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病房的窗戶照在範劍南的臉上,他緩緩動了一下,吃力的睜開眼。映入他眼簾的一片白色,白色床單,白色牆壁,甚至連床頭櫃也是白色的。這顯然是醫院的病房。


    “你醒過來了?”站在窗口的林若穀淡淡的道。


    “是的。老龍怎麽樣?”範劍南看了看窗台邊那個孤寂的背影。


    “你送來的及時,醫院的醫生雖然無法治療他的術傷,但卻控製住了他的病情,沒有繼續惡化。不過這次他舍命逆轉天時,傷得確實很重,即使是龍大膽也要費些功夫治療他。”林若穀道。


    “我們成功了……”範劍南靠著枕頭歎了一口氣。


    “是的,我們成功的了救出了龍大膽。”林若穀轉身走向病房的門道,“我想,我們都應該感謝你。你沒有大礙,隻是有些損耗過度,好好休息。”


    範劍南閉上眼道,“少跟我來假惺惺的感謝。不過,我真的感覺快累死了,隻想睡上一整天。”


    林若穀笑了笑,走出了病房。他的心情很愉快,五術人這次的反擊做的漂亮。在極短的時間內劫獄成功,魏如山根本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這個迴合他們逆轉了戰局,接下來該輪到魏如山這個叛徒頭疼了。


    魏如山此時確實很頭疼,此時他正在一處隱秘的藏身地點,一處幽靜雅致的中式別墅。


    “怎麽會這樣!在看守所的人怎麽就這樣被林若穀給劫走了?!”魏如山咬著牙喝道。


    “昨天一場雷暴摧毀了城西的電力設施,而城西看守所一帶所有的居民都昏睡到了今天中午。有人趁著昨天的雷雨,堂而皇之的把城西看守所的鐵門給炸了,劫了其中一個囚犯,警方正在焦頭爛額。”阿水低著頭道。


    “果然是這樣!昨天晚上的天相的確怪異,應該是個術陣,對方應該是布下了一個規模驚人的術陣。雷擊惠山,引起地氣紊亂,再趁勢劫囚。”魏如山沉吟道,“我們派去附近監視的人呢,迴來沒有?”


    “迴來了,七具屍體,都在外麵。”阿水小心的迴答道。


    魏如山冷著臉道,“你帶我去看看。”


    阿水點頭應道,“是的,魏先生。”


    中午的小院裏並排躺著七具屍體,似乎都是追隨魏如山的地相術者。屍體的死狀極其恐怖,就像是胸口被炸出了一個血窟窿。而且看傷口外翻的樣子,就像是由體內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才造成的傷口。


    魏如山的臉色鐵青,他知道這是誰幹的。“範無敵!果然是他。”


    其實魏如山早就猜到林若穀等人可能會鋌而走險。這七個人就是他埋伏在看守所外的奇兵,目的隻有一個,劫殺任何企圖營救的人。這七個人是他手下的術法高手,合七人之力已經可以勝過一位宗師。


    這原本是一招圍點打援的妙棋,卻根本沒有發生作用就被屠殺得一幹二淨。這讓魏如山怎麽能不憤怒。下手果決狠辣,不留活口,而且采用這種剛烈到極點的術法,隻有那個該死的範無敵。


    想到這個人,魏如山就感覺胸口的舊傷在隱隱作痛,這是二十年前那場慘烈的爭鬥留下的。


    “魏先生,還有一件事……”阿水看了一下魏如山的臉色,低聲道,“菊部先生的航班,今天早晨已經降落在了碩放機場。您看……”


    魏如山微微一揮手,淡淡地道,“知道了……讓人把這兒清理掉。我不想讓這個老鬼看我們的笑話。”


    “是……”阿水低著頭應道,他的聲音依然恭順而謙卑,但眼中閃過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冷笑。


    很快這裏就被清理一空,連小院裏的石板路都被衝刷得幹幹淨淨。


    魏如山坐在花園的石凳上閉目養神,阿水依然筆挺得站在他的身後。


    院門被輕輕的叩響了,魏如山向阿水使了一個眼色。阿水點頭,走過去開門,躬身向門外的人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謝謝……”來人點點頭,走了進來。


