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泓大師默認了此事,後來這十年,玄德陸陸續續的作案,他通過那個算命的人,先讓人相信他們的孩子有厄運,又說山上有神僧可以化解厄運,讓靈風帶他們去山脊處,再迷暈,男的扔下山脊,女的關在山洞當中直至臨盆,再殺死剖腹,取出孩子。


    玄泓大師說完,審訊室裏一片安靜,楚韻汐好久才說道:“大師,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佛祖割肉喂鷹,隻為救一隻小鳥,而你,卻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家庭家破人亡,一個又一個亡魂死無葬身之地,你心如何能安?道遠禪師在天之靈,又如何能安?”


    玄泓大師低低念了一句佛號,道:“王妃說得對,是老衲愧對佛祖,愧對師傅,也愧對師弟,師傅走後,是我沒有教導好他,讓他陷入了執念,才會鑄成大錯,老衲自知百死也難贖其罪,如今將一切都講出來,老衲也算是為師傅,為師弟做了最後一件事,九泉之下,師傅要打要罵,我都認了。”


    說到最後,玄泓大師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楚韻汐覺得不對勁,忙衝到玄泓大師身邊,掀開了他寬大的僧袍,赫然發現,他不知何時竟然將一柄匕首送入了小腹,直至沒柄!


    此刻鮮血已經將他裏麵雪白的內衣染成了紅色,玄泓大師的身子搖搖欲墜,他卻努力不倒下去,蕭慕北也隨之過來,楚韻汐忙讓他扶著玄泓大師,自己就準備救人。


    玄泓大師卻攔住了楚韻汐準備去止血的手,淡淡笑道:“王妃不必忙乎了,老衲去意已決,在來之前,已經跟我師弟說好了,是我沒有教導好他,殺了那麽多人,總要有人贖罪,我就先走一步,替他跟那些冤魂道歉,還請王爺王妃開恩,讓他晚些再來,黃泉路上,我還能幫他擋一...擋。”


    楚韻汐的手伸在那裏,終究沒有按下去,玄泓大師說得對,就算此刻她救了他們,他們也難逃一死,倒不如死在此刻,他還能略微安心一些。


    “大師,我們會盡力的,你安心去吧。”楚韻汐默默收迴了手。


    玄泓大師露出一絲笑容,費力的道:“多...多謝。”說完,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讓自己坐的端端正正的,握緊手中的佛珠,喃喃的念了最後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他的眼睛慢慢閉上,頭也緩緩垂了下來,蕭慕北和楚韻汐在旁邊看著,隻覺得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一代高僧,隻因一念之差,到此萬劫不複之境,實在可悲可歎!


    “進入大牢之前不是都檢查過的,他為什麽會有匕首?”楚韻汐喃喃的道。


    蕭慕北歎息一聲,“他如果有心想藏,僧袍那麽寬大,他的武功也高,不讓獄卒發現也不是什麽難事,他是得道高僧,獄卒搜索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有所顧忌。”


    “看來從觀音寺走的時候,他就已經抱了必死之心了,來到大牢後,他就等著我們來詢問他,把這一切都說出來。”


    “他是怕玄德不交代嗎?”蕭慕北有些不解。


    楚韻汐沉思一會兒,“我想,他隻是想把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讓我們知道,觀音寺的道遠禪師,是別人願意拿命去換的人,他是希望,用他的命贖罪,讓我們能夠對這件事保密,讓道遠禪師辛辛苦苦創建的觀音寺,不要因為這件事而毀在他的手裏。”


    “玄泓大師也算是用心良苦,可惜,是玄德的執念太深。”


    楚韻汐站起身,疲憊的捶了捶自己的腰,“讓李少卿來審玄德和靈風的作案細節吧,應該和玄泓大師說的相差無幾了,審完之後,他按律判刑就好了,秋後處斬,也還有半年的時間,玄泓大師應該滿意了。”


    蕭慕北點了點頭,命白羽黑木將玄泓大師的屍骨收殮,他陪著楚韻汐迴了王府。


    最近案子忙的昏天黑地,好在總算都結案了,雖然人都抓住了,可是楚韻汐一點都沒有輕鬆的感覺,也沒有一點胃口,送來的飯菜就吃了兩口,就借口累了,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蕭慕北不放心她,也跟著過來了,楚韻汐笑了,抱著他親了一口,道:“我沒事,真的隻是累了,想要早點休息,你也快迴去休息吧,後天就禪位大典了,還有的忙,明天我們都休沐一天如何?”


    “好,”蕭慕北將她額前的碎發撥開,輕笑道:“明天叫上師兄他們去踏青如何?春天都來了,百花都開了,我知道一個地方,景色甚美。”


    “好呀,”楚韻汐一聽就興趣很高,她覺得自己的確需要一個休假了,否則天天無休無止的在案子裏忙乎,情緒受到影響,總有一天非得抑鬱不可。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讓白羽去通知師兄,再叫上李伯和淩管家,去烤一隻羊,我們踏青加野炊,好好的玩一天。”


    “好。”楚韻汐的心情被期待給治愈了一些,疲憊湧了上來,她推著蕭慕北出門,“快迴去睡覺吧,今晚睡好了,明天才有精神去玩。”


    蕭慕北戀戀不舍的吻在她的額頭,道:“那你好好休息。”


    楚韻汐點點頭,目送他迴到自己房間,這才打了個哈欠,迴去睡覺,她是真的累了。


    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再次睜開眼睛,天都已經亮了,想起今天的安排,楚韻汐難得沒有想要賴床,自覺主動的起來洗漱了。


    一切都收拾好,蕭慕北已經在前廳等著她了,見她過來,蕭慕北拉過她的手在八仙桌旁坐下,道:“先簡單吃些早飯,等中午了讓李伯給你做大餐吃。”


    “好呀,那我不吃早飯了,我們現在走吧。”楚韻汐貪心的想空空肚子,中午好多吃點。


    蕭慕北被她逗笑了,又拉著她坐下,“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不是你跟我說的嗎?楚神醫怎麽忘記自己的叮囑了?”


    “那好吧,我就吃一點點。”楚韻汐拿了一個小小的包子,又吃了兩口菜就停下了,看她空肚子的心非常堅決,蕭慕北也就不再強迫她了,隻能中午讓李伯多做些好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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