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是我在六甲旬所認識的人之中最通情達理的。( 棉花糖)”趙公明緩緩的道。


    老人看了趙公明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海麵,“或許,六甲旬你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每個人追求的目標不同,但並非就是一種錯誤。術者的世界,就和平常人的世界一樣。如果你真的願意幫助那個年輕人,我想,我應該看看他。你讓他過來吧。”


    趙公明轉過身,對著範劍南揮了一揮手,示意他過來。


    龍大膽看了範劍南一眼,小聲道,“他似乎叫你過去,需要我跟過去嗎?”


    範劍南搖了搖頭,“不必了,你就在這裏等我,我想時間應該不會太長。”說完,他邁步向那個老人,和趙公明所在的位置走去。


    走到了趙公明的身邊,他停下了腳步,並沒有再向前走。


    “怎麽?堂堂範家的公子,難道還不敢走近我這個老頭子?”老人淡淡的道,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海麵,浮標在海麵上漂動,他的視線卻沒有絲毫的遊離。


    範劍南幹咳了一聲,“那個,我能說我有點靦腆麽?小時候就是這樣,見到生人之後總是有一點不自在。更何況是,六甲旬的老前輩。說實話,我沒轉身逃跑,就已經很不錯了。”


    老人愣了一下,突然開始大笑了起來,“有趣,真的是很有趣。想不到,範堅強會有你這樣一個兒子。”他轉過頭道,“趙公明,是你對他說起了我的身份?”


    “我當然沒有,在沒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是不會向任何人說起你的存在的。你知道,我是一個很守諾言的人。”趙公明搖頭道。


    “其實並不是很難猜測,你所坐的位置,現在這個時辰,還有你手裏的這根魚竿,都可以說出你的身份。甲午旬以甲配午、乙配未、丙配申、丁配酉、戊配戌、己配亥、庚配子、辛配醜、壬配寅、癸配卯。以甲木天幹配出的地支,稱為甲午旬。”範劍南淡淡的道。


    “這麽說,你可以說我是六甲旬之中的甲午旬?”老人微笑著說道。


    “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的相遇,並非天生注定,而是有著很大的隨機性。但是無數的隨機性,看似毫無規律。但是仔細推敲每一個細節,就會發現這些細節背後蘊藏的規律。就像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是指時間,地利是指方位,人和就是人的本身。在特殊的時間,特殊的地點,將會遇上特殊的人。&#;( 網)這對於卦師來說,很容易判斷。”範劍南微笑道,“何況,六甲旬的所有成員,都有著非常特殊的命理。這使得要判別你的身份,就更加容易了。”


    “非常精彩的推論。甲午旬空,你能根據時間和位置的信息,判定一個人的八字。那是相當了不起卦術了,不過比起你的父親,你還是差了一點。當年我和他交過手,我甚至沒有堅持到兩分鍾時間。”老人歎了一口氣道,“所以你不必怕我,我倒是有些害怕你。”


    “你和我老爸動過手?”範劍南有些意外的道。


    老人看了他一眼,“六甲旬的人都和他動過手,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我也不會例外。”


    “那現在的六甲旬之中,甲午旬似乎是一個年輕人。我見過這個人,他留著點小胡子,是孤虛術的高手。”範劍南皺眉道。


    “他是我的徒弟,孤虛術法是懂得一點,隻不過火候太差。”老人微微一笑道,“想不想見見真正的孤虛術法?”


    範劍南並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老人,微笑道,“我不是來和你動手的。”


    老人笑了,他看了一眼範劍南,“我也不會和你動手。”他站起了身,手裏依然拿著魚竿,似乎是很隨意的退了一步,然後又向右跨了一步。


    背孤擊虛之勢立刻形成,他渾身上下的氣勢,立刻暴漲。他就像是海灘邊一塊孤傲的礁石,孤立萬古。雖然曆經風浪,但依然屹立不倒。


    他手中的魚竿緩緩晃動,細細的釣魚絲線也水麵上不斷攪動。範劍南的臉色卻完全變了,平靜的海麵上,突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越旋越大,速度越來越快,麵前的這一片海麵完全被攪動了。整個海麵都在動蕩,唯有海岸邊的那個老人,依然沉靜,悠閑地手持魚竿。


    這才是真正的孤虛術,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在潮起潮落之中,獨立一處,以絕對的靜止,製造出絕對的動蕩。這個老人的能力,絕對不在五術人所有宗師之下。這幾乎已是,術者可以達到的極限能力。


    “蔚為壯觀,這樣的能力真的是令人歎為觀止,不過我能說一句實話嗎?”範劍南摸了一下鼻子,歎息道。


    “你說吧。”老人微笑道。


    “在我看來,這簡直一錢不值。”範劍南聳聳肩道。


    “劍南.你.”趙公明臉色大變,立刻阻止範劍南繼續說下去。


    範劍南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但我就是這個意思。”


    老人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也是,在範家的人麵前,我這點小把戲,確實算不得什麽。身懷絕世的遁甲之術,你的確有資格嘲笑。”


    範劍南歎了一口氣道,“你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想嘲笑你,我隻是做了一個客觀的評價。你聽說過一個故事沒有?”


