持著來時的一樣,鄭敘秋坐在她旁邊,垂著眼皮閉目養神,風與日光共同纏繞在他周身。


    副駕的許澳妍對著鏡子補完了妝,勾唇一笑,透過後視鏡調侃的看了程思念一眼:


    “思念,昨晚跟齊珩單獨看電影的感覺怎麽樣?”


    程思念感覺心髒咯噔一下,像是搖搖欲墜的潔白之花,逐漸勾勒出色彩。


    腦海中一幕幕的畫麵接踵而至,她再一次受到了與昨晚對等的衝擊力與悸動。


    “你……”


    另外兩道目光也投到了她身上。


    是的,是兩道,鄭敘秋即使沒有睜開眼睛,她也能在虛無的空間裏感受到他寒冷刺骨的視線,一遍一遍的搜刮著她身上的體溫……


    “我昨天出去上廁所啊,聽到客廳好像有動靜,下去就看到你們倆……一起看電影呀。”


    許澳妍一邊闡述,一邊控製不住笑意輕笑出來。


    “你們倆這什麽情況啊?怎麽還背著我們開小灶呢?”


    顧亦安跟著打趣。


    “不是……我睡不著,下去喝水,剛好碰到了,齊師兄也睡不著,就一起看了場電影醞釀一下睡意……”


    不知道是不是鄭敘秋特殊的存在,她總覺得心有餘悸,好似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那家夥總是對自己沒好臉色看,動不動冷著一張臉,她心裏……還是有些怕的。


    “那也不能看一晚上吧?”


    許澳妍又狐疑的掃了她一眼:


    “我等你好久你都沒上來,今天一大早才迴來倒頭睡的。”


    顧亦安:“喔哦~”


    “……”


    這說的程思念倒是無話可說了,因為許澳妍說的這些,她沒有具體記憶,隻記得好像是睡著了,迷迷糊糊間,有人輕柔的給她蓋了毯子,又在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齊珩喊她的聲音,她當時覺得是在做夢,要不然就是出現幻聽幻覺,誰知道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


    她被這倆人堵的啞口無言,索性就不辯解了,無意間將頭瞥到鄭敘秋的方向,實實在在的打了個寒顫。


    他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或許他根本就沒睡,還把他們所說的話聽了個一幹二淨,現在正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她呢,像獵鷹看到了獵物,虎視眈眈又帶著兇狠專注……


    她抿著唇,快速將頭偏向另一邊。


    ——


    宣傳部的聚餐,安排在了暑假前三天,薛瀾自費組織。


    大家先去吃了晚飯,席間,薛瀾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程思念,順帶也提起了最近與程思念處在尷尬中的蔣世賢。


    他們二人的話題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人人都要就他們二人說上幾句,蔣世賢還沒什麽,程思念就尷尬極了。


    薛瀾看出了她的窘迫,還會站出來製止話題:


    “好了,大家不要亂開玩笑了。”


    她麵帶微笑,聲調柔和,不嚴厲,好在大家也都聽她的。


    “部長,齊會長最近情況怎麽樣呀?”


    師姐秦莎往嘴裏塞了一塊牛肉,看向薛瀾,意有所指的把另一個話題帶起來。


    程思念這邊可算是清靜了,可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心髒又翻湧起熱浪,注定不休不止為他跳動。


    “這你們可要自己問他,他也不是什麽都跟我說。”


    薛瀾笑容可掬,細細品味一口茶。


    秦莎道:


    “要是部長都不知道,我們上哪知道啊?”


    “是啊,齊會長跟部長同班同學這麽多年,關係也近,齊會長又這麽信任你,我們啊,都看在眼裏。”


    另一個八卦的師姐插口進來,一臉諂媚的笑容,奈何薛瀾不驕不躁,也沒因為這幾句馬屁而得意忘形,依然保持著端莊大方的姿態,讓人不得不讚歎一句她的氣質。


    程思念被徹底遺忘在角落,提起齊珩,她在別人口中,再也不與他掛鉤,她就是個小角色,可有可無。


    她像一個透明人,薛瀾一句話,大家會來跟她說幾句話,沒有薛瀾,她毫不起眼,平時蔣世賢還跟她說幾句話,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就再也沒理睬自己。


    飯後,大夥兒又提議去唱ktv,程思念雖覺得煎熬,卻不知道該怎麽拒絕。


    燈紅酒綠的包廂內,她坐在角落,獨處在自己的世界,周圍的一切都與她不相幹。


    他們積極的唱著一首又一首歌,喝酒玩遊戲,她捧著手機跟許澳妍聊天。


    薛瀾這時朝她走了過來,在她身側的沙發處坐下,露出笑容,眉眼處浮現出溫柔卻又滿是疏遠犀利:


    “怎麽不跟大家一起玩呀?”


