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山是個生活極有規律的人,每天早晨準時起床,慢跑一圈,打一套太極拳,然後吃早餐。吃過早餐照例是在,但今天他很意外地沒有看書,而是站在露台上驚疑地看著遠處天空急劇翻滾的雲層。


    隻見遠處的城市一角術氣大盛,那隱隱綽綽的術氣騰空透過重重的建築直刺天穹,照射在天空那厚重的雲層上。仿佛接到了召喚一般,雲層立時大動,朝著一種玄之又玄的軌跡運轉開來,速度越來越快,雲層也越來越凝實。終於,一道紅光閃過,一聲驚雷響徹天空。


    “是他!肯定是他,隻是為什麽會在那裏!”魏如山眉頭緊皺。


    他身後的阿水似乎也看出了端倪,低聲道,“這似乎是有人激發了一個大術陣。魏先生,認為那會是誰?”


    “不止一個,至少有幾個宗師級別的高手,才能造成如此大的術力波動。”魏如山緊皺眉頭道,“而且其中一個必定是林若穀!”


    “林若穀?”阿水驚訝道,“他很少親自出馬,即便是我們和五術人爭鬥最激烈的時候,也沒見他親自出現過。這個人似乎習慣隱在幕後,很少這樣大張旗鼓的出現。”


    魏如山皺眉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那個方向並無陣眼。他怎麽會出現在那裏,而且出現得如此突兀?”


    阿水低聲道,“莫非是……莫非是陰陽師和他們起了衝突?現在能和他們起衝突的除了我們,就隻有那幫陰陽師了,而且林若穀親自動手的話,難道他們對付的是……那隻東瀛白狐?”


    魏如山眼睛一亮,低聲道,“難道我的這位林師弟準備孤注一擲,一舉滅了陰陽師?你立刻去打聽一下,有什麽情況立刻告訴我!”


    正在此時,阿水的手機一陣震動。他拿出來看了看,神色不動,對魏如山低聲道,“有消息了,我們隱伏在陰陽師附近的人報告說,就在二十幾分鍾之前,五術人突襲陰陽師。雙方劇鬥,剛剛五術人已經敗退了下去,據說死傷過半,但陰陽師也損失不少。”


    “什麽?”魏如山盯著天邊的那道雲彩,身體突然一震,難以置信地道,“怎麽會這樣?”


    阿水神色一動,低聲道,“先生發現了什麽不對麽?”


    “雲層變動得一點詭異,通常這種情況隻有一個,主持術陣的人死了!但這個術陣是地相之術……也就是說地相師死了……”魏如山臉色變得極為複雜。


    “林若穀死了?不可能啊,會不會是他中途撤出術陣?”阿水震驚地道。


    “這是勘輿門最厲害的風水極陣,一旦開啟絕不能中途退出,因為退出就是身死,這個術陣所調動的龐大地氣會反噬主持者。這種自然力量決不是個人術力可以抵抗的。”魏如山沉著臉道,“想不到他竟然會死在菊部的手裏。”


    “魏先生。我這就親自去打探細節。”阿水低頭道。


    “不必,這一次,我和你一起去!”魏如山陰著臉道。


    阿水一皺眉道,“魏先生,這麽大的聲勢,足以震動城裏每一個術者。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能夠發現,那麽暗中潛伏的範無敵也會知道,我看還是我一個人去比較安全。”


    “範無敵隻不過是個術法狂人,仗著體質特殊,術力強橫。但是他再厲害也不過就是一個人。我也並不是真的就怕了他,而是不想和他虛耗實力。相比之下,林若穀的威脅卻更大。如果他真的死了,就等於抽掉了五術人的脊梁。阿水,你明白麽?如果這是真的,對與我們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魏如山一字一字地道。


    “可是……我還是認為,魏先生不必親身犯險。”阿水低著頭恭順地道。


    “不管怎麽說,我們和菊部還是同盟,出了這樣的大事,我還是要過去看看,免得菊部這老鬼心懷不滿。從這一點上,我們還是要去一趟看看。”魏如山沉吟道。


    “那,我明白了,先生。我這就去安排。”阿水低頭道。魏如山點了點頭,揮揮手,打發阿水走了。


    阿水的步伐一如既往地沉穩,但是轉身之後,他的目光卻在閃爍。沒有人知道這個陰沉的年輕人在想些什麽,即使是魏如山也看不透他的思想。


    二十分鍾之後,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菊部規正居住的庭院。阿水和魏如山先後走出了車子,迎上來的是一群怒目而視的陰陽師。魏如山淡淡地道,“請告訴菊部先生,魏如山到訪。”


    一個戴眼鏡的斯文青年從裏麵走了出來,十分禮貌地鞠躬道,“魏先生,流主現在不方便見客。請到裏麵詳談。”他的舉動雖然客氣,但卻依然能感覺到他的怒氣。魏如山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宗藏君,好,我們到裏麵詳談。”


