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


    一個聲音穿插進了默默無聞的工作當中,接著,她感受到了齊珩靠近的氣息。


    他沒有跟著離開,反而是跨上了台,修長的身影擋住了她前方大半的光。


    “謝謝齊師兄,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不知怎的,一切按部就班的工作竟因為這個人而變得雜亂無章起來。


    “齊師兄不是還有其他工作嗎?不麻煩師兄了。”


    忽地想起了顧亦安趙墨羽所說的話,他能下來實屬不易,實在也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他的時間。


    齊珩沒說什麽,禮貌的笑了一下,彎下腰收起了地上橫七豎八的線。


    “沒事,不耽誤。”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的,沒有什麽情緒波瀾,就似與陌生人講話一般。


    操場裏隻剩下夜跑的人,每每經過都要往台上看上一眼。


    程思念也忍不住瞄他,他背對著她有理有序的理線,用一個寬厚的肩背阻擋了所有的目光。


    “送文藝設備室?”


    他沒迴過頭,一邊整理著一邊抽出空來問程思念。


    “哦,是的....”


    說起來文藝設備室,她還真不知道在哪,如果教官不跟她提起這個,她也不知道學校有這個地方。


    收好了線,她起身去拆話筒,話筒被支架撐起,她未使過這玩意兒,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這個不用拆。”


    正當她拆的正起勁時,齊珩忽然說話了,驚的她手一抖,半蹲著的身體也直了起來。


    “啊......我不知道。”


    齊珩眼裏帶著些笑意,連帶著表情都溫潤了許多。


    他也是剛剛收好線,一起身就看見她正蹲著賣力拆著支架,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兩步走了過來,拿過那連帶著話筒的支架。


    “這個隻用把話筒拆下來就好。”


    他一邊解釋,一邊把話筒從支架上拿了下來。


    程思念默默點了點頭,心底裏卻怕他嫌棄自己笨,盡管他也沒這個想法。


    他的動作很利落,三兩下就把話筒拆下來,支架收起來擺放在一起,程思念在一旁看著,想幫忙卻也插不上手了。


    夜晚雖不比白天那樣酷暑難耐,但他這麽來迴踱步,白皙的脖頸處已經悄無聲息的覆蓋上了一層薄汗。


    “同學,麻煩借一下推車運一下東西,謝謝你。”


    一個男生推著推車經過舞台,恰好被齊珩叫住,男生微微一愣,有些生澀的開了口:


    “齊......齊師兄好。”


    他跟邊上的程思念一樣,說起話來不利索,似個小結巴。


    齊珩禮貌的對他笑著,耐心的等他反應過來,將推車交給他。


    交接了推車,齊珩先跳下了舞台,將邊緣的音響搬到推車上。


    “師妹,幫個忙。”


    他輕輕一笑,眼睛彎彎的,聲音裏像有隻飛舞的蝶,正輕快的煽動著雙翅。


    她點點頭,努力控製著呆愣的像個傻子的表情。


    就這樣,齊珩在下接著舞台上程思念遞過的設備,省了不少力氣。


    程思念將最後一個話筒遞給他,他有序的將所有東西放到推車,才伸手去接那把話筒。


    話筒不大,造成了兩人指尖的觸碰,也就一秒的功夫,卻再一次讓她的心跳加速了起來。


    她縮迴手,顯得突兀又驚恐,原不在意的齊珩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沒聚焦在他身上,正不知所措的東張西望著,掩飾著內心如巨浪翻湧的波瀾。


    “不好意思。”


    齊珩找空隙把話筒放好,收迴了目光。


    他的指尖涼涼的,獨特的溫度印在了她的指尖上。


    曾經看過的小說,書中描寫著男女主角手指相碰的那瞬間,似有電流,麻痹神經,描寫的多麽天花亂墜,她覺得誇張,卻不想這種感覺卻在她身上印證了......


    她想跳下舞台,可自己的腿哪像齊珩似的修長,就怕跳下來的樣子滑稽的像隻企鵝,礙於齊珩在,她還是選擇規規矩矩的從側方的階梯下。


    齊珩推著車,往操場外的方向走,程思念不敢靠他太近,但就這麽跟在他後麵也不像樣子。


    車上的東西有些搖搖欲墜,瘋狂暗示著她來速速攙扶。


    她碎步跑到前麵,穩穩地扶住了搖晃地音箱。


    齊珩見狀,放慢了腳步。


    “剛剛怎麽不喊鄭敘秋幫忙?”


    他看著前方這個瘦弱小巧的背影,表演結束後直到鄭敘秋離開也沒說一句話,就這麽默默地自己收拾。


    “我......我自己也可以。”


    程思念頓了一下,想想也是教官吩咐的她與鄭敘秋一起合作送迴東西。


    “也的確是我不好,拖了他的後腿,害他也一起受罰。”


    鄭敘秋已經怪了她不止一次兩次了,幾乎是逢人就說,是被某人害了才落得這個下場。


    “你這麽想?”


    身後的齊珩輕笑出聲,他的腳步聲很輕,笑聲卻溫潤悅耳,惹的她心裏一陣酥酥麻麻。


    “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性質不一樣,該是你們二人共同要承擔的,不應該單方麵付出。”


    她點點頭,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師兄和鄭敘秋,是朋友麽?”