    程思念收起手機:


    “沒事的,你們玩……”


    她寧願大家不去注意到她。


    誰知薛瀾卻拉住她的手,眼中透著強硬:


    “大家是一體的,你可不能落單哦。”


    說完,就把她拉到了人群聚集中心。


    她一瞬間社恐……尬笑不止。


    蔣世賢不知道被誰忽然推到了她身邊,她隻覺得肩頭被撞了一下,迴頭一看,是還帶著笑意的蔣世賢。


    薛瀾拿起桌上的酒:


    “這些時間大家都辛苦了,很感謝大家的付出,我先幹為盡。”


    話音落,她紅唇輕啟,將水晶杯中被調的色彩斑斕的液體喝下。


    部長的話說到這份上,大家紛紛往自己杯中倒酒,跟著薛瀾的步調將酒一飲而盡。


    程思念見狀,低頭找酒杯,旁邊一杯酒被遞了過來。


    她微愣,淡笑向蔣世賢道了句謝謝。


    烈酒下肚,她已然感覺到一陣眩暈,胃裏也是翻江倒海,熱的不舒服。


    她酒量很差,不出意外,一瓶就倒。


    薛瀾又重新往杯中倒了酒,端起杯微笑著麵向站在一起的程思念蔣世賢二人:


    “來,這杯酒我單獨敬你們兩位,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我非常感謝你們對部裏的付出和幫助。”


    緊接著,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渲染了氣氛。


    程思念吐了一口熱氣,跟著蔣世賢一同拿起酒杯,迴敬。


    薛瀾一口氣喝完了杯中酒,再一次往杯中添了酒,舉起杯直直的看向了程思念,嘴角含笑,眉眼笑起來的弧度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是有強烈目的性的一場注視盛宴,要把她看透,看穿。


    “思念,這杯我敬你,謝謝你對我的幫助,對我的支持。”


    程思念不懂說話,能做的最不容易出差錯的就是配合。


    邊上師姐已經給她倒滿了酒,她朝薛瀾展開真摯微笑,學著她一飲而盡。


    放下杯時,她控製不住胃裏的難受,忍不住想幹嘔起來,場麵大,人多,她不想出糗,皺著眉頭捂著嘴將火辣辣的難受咽下肚。


    蔣世賢貼心的遞給她一張紙巾,他的笑臉跟之前如出一轍,看起來多麽親切。


    “謝謝……”


    她小心翼翼的從他手中抽過紙巾擦嘴。


    秦莎默默注視著這邊,嘴角莫名勾起一抹弧度,她放下酒杯,滿懷心思的笑容懸掛在臉上:


    “思念啊,有個問題困擾我好久了,想問問你。”


    程思念笑:


    “好啊。”


    “你跟那個帥哥鄭敘秋,真的是男女朋友關係麽?”


    就此,使她尷尬的話題再次展開。


    所有人八卦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期待的等待著她的答案,蔣世賢雖然沒有說話,可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卻是滾燙的不容忽視。


    她的目光謹慎的在所有人身上遊走之際,秦莎又開口了:


    “應該不是吧?我看你們……”


    她不善的目光掃過程思念身上的每一處角落,露出偽善的笑容:


    “氣場各方麵好像也不是很搭,像兩個世界的人。”


    眾人都很認同她的話,全場無一不是附和哄笑,時不時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逐漸鄙夷,像是在看小醜。


    程思念垂下眼眸,覆蓋住了眼中因過量飲酒和秦莎的那一番話而帶來的難受。


    秦莎的質疑,她也認同,他們倆,本就不像同一個世界的人,更何況還有高高在上的齊珩。


    她撐起微笑,道:


    “我們就是朋友……是你們誤會了。”


    事情一澄清,他們的歡愉聲似乎更強烈,隻不過落在她耳朵裏,隻剩嗡嗡一團亂糟的雜音。


    鄭敘秋本來出於好心,幫自己解圍,沒想到這一插手,還把自己拖下水,讓自己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她不想一直連累他,有這麽個澄清的機會,也好。