    這個充滿和式風格的庭院裏一片狼藉,似乎正在打掃收拾之中。魏如山淡淡地掃過了一眼,到處都是殘留的術力痕跡,明顯都是一場大戰之後殘留的。整個區域地氣紊亂,也的確有人在此用過堪輿門的風水大陣。


    “裏麵太亂了,魏先生請在這裏坐一下。”菊部宗藏抬手把魏如山請到了庭院一角的涼亭之中。


    “據說,五術人突襲了這裏,我立刻趕到了,希望菊部先生沒有受到什麽驚擾。”魏如山坐在涼亭之中淡淡地道。


    菊部宗藏冷笑道,“關於此事,我們正想請教魏先生。我們在此地的情況,五術人應該一無所知。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發現這裏的。而且我們在附近發現了幾個企圖窺探的人,據悉這些人是魏先生的手下。我很想請魏先生做出解釋。”


    “造謠汙蔑,我和貴流主的合作基礎想必宗藏君也知道,至於那些人肯定是五術人派來離間我們的。這些人殺了也罷。”魏如山不動聲色地道。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邊還有陰陽流的術者們在忙碌,院子的另一角不斷有蓋著被單的屍體抬出來。魏如山淡淡地道,“據說這次襲擊是由五術人的首腦親自出手,菊部流主應該沒事吧?”


    “哼,不但是五術人首腦,而且據我所知,此人還和魏先生大有淵源吧?連使用的都是魏先生所擅長的堪輿門風水陣。如果不是流主在此,恐怕這裏將沒有活口了。”菊部宗藏冷冷地道。魏如山注意到不但這些術者都帶著傷,就連菊部宗藏的左手也胡亂纏著繃帶,還有絲絲血液從裏麵滲出來。


    “發生這樣的事,我很遺憾。畢竟是我沒有盡到地主之責,我想向流主當麵賠罪。”魏如山歎了口氣道。


    “不必了,流主正在受傷,正在接受巫女千鶴的救治。暫時不能見客,不過我會把範先生的歉意轉告給他!”菊部宗藏冷冷地道,聲音中似乎充滿了敵意。


    魏如山微微一皺眉,隨即笑道,“是我唐突了,忘了菊部流主竟然受了傷。不過,菊部流主是陰陽流第一高手,能讓菊部流主受傷的恐怕也是五術人中的高手吧?”


    “不錯,此人正是相術宗師,號稱地相的林若穀。我想魏先生應該不陌生吧?”菊部宗藏一挑眉道。


    “原來是他!早知道是他的話。我就應該早些過來,以了結我和他之間的恩怨。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魏如山似乎一臉驚訝地道。


    菊部宗藏冷笑道,“恐怕你以後都沒有機會和他了結恩怨了!他也再也沒有機會站在你的麵前了。此人不愧曾是魏先生的師弟,竟然能夠力戰流主。不過最終還是被流主擊殺,隻可惜被其他幾個人給逃了。”


    “什麽?他死了!”魏如山驚訝道。


    “中了陰陽流的血咒,魏先生認為他還能活著麽?”菊部宗藏反問道。


    “哦?哦,死了就好,死了就好。不過他的屍體在哪裏?畢竟同門一場,我想念及師門舊情給他安葬。”魏如山不動聲色地道。


    “哈哈哈,屍體!魏先生覺得中了陰陽流血咒之後,還能落下全屍麽?”菊部宗藏咬牙道,“或者你認為格殺我陰陽流十餘名高階陰陽師之後,此人還配留下全屍?”


    魏如山身後的阿水冷冷地道,“小日本。跟魏先生說話,最好給我客氣點。即便是你們流主也未必敢當著魏先生瞪眼。”


    魏如山一擺手道,“阿水,你怎麽說話呢?!宗藏君隻是大戰之後過於激動罷了,我們必須理解他。宗藏君,我看現在確實不便打擾,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會流主。”


    菊部宗藏毫無表情地道,“那就不送了。”


    魏如山微微一點頭,帶著阿水穿過庭院向外走去。突然,他在地上的一灘血跡中停住了。他微微俯下身體,從血泊中撿起了一個小東西。仔細地看了看,歎了一口氣道,“阿水,我們走吧。”


    他身後的阿水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枚戒指,通體黝黑的戒指。


    離開庭院上車之後,魏如山淡淡地道,“雖然看起來林若穀確實死了,但是還是謹慎些更好。阿水,你把這個東西上的血液做一個化驗,看看是不是林若穀的血。”


    “是的,魏先生。”阿水低頭道,“根據現場那麽多血來看,如果這是林若穀的血,那麽他絕不可能活著了。”


    “也許吧,可能是我個人的緣故,我總不願意相信這個小師弟會這樣死掉。”魏如山歎息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雖然和這個師弟曆來不和,弑師叛逃之後更是做了幾十年的仇敵。但是得知林若穀死在菊部規正的手裏之後,突然覺得很不是味道。一時關於以前的種種迴憶都湧上心頭。魏如山皺著眉暗忖:據說人老了就會經常迴憶往事,難道我真的是老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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