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廣安反思自己這問題好像問得太寬泛了,蘇諾怕是不好答,便試圖縮小範圍:“古玩?字畫?美女?哦,這個不太合適了,人家新婚燕爾的,到時候弟妹可不得記恨我。”他嘿嘿一笑,卻發現蘇諾似乎一點都沒領悟這個玩笑,連嘴角都不曾扯動一下。


    他覺得有點尷尬,看蘇諾這副冷漠的模樣,似乎跟老三關係也沒有多好嘛?話說他是不是誤聽了傳言啊,要是這樣那可就糟糕了……


    他決定還是把這個話題混過去算了,正這時卻聽蘇諾神遊物外似的終於開口了:“你說誰要成婚?”


    眼前的少年滿眼都是茫然之色,仿佛對他剛才說的話一句都沒聽懂,隻聽到了“成婚”這兩個字。


    蕭廣安詫異道:“我說老三啊。老三要成婚了,你不知道?”


    蘇諾這次清楚無誤地聽見了,可他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聽懂。


    因為他從來沒有過準備,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本能地就覺得這肯定不是真的。


    好不容易,他強迫自己恢複了幾分理智:“我……我不知道。二殿下這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不會有誤吧?”


    “這……”蕭廣安直覺倘若自己想哄蘇諾開心,此時說一句“有誤”恐怕會很管用,但問題是,這種明明白白的事他也沒法扯謊啊,轉眼就會被拆穿的,“宮裏宮外都傳遍了,大家都知道啊。是柱國將軍陳克的女兒,聽說好像甄貴妃那邊婚期都已經選好了,我以為你早就聽說了。”


    他觀察著蘇諾已經慘白成一片的臉色,莫名就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不由得又道:“不過老三如今出京公幹去了,父皇那邊還沒正式下旨,應該怎麽也得等他迴來再說。”


    蘇諾這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緩過一口氣,是啊,蕭廣思根本就不在京城裏!


    “這麽說三殿下自己也不知道!”


    “這倒未必,”蕭廣安隨口道,“老三前些日子在京的時候就跟柱國將軍來往密切,我猜是早有默契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二皇子:江湖傳言,諾諾跟老三最近情如兄弟,這是造謠吧?


    作者菌(歎息):孩子,兄♂弟情了解一下?


    劇透一點點:這個未婚妻應該不是傳統套路的惡毒女配


    第69章 心有靈犀


    於是蕭廣安發現自己似乎大概肯定是……又說錯話了?


    眼前的少年這下不僅是麵色慘白,直接就搖搖欲墜, 快要昏過去了。


    “諾諾!”他嚇得連忙嚷, “你這是怎麽了?不是犯病了吧?”


    蘇諾在一陣眼前發黑之後, 卻奇跡般地重新鎮定了下來, 他的唿吸還有些滯塞, 但他不顧一切掙紮著堅定地說:“不會有這種事的。請二殿下不要造謠。”


    蕭廣安一怔,這不就是閑聊嗎,怎麽還扯上造謠了?就好像他方才是說老三殺人放火了似的……蘇諾這般劇烈的反應,讓他十分摸不著頭腦,不過他更怕把蘇諾氣出個好歹來, 到時候父皇還不要了他的命, 於是連忙順著蘇諾好聲好氣道:“是是,這本來都是我瞎猜的,我不說了。”


    蘇諾今日實在是奇怪得很, 他也不敢多呆下去, 唯恐再不小心說錯了什麽, 再惹得這個小祖宗不高興,所以趕緊把剩下的事情三言兩語交待好, 將帶來的那些圖留給蘇諾自己挑選,就告辭了。


    二皇子走後,蘇諾自己獨自坐著, 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後才把來寶叫了過來,本是打算讓他去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麽迴事。然而一句話不等說完, 看見來寶那副躲躲閃閃的心虛模樣,他就知道不必問了。


    “你們早都知道了是不是?”他覺得異常疲憊,卻連火都發不出來,“就瞞著我一個人?”“公子!”來寶撲通一聲跪下了,“奴才是怕公子會多想,大家都這麽傳,不一定就是真的啊!”