    “哎,那你考慮考慮我們蔣世賢啊,人家可是真喜歡你呢,以為你跟鄭敘秋是一對時,好傷心呢。”


    一夥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持續開著玩笑。


    程思念又被灌了幾杯酒,腦子已經亂了,他們後續說些什麽也聽的不真切,強撐著沉重的眼皮支支吾吾的答上幾句。


    薛瀾處在一邊,一邊喝酒一邊刷手機,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容他們怎麽鬧,她都當一場活躍氣氛的玩笑。


    程思念癱軟在沙發上,保持著疲憊的笑容配合著眾人打趣,恍惚中,感覺到旁邊的蔣世賢有意無意的跟自己有肢體接觸,身子也跟她靠的越來越近,一大股濃鬱的酒氣噴灑在她身上,她忍不住皺住了眉。


    周邊環境越來越嘈雜,她隻感覺自己的世界越來越模糊,喝下肚的酒灼燒著她的胃部,難受極了。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隨著一陣開門的聲音,周邊的世界忽然寂靜無聲了起來……


    她以為是她睡著了,可是除了少了人聲,環繞在包廂裏的歌聲並沒有戛然而止。


    “齊會長?”


    幾道異口同聲,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她強迫自己恢複意識,努力睜開眼睛,可門前的那個人還是幾道重影,看不到是誰。


    她甚至懷疑,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出現幻聽了?


    沒過多久,她忽然覺得身子輕飄飄起來,直至落進一個寬闊溫暖的懷裏,才重心定位。


    那人將她的身子包裹的全麵嚴實,隻一條手臂,就把她一攬入懷。


    在失去的意識裏,她好像聞到了一陣熟悉的味道,一聲輕柔的喃喃細語:


    “會不會很難受?”


    一聲詢問,徹底打破了她的心理防線,身子由內到外,由皮到骨,都軟了下來。


    她盡情放肆的靠在他的懷裏,安全感緊緊的環繞著她……


    她感覺到他給她披衣服,後來他為了讓她舒服一些,將她穩穩背在背上。


    她雙手勾著他的脖子,沉重的腦袋貼著他的腦袋,感受著他發絲在她臉上撩動的感覺……


    ——


    第二天醒來,她頭痛欲裂,一睜眼,許澳妍放大的五官在眼前展開,她像見鬼似的挪到了牆角。


    “怎麽了?我有這麽嚇人?”


    許澳妍盤腿坐在她的床上,抱著雙臂,板著嚴肅的一張臉審視著她。


    “不是……你能想象一覺醒來,一張放大的人臉懟到你眼前那種衝擊感麽?”


    程思念揉著腦袋,哭笑不得。


    “你還有臉說,昨晚喝的跟一攤爛泥一樣,你知道我和周琳費了多大力氣把你弄上來的嗎?還被宿管阿姨罵的狗血淋頭,拜你所賜。”


    許澳妍咬牙切齒的指著她的臉罵道。


    程思念一臉懵,腦袋裏也裝滿了漿糊,好像她說的不是自己一樣。


    “我說,你不能喝你喝個毛線啊?要不是齊珩把你弄迴來,你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聽到這裏,程思念一個瞳孔地震,腦袋上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霎時間就坐直了身子,與許澳妍麵對麵開起了大會:


    “齊……齊珩?”


    許澳妍難以置信的盯著她懵逼又震驚的臉:


    “你不要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麽你忘的一幹二淨?”


    程思念不好意思再看她,埋下頭……


    許澳妍則恨鐵不成鋼的抬起頭就拍她個腦瓜嘣:


    “程思念,你老年癡呆麽?那可是齊珩,他昨天背你迴宿舍樓下的你知不知道?這麽重要的時刻,你居然忘記了?托你的福,我和周琳賺足了眼球。”


    “他背我迴來……”


    程思念拚命在腦海裏搜刮著記憶,記憶的片段太零散,組不成一個完整的迴憶,懊惱乘勝追擊,蔓延上腦海,淹死了所有僅剩的記憶……


    “我要是告訴你,你吐了人齊珩一身,你會不會更懊惱?”


    許澳妍看著她的模樣,憋著笑意,沒承想程思念聽後直接大叫了一聲,反倒把她自己嚇了一大跳。


    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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