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吹就倒的小炮灰諾,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他並不在自己床上。


    “諾諾,醒了?”蕭廣思的聲音問道,蘇諾循聲看過去,見他坐在床邊,正在用單手翻書。


    蘇諾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躺在書房裏。他昨天竟然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可是這事不對啊,他一向最認床的,稍微挪一點地方就睡不著,怎麽居然就在這兒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而且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四仰八叉的睡姿,書房不是正常用來睡覺的地方,這張床也比較窄,兩個人睡起來會擠,現在他幾乎一個人就把床占滿了,那蕭廣思是在哪裏睡的?


    他帶著種種疑問坐起身來,一眼卻看見了蕭廣思那對明顯無比的黑眼圈,於是頓時破案了。


    “你沒有睡!”他氣憤嚷道,“你傷成這樣還不好好休息,你以為自己在幹什麽!”


    蕭廣思這才放下書,耐心地跟他解釋道:“你昨晚一直情緒激動,好不容易睡著了,我怕你夜裏會再發病,所以才一直看著你。我白天再睡也是一樣的,不用擔心我。”


    蘇諾想起來自己昨晚“情緒激動”的原因,覺得更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如今在光天化日之下,蕭廣思更是一副十足正人君子的模樣,好像在提醒著蘇諾,自己昨天對他的冤枉是多麽可笑。


    可是他還記得蕭廣思的話:“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親你了……”


    合著不光他自己不會親,還要管到別人,蘇諾於是徹底認識到自己這輩子是脫單無望,注定solo到底了。


    先前在他膨脹的時候,他覺得至少蕭廣思到目前為止是真心對自己好,自己(當然是在主角引力定律的作用下!)也不是特別討厭他,那麽如果自己能突破炮灰的命運,搶在眾多後宮妹子被禍害之前,首先把男主大人拿下,也未免不是一樁功德。所以,還是值得努力爭取一下的。


    可是,如今他開始懷疑,蕭廣思也許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作一個可以談戀愛的對象看待,怪不得不會吃醋……


    本來也是這個道理,別人對你好,不見得就是想跟你談戀愛。比如,現代生態養豬場裏的那些小豬,每天吃的精飼料,喝的是礦泉水,聽的是巴赫莫紮特,看的是小豬佩奇(?),生活何等愜意,然而養豬的人對它們好,是為了想跟它們談戀愛嗎?當然不是,是為了宰了之後肉質鮮美,能賣個好價錢……


    蘇諾記得他曾經在宣傳科學養豬致富的某新聞報道上見過一張照片,一頭小豬被主人親昵地抱在懷裏,一人一豬皆是滿臉幸福洋溢,不誇張地說,都快親在一起了。蘇諾如今再迴想起那頭還不知道自己未來命運的小豬,真是同類見同類,兩眼淚汪汪,單從畫麵上看,誰能猜到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呢?


    他認識得越透徹,內心就越喪,喪得他心灰意冷日月無光。


    作為一個沒有資格談戀愛的小炮灰,喪到極致之後,他唯一能做的隻有


    他向蕭廣思挪過去,毫不避嫌地把頭枕在對方肩上蹭蹭,將自己的亂發都蹭到了對方脖子上,一麵撫著對方的背,酥聲酥氣道:“已經白天了,那你快過來睡呀?”


    反正人家也不要跟他談戀愛,所以他還有什麽可避嫌的?


    既然按道理豬是不可能勾引人的,那就讓他大膽地幹吧。


    作者有話要說:  諾諾: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四舍五入就是親了嗚嗚


    第54章 破案


    周身頓時上升的溫度,讓蕭廣思疑心屋子裏用來降溫的冰是不是都已經化完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要馬上敲開蘇諾在他身上胡亂探索的小爪子, 但是他現在隻有一隻手能動, 蘇諾又把他能動的那隻手給壓住了, 所以他遭遇了巨大的困難。


    在這種“任人魚肉”的處境之下, 他每多呆一刻, 就覺得心尖尖上都被撓得發癢。


    所以,這就是蘇諾用來作弄他的新手段?