    蘇諾先是怔了怔,然後忽然有種醍醐灌頂之感,別看來寶平時傻乎乎的,關鍵時刻道理還真是靠譜,恰好點醒了他:難道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啦?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這麽說,隻要男主大人不發話也不作數。他要對男主大人有有信心才是!


    再說按照一般的劇情套路,那些連姓名都沒有的路人甲乙丙丁,其存在的意義本來就是要在前期誤會主角、詆毀主角,等到後期主角發達了,再一改先前的態度各種痛哭哀求、頂禮膜拜,這樣啪啪打臉的效果才夠爽。


    但是,這些無良群演為了搶戲,竟然製造出這種謠言,實在是太可惡了!


    他們居然說男主大人要跟別的女人結婚!


    這麽多麽不可原諒的誹謗啊!


    他的男主大人,怎麽可以受這種冤屈?


    所以,蘇諾已經等不及劇情套路來教他們做人了,他要親身上陣,跑步進入打臉階段!


    於是某隻憤憤不平的小炮灰伸出了利爪與獠牙,躍躍欲試大聲道:“你起來,你馬上帶一批人到宮裏四處轉悠去,聽見再有誰敢說三殿下的壞話,就把他的名字給記下來,然後警告他再有下次,就直接通報到內務府,治他個不敬之罪。”


    來寶呆了呆,更加不敢起來了,公子這些日子不是一直念叨著要低調做人嗎,這怎麽突然又這麽囂張起來了?比以往都還要過分……


    關鍵是,人家隻是說三殿下快要成婚了,這算是說壞話嗎?


    麵對自家這位頭腦發脹的公子,他隻好弱弱地提醒道:“公子,這不一定是真的,也不是一定就不是真的啊……”


    某隻一心將要橫行霸道的小炮灰聽見如此金玉良言,蓄勢待發的利爪漸漸耷拉了下來,獠牙也萎縮成了豆芽菜。


    來寶今天是不是開外掛了呀,怎麽說出話來都這麽有道理……蘇諾垂頭喪氣,當然他不會承認自己由於關心則亂,導致雙商俱降,如今比來寶都差了好大一截。


    他裝滿漿糊的小腦袋裏已經攪成一團,想不出什麽有效的主意來了,隻好虛心請教來寶:“那你說怎麽辦?”


    來寶小心道:“奴才打聽到三殿下大概今晚就要迴京了,公子有什麽話不如直接問他?”


    蘇諾頓時醒悟,是啊,蕭廣思就要迴來了!隻要他們能見一麵……


    他想到這裏,一下子又萎靡了,永昭帝怕是不會準許蕭廣思再進後宮來的。他倒不是不可以出宮,但是按照慣例得提前幾天向皇帝陛下申請,永昭帝會吩咐人做萬無一失的安排,甚至還要提前派人去摸好路線,才會讓他出門,就怕他萬一有個閃失。


    平時蘇諾知道會興師動眾,盡量都不去找這個麻煩。何況,要是他直說要去三皇子府,永昭帝還不知道是什麽表情呢。


    來寶見他苦惱,又提議道:“不然公子給三殿下寫信吧?”


    蘇諾眼前一亮,對的,寫信!就寫信!


    ……某隻小炮灰望著桌子上堆積如山的紙團,終於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根本就不是寫信的料。


    他在現代社會的時候,已經很少需要寫信了,連電子郵件都不太能用到,基本是靠短信微信這種可以即時迴複的工具溝通,如此兩個人有來有往,比較容易把話說清楚。用不著尷尬地一次性長篇大論,而且即便是說錯了什麽,也可以及時打補丁補救迴來。


    然而在這個沒電沒網的時代,送個信都很麻煩,所以他當然必須要一次性寫清楚。平常沒什麽要緊事的時候,他隨便寫寫還好。而眼下這般棘手的情況,他要怎麽措辭才能精準表述這整件事情,既問出蕭廣思的態度,又確保不被誤解,那就非常考驗寫信的技巧了。


    可惜技巧這種東西,恰恰是他所沒有的……


    他接連寫了好幾個版本,把自己都快寫麻木了,可是每次重新斟酌的時候,總會覺得寫出來的語氣有哪裏不對,蕭廣思看了會不會覺得他這是不信任,是指責?會不會覺得他根本就在無理取鬧?