    程思念不太好意思迴過頭看他,隻敢側過腦袋用餘光瞄他。


    他的五官輪廓被燈光暈染的有些模糊,看不出表情,隻能看出朦朦朧朧的笑意。


    “是的。”


    他想了兩秒,確定了答案。


    程思念點點頭,想著這二人明明一個似水,一個似火,怎麽能玩到一塊去?


    偌大的操場兩人推著車走了很久,齊珩配合著她的步伐,自然慢了許多。


    程思念不知道設備室在哪裏,現在真有些後悔跑到前麵來了。


    好在齊珩看到了她東張西望的模樣,主動為她指引著方向。


    設備室在一樓,此刻還聚集了一些人,有的還穿著迷彩服,一看就知道是同屆新生,有些穿著自己的潮服,分不出是同屆生還是高年級的師兄師姐。


    她也沒管這麽多,安靜的跟齊珩呆在一邊等待著前麵歸放物品的同學。


    跟齊珩站在一起,總是會吸引來眾多目光,同屆新生會一個個走過來問好,一臉崇拜嬌羞樣。


    程思念在一邊如同塵埃,渺小到入不了眼。


    眼前的齊珩從容淡定,禮貌跟他們點頭示意,像極了成功人士迴饋仰慕者,周身都圍繞著一道耀眼的光芒。


    這是她羨慕不來的,這本就是齊珩應該得到的。


    走廊外的月亮已經推開迷霧現出了潔白的真身,她從口袋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將近十點了,身前的齊珩也正低著頭看手機,她咬唇猶豫,不知怎的,一想到要跟齊珩講話,心裏就像是有隻無頭蒼蠅亂撞似的,惹的她心慌。


    “齊......齊師兄。”


    果然,她還是結巴了,像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幼兒。


    齊珩收起手機,轉過身來看她,挑了一下眉:


    “怎麽了?”


    “呃......現在也很晚了,剩下的交給我就好了,麻煩師兄了。”


    她撓了撓腦袋,才發現緊握著手機的手心已經出了層汗。


    他也看了下手機,視線也沒再往她身上移:


    “沒事,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她愣了一下,憨憨的點了一下頭,接著低下頭深深吐了口氣。


    齊珩沒再跟她說話,轉過身繼續看手機。


    其實就是普通的看下手機,在她的眼裏卻變成了他有事要忙,心裏總是揣揣不安,覺得是自己耽誤了他的時間。


    他不再說話,她也不好意思再開口廢話。


    齊珩垂下的睫毛長長的,在月色下如同覆蓋上了一層白白的雪,隨著眼皮的上下閉合,也沒辦法抖掉這層發著光的“雪”。


    人群陸陸續續放好東西就離開了,她跟在齊珩身後,推著推車進入了設備室。


    設備室依舊敞亮,足以容下上百台各種設備。


    各式的設備都有序的歸納好了,所以看起來整齊有序,沒有擁擠雜亂的感覺。


    她與齊珩分開將設備按照位置擺放好,等迴到原地時,齊珩已經將推車也放置好,正朝著大門處走去。


    室內沒有通風口,悶熱悶熱的,以至於她與齊珩無一不例外的都出了些汗。


    “迴宿舍吧。”


    齊珩朝她微微一笑,走出了室外。


    她從口袋掏出了一包未開過封的紙巾,跟了出去。


    “師兄......給你。”


    齊珩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包她遞過來的紙巾,不知怎的,天氣這般燥熱,少女的手指竟輕輕顫抖著。


    “謝謝。”


    他小心接過紙巾,想起不久前因為交接話筒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她反應......有些大。


    程思念收迴了手,捏了捏拳,然後就做出了一套匪夷所思的動作。


    互相經過的行人大吃一驚,看著這個對著齊珩90度鞠躬的女孩,訕笑聲起。


    齊珩是對她有多大恩德,要行此大禮?


    他從未受過如此大禮,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了。


    “我非常感謝齊師兄今晚的幫忙......如果......如果下次,下次師兄需要幫忙,我...我一定赴湯蹈火。”


    這架勢哪像是謝人,這麽聲勢浩大,大張旗鼓,更像是拜師求藝更為貼切了。


    “其實,表示感謝不用這麽鞠躬的,我收到你的謝意了。”


    齊珩幹咳了兩聲,忍俊不禁,這場麵,還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


    程思念直起腰,他人的訕笑私語一時間竟入不了耳,一門心思的,都撲在齊珩身上了。


    “我......我先迴宿舍了。”


    她隻瞄了他一眼,心髒就砰砰砰的跳個不停,這是什麽時候得的心髒病?


    齊珩點了下頭,她才轉身往宿舍的方向走去,背後的那道視線已經消失,但屬於他的氣息竟還纏繞在她身上,讓她魂牽夢繞,無法自拔。


    鞋子踏在幹淨平整的水泥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每一下都敲擊了著她的心,本就瘋狂跳動的心髒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路上行人少了,她獨占著大片夜色,月光蔓延至內心,勾畫出了齊珩溫潤的麵龐,平複了她躁動的心。


    她從不曾對一個人這樣的心亂如麻,這種感覺有些美好,卻又有些慌張。


    忽然間,竟擁有了少女的心事,心事裏藏著一個他,與所有的美好共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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