    這個小傻瓜知不知道,隨便惹火是很危險的事情?他壓抑下心頭的燥熱,端正坐姿目視前方,平淡無波地指出


    “你的頭發該洗了。”


    蘇企圖跨物種勾引人類的小豬諾, 本來正在潛心研究怎樣把自己糊在他身上的麵積再擴大一點, 在這句話帶來的一萬點暴擊之下瞬間僵住了,半晌之後,他像一塊幹燥的口香糖一樣從男主大人身上掉了下來, 傷心地躺了迴去。


    真的就這麽不管用嘛……難道物種隔離真就如此牢不可破?


    “快起來吧, ”蕭廣思催道, “剛才父皇派人過來,讓我們午後到禦書房去一趟。”


    蘇諾精神了一點:“我們?”


    “我們, ”蕭廣思點了點頭,忽覺不對,“你又在想什麽了?”


    蘇諾一噎:“我哪有想什麽。陛下沒有說是什麽事情麽?”


    蕭廣思搖頭, 隨即微微冷笑:“不過按時日,我猜也差不多了。”


    蘇諾知道他這個人就愛故弄玄虛,問也問不出來, 幹脆也不費這份閑心了,他起身去洗漱沐浴,臨走還不忘搶走蕭廣思手裏的書,命令他先躺迴去睡一會兒。


    。


    午後,蘇諾和蕭廣思一起到了禦書房,又一次看見人這麽齊全,終於悟出了是什麽事情。


    那塊水晶玫瑰糕的幕後真相,看來就要揭開了。


    永昭帝還是一見他就習慣性地招手:“諾諾,坐到朕的身邊來。”


    今日在這裏,除了皇帝陛下自己,其餘眾位娘娘全都沒有設座,包括甄貴妃都是站著的。蘇諾想起上次見麵差點跟她吵起來,不由多瞄了她兩眼,然而甄貴妃對他報以慈愛的微笑,十分賢良淑德,仿佛什麽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


    蘇諾坐到永昭帝手邊,永昭帝又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小腦瓜,然後冷眼橫掃下麵諸位妃嬪,沉聲宣布道:“到底是誰在作妖,妄圖用玉茶露那種齷齪的東西在宮中害人,朕心裏已經有數了。想要全屍就馬上自己站出來,這是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蘇諾一驚,這麽說要害他的人,就在這幾位娘娘當中?且不說他沒得罪過她們,就說她們弄死他又有什麽好處呢?哪怕他真是永昭帝的私生子,可是連個名分都沒有,更不可能有繼承權了,她們要玩宮鬥,難道不是去幹掉其他的皇子比較實在?


    他覺得十分冤屈,不過皇帝陛下開出的這個“坦白從寬”的條件,還真是優厚得有點人啊,他暗暗想,要是他是壞人,恐怕會選擇抗拒從嚴的。果然殿上一片沉靜,沒有人主動認罪。


    永昭帝歎了一口氣:“那就休怪朕不顧情麵了。”他抬手示意,“帶上來。”


    首先被侍衛們押上來的是夏妃和啞婆婆,蘇諾一見她們就倒抽了一口冷氣,才幾日不見,她們竟然都瘦了好大一圈,比陪太後吃齋三個月的效果還要顯著。


    隨後被押上來的是一個小宮女,她一直低著頭,侍衛一鬆手整個人就癱軟在地上不動了,似乎是已經暈了過去。


    永昭帝瞟了蕭廣思一眼,冷冷道:“老三,你來解釋一下吧。”


    “是,”蕭廣思上前一步,淡淡道,“諾諾當時吃的那盤水晶玫瑰糕雖然是啞婆婆做的,但是啞婆婆年邁,倘若是其他人出入廚房,趁她不留意在點心的原料中加了東西,她多半很難發現。如今隻要把這個做手腳的人揪出來,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之人。”


    蘇諾覺得他分析得非常有道理,他自己也不太相信半生悲苦的啞婆婆會無緣無故來害他。不過又要怎麽把真正動手腳的人給揪出來呢?