    “故事?”老人皺了一下眉。


    “巧匠魯班做了一隻木鵲,它可以連飛三天而不落地。墨子卻說:這木鵲還不如一個普通工匠頃刻間削出來的一個車轄。車轄一裝在車軸上,車子就可以負重五十石東西;而你的鵲有何實際作用呢?木匠做的東西,有利於人的稱為巧,無利於人的隻能叫作拙。”範劍南緩緩地道,“我的看法和他相似,一個偉大的術者,並不在於他的能力有多大?而是他能為其他人,做多大的事情。前輩有這麽大的能力,足以翻江倒海,在後輩的麵前抖威風。還不如我走上街頭,給人算上一卦,更有積極的意義。”


    老人沉默了,半天之後緩緩地道,“六甲旬本來和五術人一樣,同為術界傳承。但為什麽六甲旬走向沒落,而五術人卻比六甲旬好得多。原本我們有更優越的條件,但終究是沒落了。你的這句話卻提醒了我,因為我們把自己封閉得太久了。為了術法而苦心鑽研,皓首窮經卻從沒想過其中的意義。”


    範劍南笑道。“我也並不是說有你們這麽做有什麽不妥,但專心玄術畢竟隻是某一類人的選擇。比如趙律師,他選擇放棄玄學,但他在另一個領域裏做得很不錯。對他而言,當律師的意義要大過當術者。而六甲旬的做法無疑剝奪了他選擇的權利,所以他的離開並沒有錯。”


    老人沒有迴答他的話,隻是轉過頭對趙公明點點頭,“我同意了你的看法。我會把甲子旬找來,等他到了,我通知你們。”說完他頭也不迴地走了,甚至沒有帶走他的漁具。


    他微駝的背影在海灘上顯得無比孤寂,但他的腳步依然堅定。


    “他就這樣走了,算是怎麽說?意思是,他會幫我們說服甲子旬?”範劍南看著他的背影,問趙公明道。


    “是的,他會幫助我們。劍南,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對他客氣一點。”趙公明月歎息道,“六甲旬的行事雖然有時候很混蛋,但他這個人始終是不錯的。如果不是他,我或許在哪裏熬不過兩年。實際上他是六甲旬最通情達理的人。”


    範劍南點點頭道,“看得出來,你很尊敬他。”


    “不但是尊敬,我還很感激他。而且,你永遠想不到,這一次為了幫助你,他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趙公明喃喃地道。


    “代價?他不是六甲旬退休的元老麽?他們能把他怎麽樣?”範劍南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趙公明。


    “六甲旬是沒有退出的說法的,你也知道進入六甲旬,必須有符合他們要求的特殊生辰八字。如果能讓人自由退出,隻怕六甲旬早就樹倒猢猻散了。一旦踏進六甲旬隻會有一個結局,要麽老死在六甲旬,要麽像我這樣叛逃。”趙公明緩緩地道。


    “他和你一樣是逃出來的?”範劍南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他怎麽.”


    趙公明緩緩地道,“他是逃出來的,而且是通過裝死逃出來的。六甲旬之中隻有一個人知道他還活著,卻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過問,那個人就是甲子旬。他還活著這件事,即便是他的徒弟也並不知情。而為了這一次的事情,他又要再次麵對六甲旬的人。”


    範劍南沉默了,“六甲旬的人會把他怎麽樣?”


    “國有國法,門有門規。老輩傳下來的那一套,他們還嚴格遵守著。叛門的罪是三刀六洞,誰也無法更改。而這一次,他是甘心情願的受這三刀的刑法。隻為了說服甲子旬跟你走這一趟。”趙公明緩緩地道。


    “叛門,他們現在居然還動私刑.那麽你呢?你和他一樣,豈不是.”範劍南悚然一驚。


    “我也逃不過的。”趙公明緩緩地道。


    “可這是為什麽?我們並不一定需要那個甲子旬,如果不行,我去找巫長青,甚至還有別人。你們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範劍南幾乎跳起來道。


    “必須要這麽做。這是唯一的辦法。”趙公明緩緩地道,“而且,我們都欠了六甲旬的,遲早要還,這並不是為了你。我欠你父親的,但是不欠你的。他更是絲毫都不虧欠你什麽,所以這麽做,並不是為了你。”


    “可是.。”範劍南還想說什麽,卻被趙公明攔住了,“我們別再討論這個問題了。我說過,我有辦法解決,你必須相信我。走吧,龍大膽快等急了。”趙公明轉身迴去,範劍南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覺得一陣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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