    一雙唐時古風的木屐走在小院的石板路上,敲打出清晰的響聲,一身潔白如雪的和服。卻看不清這個人的臉,因為他撐著一把型式古老的油紙傘。


    直到他收起了傘,才露出那張俊美的臉。他的年紀應該很大了,滿頭的長發白如他的衣衫,但臉上卻絲毫不見一絲皺紋。這一頭白發配上這張臉卻絲毫不顯得不協調,反而平添了一種詭異的美感。


    “今兒的陽光真烈。魏君,我們又見麵了,一向可好。”這個人微笑著打招唿。這個日本人竟然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隱隱還帶著京腔京韻。


    “菊部先生不適應過於暴烈的陽光,請——裏麵請。阿水,給客人上茶。”魏如山微笑著道。


    “謝謝,在下倉促到訪,給您添麻煩了。”這個人謙虛的鞠躬道。這個白發和服的人正是陰陽流的現任流主,菊部規正。隻有魏如山知道,這個看起來如同白狐般優雅的男人有著多麽詭異可怕的力量。


    “您來的並不倉促,甚至比我們約定的時間晚了幾天。”魏如山在房間裏坐下道。


    菊部規正脫下木屐,穿著白襪走過來道,“有些雜務耽擱了幾天,應該也不算太晚。魏君似乎也才剛剛開始你的計劃。”他笑著坐在了魏如山對麵。


    “不算太晚?”魏如山微笑道,“我已經除掉了一位宗師,你如果再晚幾天,隻怕五術人宗師就全滅了。我看不出我還有什麽必要找你合作。”


    “關於山術者宗師的事情我聽說了,不過你似乎並沒有得到天星玉璧。”菊部規正的眼睛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況且,你如果能夠以自己的力量對付整個五術人的話,也肯定不需要和我們合作。既然合作,我們就必須相互信任,相互標示誠意,而不是斤斤計較。”


    魏如山不動聲色地道,“說得很好。五術人已經決定開始反擊,就在昨天他們殺了我七個手下。那麽,我倒想聽聽你的誠意看。”


    菊部規正低下頭拿出了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箱子,放在茶幾上,微笑道,“這就是我的誠意,請過目。”


    魏如山打開了這隻小箱子,隻是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突然急劇收縮。


    這隻箱子像是某種小型的保溫箱,裏麵裝滿了晶瑩剔透的冰塊。隻是在這些冰塊之上放著一隻手,一隻人的左手。這隻手的手指上還戴著一隻類似林若穀戴的那種戒指。隻是這隻戒指上刻的是個“命”字。


    “命術者宗師,張秋烈……”魏如山心中一凜。


    “你除掉一位宗師,我也除掉一位。我想,我們現在是平等的。”菊部規正悠然道。


    “你找到他的東西了?”魏如山眼神一亮。


    “很可惜,他的身上並沒有聖物。”菊部規正歎息道。


    “什麽?”魏如山眼神閃爍道,“聖物一共隻有三件。相術者保存的那一件已經被我得到,山術者保存的至今下落不明,卜術者退出了五術人,不可能持有聖物。那麽……”


    菊部規正淡淡的接下去道,“那麽隻有命術者和醫術者有可能持有第三件聖物。我聽說,你最近似乎抓住了醫術者……”


    魏如山沉默了很久才道,“又被他們救走了,而且我們並沒有發現他持有聖物。”


    “噢,真遺憾……”菊部規正歎了口氣道,“不過,我想提醒魏君。如果我們得到其中一件聖物的話,那麽我們合作的條件就會發生變動了。”


    “什麽意思?”魏如山冷冷地道。


    “很簡單,我們原來的協議是,你持有所有聖物,我負責以五輪書破解其中的秘密,然後得到的好處我們共享。”菊部規正微笑道,“而現在,我們在幫你對付五術人。我覺得這個情況之下,我們應該得到更多。”


    “你想怎麽樣?”魏如山強忍著怒火道。


    “我覺得,以目前的情況,你們隻能獲取這個秘密的三分之一。畢竟到現在為止,你手裏隻有一件聖物。”菊部規正笑得如同一隻狐狸。


    “你……還是等你能拿到其他聖物再說吧……”魏如山冷笑道,“別忘了,我的手裏已經有一件了,而你們還兩手空空”


    “當然,我隻是把醜話說在前頭,未雨綢繆而已,告辭。”菊部規正微笑道,他緩緩的起身,打開了油紙傘。漫步走出了小院。


    看著他的背影,魏如山氣得簡直有種想殺人的衝動。該死的小鬼子,分明是趁機漫天要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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