    蕭廣思接著說下去:“夏妃娘娘宮中有獨立的廚房,但廚房位置偏僻,跟前麵是隔開的,倘若不是本宮中的人,想要自由出入而不被發現,基本很難。所以兒臣推斷,倘若夏妃娘娘不知情,那便是她宮中出了內奸。而且那盤點心被送到柳妃娘娘宮中,最後又能被精確地擺到諾諾麵前,恐怕也不是偶然。也就是說,”他抬頭掃過殿內諸人,“內奸不止一個,並且也不止分布在宮中一處,看來幕後之人為了害諾諾,做了周密的計劃和分工。”


    蘇諾聽得脊背發涼,以前他在感官上覺得永昭帝的後宮大致上還是和諧的,從未發覺宮中環境如此險惡。話說他到底礙著別人什麽事了?至於這麽處心積慮的,非得弄死他嗎?還用上團隊作戰了……


    蕭廣思繼續道:“父皇知道諾諾的為人,他不可能得罪這麽多人,無冤無仇的話,這種掉腦袋的事情,要買通多個不同立場的人且保證不泄密也並不容易。所以,倘若這個幕後之人另有手段操縱他人,就能講得通了。”蘇諾聽他說話,覺得每個詞都聽懂了,串起來是什麽意思就不知道了,他到底是在暗示什麽?


    這時候永昭帝喟歎一聲,挑明了蕭廣思說出來的話:“玉茶露。”


    蘇諾陡然一驚,他開始明白了玉茶露這種東西如同毒品,人一旦成癮,一輩子就毀在上麵了,癮君子為了獲取毒品往往不惜鋌而走險,很容易淪為別有用心之徒的傀儡,進一步走向萬劫不複。


    所以,蕭廣思是意指有人在利用玉茶露操縱宮裏的人為自己辦事?如果這是真的,這個事情的性質可就不是一般的危險了,遠不僅僅是他自己性命受威脅的問題。


    想想看,這個幕後黑手既然能用這種卑鄙手段控製這些人來害他,也就能害宮裏其他人,甚至通過用玉茶露毒害更多人來繼續擴充自己的勢力,這樣下去整個皇宮都會落入這種危險人物的掌控之中,那麽全大魏的國家安全就堪憂了!


    蘇諾一思考這些大是大非的問題,愈加惶恐,尤其是想到這背後的勢力,其最終的目的是不是要謀害皇帝陛下?古代的皇帝雖然威風,那可是個高危職業啊!他嚇得連忙仔細觀察起永昭帝來,要看清楚皇帝陛下有沒有什麽被謀害的跡象。


    要是換一個人,敢拿眼珠子這麽毫不遮掩地對著皇帝胡亂打量,恐怕早就被治了好幾個不敬之罪。但是永昭帝對上蘇諾關切的小眼神,即刻就領悟了,這個孩子在這種關頭,想的不是自己怎樣,竟然隻顧著關心他、怕他出事!他當了這麽久高高在上的帝王,真真假假的關心都不知見過多少,此刻麵對蘇諾這份彌足珍貴的心意,卻差點被感動哭了。


    當然,皇帝陛下也是要麵子的,當著這麽多人,他總不能真哭。他隻是更加堅定了信念:沒有人能害他的諾諾!


    他一指蕭廣思:“你說下去。”


    蕭廣思道:“倘若以上的推測成立,要從夏妃娘娘宮中抓出內奸就很容易了。兒臣曾在書中讀到過,玉茶露成癮之人,在犯癮之際,一旦喝進普通的茶水,反而會加劇癮性發作,痛苦萬分猶如中了劇毒。所以隻要把夏妃娘娘宮內所有的人統一隔離看管起來,斷絕正常的飲食,每人每日隻供應一壺清茶。正常人在饑渴交加之下肯定每日都會把茶喝光,隻會覺得不夠,但玉茶露成癮之人就算拚命掩飾,幾日下來也無法繼續忍受,到時候寧肯滴水不進也不敢繼續飲茶。”


    蘇諾聽他說完,心裏咯噔一下,這招真是高……也真是損啊。符合男主大人的調性。


    這麽說啞婆婆她們也都陪著餓了好幾天了?怪不得臉上都是菜色。


    永昭帝指了指委頓在地的那名小宮女:“就是她?”


