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天庭之上,天明的分身已潛入了兜率宮之中。


    此刻的兜率宮,雖依舊富麗堂皇,卻如同一座華美的廢墟,散發著腐朽與破敗的氣息,那氣息仿佛從每一塊磚石、每一幅壁畫中滲透而出,彌漫在空氣中,令人窒息。


    “這裏都已經掩蓋不了了嗎?”


    天明超近道迅速往宮內走去,每一步都似踏在荒蕪的歲月之上。


    路過禦獸池的時候,那慘狀令人膽寒。


    隻見青牛精的屍體橫陳於此,他全身幹枯,猶如被惡鬼吸幹了血肉,僅剩皮包在骨頭上,風化變硬,如同曆經千年歲月侵蝕的枯骨。


    那曾經威風凜凜的青牛精,本事何其厲害,豬八戒加上哪吒,還有天明三人曾經一同攻擊他,也沒辦法在短時間之內將他拿下。


    能在太上老君的兜率宮中把他害成這樣,定是了不得的存在,天上地下也就那麽幾個人可以做到。


    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與恐怖?


    天明來不及多想,急忙跑進丹房,這裏彌漫著特殊的氣息,真有無數冤魂在低語。


    天明發現,煉丹童子也死在了這裏,死相和青牛精如出一轍。


    到了這個時候,天明也不用猜測,一定是同類相食的結果。


    沒想到天庭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開始搶奪親信神明的靈蘊了。


    天明跨過了他們的屍體。


    在眾多藥爐藥箱之中,一下就找到了自己要尋找的那個放藥的藥櫃。


    他從中間的一個普通抽屜中打開,取出了裏麵的丹藥。


    那是一顆廢丹,隱隱還有妖光,上麵有一道裂痕,像是被煉成仙丹之前反抗過才造成的痕跡。


    這裂痕仿佛在訴說著一段慘烈的故事,那是不屈與絕望的象征。


    “來晚了!”天明皺緊了眉頭,因為他感覺到那個廢丹上是四妹的氣息。


    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悲傷,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仿佛要將他淹沒在無盡的痛苦之中。


    可這情緒還沒持續多久,便被身旁的動靜打斷。


    在他身旁有一個無底的碗,懸在半空中。


    碗內盛著一些池水,清澈透亮,卻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那些池水像是有生命一般,圍繞著碗的周圍流動,如同靈動的精靈在訴說著什麽。


    天明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那些水流動的方向並不是規律的,好像是在刻意的用軌跡來描述某些字。


    天明立刻將手貼在碗邊的結界之上,運足神力。


    他現在隻是分身,以他的力量自然不足以打破結界。


    但水在空中寫的字便是“快走!”


    天明永遠忘不了這兩個字,在他的記憶中便有這一段。


    曾經的天命人前往黃花觀之時,揭露了那裏的真相。


    這天地間收集靈蘊的方法,除了蟠桃,人參果,信仰之外,還可以搜刮飛升者身上的靈蘊。


    昆侖的西王母和五莊觀的鎮元子,兩位合謀,將黃花觀打造成他們最大的菜園子。


    利用百眼魔君和蜘蛛精,讓他們垂下那些絲線,勾引下界修士飛升,實際上卻成了他們獲取長生與法力的血食。


    為了圈禁蜘蛛精們,他們還在那裏貼上了許多符咒,那符咒散發著邪惡的紫色光芒,根本不像是神明所作出的封印,怪不得天明第一次見到那些封印的時候認不出來。


    當時那位天命人是從正門打死了兩個豬妖,混進蜘蛛嶺。


    那兩個豬妖口中一直說著娘娘便是天上派下來的差事。


    天明則因為錯過了這些事情從別處進入,所以看到的也不同。


    在記憶中除了這兩個事例之外,那個天命人也曾經感受到王靈官和太上老君的氣息。


    這時天明才想明白一切,原來這兩個家夥早有預謀,所以他們抓走四妹是計劃之中的事情,四妹也早已清楚。


    她是甘願被抓走,為的就是保護天明!


    想到四妹如此重情重義,天明心中翻湧,“沒想到你化成了瑤池之水也想護我。”


    此刻,冥冥之中似有神靈感應。


    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籠罩著天明,仿佛是遠古的神隻在低語。


    沒想到,此刻天明突然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它的本體在九幽之地得到的曆練,如今可以讓他的分身擁有和本體相同的力量。


    那道強大的結界上居然出現了一小道裂縫,那裂縫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卻又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瑤池之水順著裂縫,從結界中流出,鑽進了天明的手心,順著他的胳膊最終進入了他的心髒。


    直到這個時候,天明才在自己的心房中聽見了四妹的聲音。


    “我的身軀和內丹被煉成了那顆金丹,我極力反抗也無濟於事,幸得母親大人相助,將我的神魂附著在這瑤池之水上,才得以保全最後一絲靈智。”


    沒想到嫦娥仙子竟然來到這裏還幫助了四妹。


    “那她人呢?”


    天明本想問問四妹情況,但自己空有那些記憶,卻和四妹並無太多交集,他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先問嫦娥仙子的下落。


    “你不用擔心母親的人,從暗中相助,現在已離開,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應該還算安全。”


    “那……”天明欲言又止,總覺得應該說些什麽,但不知道從什麽角度開口。 “那……如果你還想看外麵的世界,我會幫你。”


    天明很清楚四妹這些日子是怎麽度過的。


    她曾問過天命人‘外麵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從出生開始,這上半年的時間,她一直想著離開蜘蛛嶺。


    那並非外麵的景色更加美麗,除了不愛牢籠之外,想得更多的便是與天命人一同看看美景。


    一年,兩年,十年,百年,一直重複接著那些結界上的符咒,一次次把自己傷到體無完膚。


    很難一個弱女子要怎麽在孤獨中一遍遍完成這些事情。


    甚至被煉成丹藥失去身體之後,依然心係著那個人。


    天明不知道該怎麽講,那句‘快走’確實讓他難以承受。


    下一刻天明的心中無比安靜,四妹聽到這句話之後便知道天命有了其他天命人的記憶,“想看外麵的世界”這句話她隻對那個臭猴子說過。


    一切盡在不言中,氣氛逐漸有些曖昧。


    過了許久四妹的聲音再次在天明心中響起。


    她沒有怪罪,沒有委屈,也沒有欣喜若狂,隻是輕聲說道。


    “這是幾百年來……我離你最近的一次。”


    在這寂靜的時刻,仿佛時間都已凝固,隻有他們的心靈在交流,那是一種跨越生死的情感,從此刻開始,四妹便活在了天明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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