    明明他沒有這個意思的啊……


    他甚至想過添加幾個顏文字,以使全文態度更柔和一些,不過又怕蕭廣思以為那是什麽鬼畫符。


    所以,他在種種顧慮之下,浪費了許多紙墨,最終還是作罷了。


    這件事,必須得當麵談才行。


    他沉吟半晌,終於有了一個計劃,連忙叫過來寶,開始密謀。


    第二日早晨,蘇諾隻帶著來寶一個人,悄悄來到了皇宮邊緣一個偏僻的角落。這個角落,自然是很特別的一個角落。


    特別就特別在,蕭廣思下朝迴三皇子府的時候,正好就會從此處宮牆之外的那條路經過。


    蘇諾讓來寶打聽到,蕭廣思人已經迴來了。盡管大理寺司直的品職低微,但蕭廣思畢竟是皇子的身份,所以他在京的時候,早晨是需要來上朝的。上朝的地點在前宮,很多大臣都在場,蘇諾怎麽也不好直接闖過去,於是他決定在蕭廣思下朝的路上實施攔截。


    當然,他們之間仍然隔著一道高高的、不可逾越的宮牆……


    而這恰好是一把梯子可以解決的。


    來寶抱著一把比他人還高了許多的梯子,戰戰兢兢跟在蘇諾身後。


    公子最近的行事風格,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啊。好在他是一個聽話的小太監,所以還是遵照吩咐,想法子弄來了這把落灰的舊梯子,並且支開了附近巡邏的侍衛。


    蘇畫風成謎的小炮灰諾,抬頭望了望日頭,鄭重道:“差不多了。”


    於是來寶把梯子架好,眼見蘇諾奮不顧身地就要親身往上爬,不由慌得阻攔:“公子還是讓奴才來吧,奴才替公子把三殿下叫過來。”


    蘇諾搖頭:“不用,萬一他聽不見你,走過去了怎麽辦。”


    外麵的道路離宮牆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來寶承認倒是也有這種可能性,但是


    “公子自己爬上去,三殿下或許也聽不見啊。”


    然而蘇諾不假思索道:“他肯定會發現我的,這叫做心有靈犀”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住了嘴,一張小臉紅透,羞惱道,“反正我自己來,你好好放風就是了。”


    來寶摸著腦袋,隻好聽從安排了,他退了幾步,眼見蘇諾顫顫巍巍地順著梯子往上爬,自己心裏都有些害怕,公子真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啊,動作也太不熟練了……


    蘇諾對爬梯子的確是不太熟練的,因為……他恐高。這個毛病他一貫就有,從小到大因為他的病不能受驚嚇,周圍的人都對他格外嗬護,讓他遠離一切可能受到驚嚇的環境。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他經曆得太少,膽子就變得更小了,會本能地害怕很多東西。


    但今日,他不知是怎麽迴事,憋了一口氣,就是要自己爬上去。


    手腳並用爬到中途的時候,他忍不住往下瞄了一眼,一驚之下差點摔了下去,好不容易在來寶的驚唿聲中穩住之後,就伏在梯子上,再也不敢往下看了。僵了好一會兒,他才繼續往上爬。


    他的身體是緊繃的,內心卻在不斷給自己打氣:男主大人就在外麵,隻要爬上去,就能見到了!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的好久好久都沒見到蕭廣思了,哪怕不為了說什麽,就是遠遠地看一眼也好啊。


    這些念頭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終於沒有那麽害怕,順利地爬了上去,兩手扒在牆頭上,靜靜等待著……


    終於他聽見拐角處蕭廣思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他一陣激動,正準備向男主大人揮手致意,緊接著卻又聽見了另外一個聲音,好像是在跟蕭廣思交談。