    押人進來的侍衛複命道:“迴陛下,這個宮女名叫小桃,從第三日起她就自己主動滴水不進,屬下們審問過她,但她之後一直神誌不清,問她問題她好像根本聽不懂,用刑也沒有效果……”


    永昭帝冷冷道:“所以你們就束手無策了?”


    侍衛嚇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屬下不敢……”


    然而束手無策這迴事,跟敢不敢好像是沒有多大關係的。


    於是蘇諾本能地看向神奇的福爾摩“思”大人,心裏似乎覺得他是一定有辦法破案的。


    蕭廣思走到那名叫小桃的宮女身邊,示意旁邊的侍衛把她架起來。蘇諾這才看清楚她的臉,她的眼睛裏是一片迷茫的空虛,透過去看,就仿佛她腦子裏根本已經不剩任何東西。他還是第一次在一個人眼中看到這樣的神情,一時間覺得恐怖又悲哀。


    蕭廣思平靜道:“在這種時候,癮性發作的痛苦,會蓋過施刑的痛苦,所以用刑是不管用的。”


    他觀察了小桃一會兒,淡淡問她:“告訴我,是誰指使你在點心裏下毒?”


    小桃呆呆地大睜著眼睛,一言不發。


    蕭廣思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打開蓋子,在她麵前晃了晃:“是給你這個的人?”


    小桃頓時激動起來,要不是被侍衛攔住,怕是已經直接向蕭廣思撲了過去。


    蘇諾作為旁觀者也嚇了一跳,從小桃的反應他當然能夠猜到,蕭廣思手裏拿的就是所謂玉茶露。但是他是怎麽弄到這種東西的?


    關鍵在於,持有此物可是重罪,他怎麽能這樣公然地拿出來?


    這迴福爾摩“思”大人不會是要翻車吧?


    作者有話要說:  諾諾(星星眼):哇哦,男主大人好厲害,扶我起來,我還要撩!


    作者(歎息):兒砸,為了解決物種隔離的問題,你還是先努力進化吧


    第55章 眉毛的罪過


    一心擔憂福爾摩“思”男主大人翻車的小炮灰偷眼去看一旁的皇帝陛下,卻見永昭帝並無反應。


    小桃還在掙紮著撲過來, 蕭廣思不動聲色舉著手中小瓶道:“說出來, 我就給你。是誰讓你下毒的?”


    蘇諾覺得福爾摩“思”大人這路子是越來越野了啊, 當眾誘供?


    小桃呆怔了片刻, 然後忽然不管不顧往眾嬪妃之末的方向一指, 用含混嘶啞的嗓音道:“是她!”說著便死命從侍衛手裏掙開,撲上來要搶蕭廣思手中的小瓶。


    蕭廣思向旁邊撤了一步,讓她撲了個空:“說清楚,到底是誰。”


    “是……是汪美人!”


    蕭廣思把手中的小瓶丟向小桃,小桃急忙接住, 如飲甘露一般給自己灌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她就尖叫一聲,委頓在地。


    蕭廣思退後以免被她碰到自己的衣角,淡淡解釋:“這不是玉茶露, 是江太醫為玉茶露所調製的解藥, 你很幸運, 毒已經解了。但是飲過解藥之後,倘若以後再碰玉茶露, 無論多少都必死無疑,你好自為之吧。”


    蘇諾睜大了眼睛,剛要感慨江太醫他老人家的醫術真是出神入化, 可稍微動了動腦筋,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玉茶露這種東西之所以可怕,不就是在於沒有解藥嗎?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有了解藥?


    他暗暗吐了吐舌頭, 男主大人口中果然沒有一句話能當真,這家夥騙人都不帶眨眼的,自己平常還不知道被他騙了多少呢。


    小桃已經在痛苦和驚嚇的雙重折磨之下,真的暈了過去,侍衛把她拖到一邊。大殿上暫時靜默了,氣氛一片凝重。


    蘇諾先前一心隻顧著關心蕭廣思在說什麽,這下才反應過來,小桃之前已經在蕭廣思的誘惑下指認了一個人。


    可是這個人……


    汪美人臉色慘白,楚楚可憐跪在地上,淒然道:“陛下難道隻憑那賤婢的一句話,就要冤枉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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