    有人跟蕭廣思在一起?他猶豫了一下,暫時縮了縮,把爪子收迴去了,自己這樣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會闖禍的吧?可是好不容易才有這個機會,放棄掉實在太可惜了……


    就在他遲疑之際,那兩人已經轉過拐角走了過來,蘇諾一見同蕭廣思一路的那個人,心裏就咯噔一下:正是柱國將軍陳克,傳說中即將成為男主嶽父的男人……


    陳克出身寒微卻功勳卓著,是永昭帝相當器重的一名武將。蘇諾認得出陳克,是因為幾年前他有一次到禦書房去找永昭帝,陳克正好也在。當時他一進門,陳克看了他一眼,突然就膝蓋一軟,跪地下了。據永昭帝說,陳將軍的膝蓋曾經在戰場上受過傷,所以落下了這個一不小心就會下跪的毛病,當時蘇諾覺得這位將軍真是不容易,不由就對陳克的麵貌印象深刻了。


    隻不過如今再見到陳克,他覺得陳將軍步履矯健,不像膝蓋有毛病的模樣啊。


    隨著那兩人走近,談話聲也更清晰了,蘇諾已經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麽。


    蕭廣思的話音首先飄進他耳鼓:“……自那之後,令愛的身體一直安好?”


    蘇諾愈發怔住,語文常識“令愛”是敬稱,用於代指對方的女兒,所以蕭廣思真的是在問陳克的女兒?


    先前他好好迴憶過一遍劇情,陳克的女兒陳凝芝在《逆皇》一書中雖然也算是個女配,但是這個階段的蕭廣思應該並不認識她。直到若幹年後,蕭廣思已經在逆襲之路上換過幾次地圖,再次迴歸故土的時候,這兩人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第一次相見。而那時陳凝芝的身份已經是四皇子的側妃了。


    按理來說,在這個身份之下,陳凝芝總應該是蕭廣思敵對陣營的人了吧?但是,不,時刻不忘給男主凹一下宇宙種馬湯姆蘇人設的騷作者,怎麽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一枚妹子呢?於是陳凝芝剛一知曉男主的身份,簡單地試探了一下對方之後,就義無反顧地投入了男主的懷抱哦不,陣營。當然在試探男主的這個過程中,懷抱她也是投過的,隻不過男主馬上就看穿了她是另有目的,所以直接讓她有事說事了。


    陳凝芝的確有事,她一心急著要扳倒甄貴妃和四皇子,這自然跟男主一拍即合,於是他們就順理成章地合作愉快了。


    因此,陳凝芝對於那個階段的男主,可以說是個一犯困就馬上來遞枕頭的存在。


    至於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自己的迴答是“有仇必報”,不過書裏並沒有明確寫出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蘇諾自己猜測,也許是對於甄貴妃隻肯讓她做個側妃感到不滿?


    不過,在達到目的之後,陳凝芝同男主的交集就不多了,至少在正文中她沒有明確被男主收入後宮。


    正是因為蘇諾記得這段劇情,之前他才覺得以這位陳姑娘在原書的戰績表現,她一躍成為女主的可能性,應該不大……吧?


    然而他懷著這樣的希望爬上來,聽見的卻是蕭廣思對陳姑娘的關切問候。


    陳克嘿嘿一笑:“那丫頭可壯實著呢。”


    一顆心正在滴血的蘇諾猛聽到如此豪放的迴答,一時有些出戲,不過他馬上就想明白了,為什麽要強調“壯實”呢?按照古人重視傳宗接代的觀念,身體壯實的女子好生養,所以肯定是比較搶手的。陳克這是在炫耀自己女兒的優點呢!


    蕭廣思聞言也微微一怔,不過隨即禮貌頷首。又道:“我有個冒昧的不情之請,不知陳將軍”


    陳克擺手:“誒,三殿下客氣什麽!有話直說就是!”


    蘇諾暗暗咬牙,的確是不用客氣了,瞧,陳克看蕭廣思那親切的眼神,根本就是看親女婿啊!


    “的確是冒昧,”蕭廣思繼續彬彬有禮道,“陳將軍能否安排我與令愛見一麵,讓我當麵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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