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民肩上背著釣魚竿,手裏提著桶,一臉的春風得意。


    於妹芬知道肯定是有收獲了,問道:“怎麽了?今天釣到什麽好貨,這麽開心?”


    鄭國民放下手中的東西,邊脫鞋邊得意地說:“還真被你猜中了,我釣到了很多野生的鯽魚,可以給兒媳婦和孫子煲湯喝。”


    他拎著桶走進廚房,找了個盆把魚都倒出來。還真別說,大大小小的魚裝了一大盆。


    於妹芬指著一隻活蹦亂跳地鯉魚說:“這魚看起來不錯哦,應該是野生的。”


    “那是肯定的,我今天和幾個朋友去了一個新的地方,那條河特別幹淨,小魚就在腳底下亂鑽。”


    “那你怎麽不拿漁網直接撈起來?一隻一隻的釣,累的慌。”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就是釣魚的樂趣,而且我們釣的都是大魚,那些小魚苗我們都是放走的。”


    說起釣魚,鄭國民就停不下來。書法畫畫和釣魚,他的晚年生活就是靠著這三大樂趣打發時間,卻也過得著實充實。


    一邊聊著,他一邊開始清理這些魚。他拿起那隻大鯉魚對老伴說:“大領導,今晚給你煎條魚吃。”


    於妹芬卷起袖子來給他打下手,笑著說:“好好好,我最喜歡你做的魚了。”


    兩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就著廚房裏的燈光,開始做晚飯了。


    鄭國民燒魚的廚藝那是一絕,鮮活的鯉魚被他煎得外焦裏嫩,淋上勾芡好的湯汁,撒上蔥花,頓時香氣撲鼻,令人垂涎三尺。


    鄭國民夾起最柔軟的部位魚腹,放進老伴的碗裏:“來,老伴,這塊最好吃,你照顧孫子辛苦了。”


    有丈夫這句話,於妹芬心裏暖暖的。在兒子媳婦那裏受的委屈,頓時煙消雲散了。


    “我不在家,你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害,你還擔心我?你看看我,現在是不是膘肥體壯的?”鄭國民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於妹芬微微一笑:“我算看出來了,我不在家,你過得可快活了。”


    “那不是?又沒人管我,我想吃吃,想喝喝,身邊沒有嘮叨,清淨多了。”鄭國民開著玩笑,調侃老伴。


    於妹芬聽了這話,放下手中的筷子,心裏不痛快了。


    鄭國民看到老伴生氣了,趕緊哄她:“哎喲,我逗你玩的,你不在家我一個人可悶壞了,所以才會出門釣魚去嘛。整天在家寫寫畫畫的也會無聊,出去看看風景,心裏就舒暢多了。”


    於妹芬望了他一眼:“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跟兒子住吧?順便和我一起照看孫子。”


    鄭國民擺擺手表示不同意:“我不去,年輕人和我們的生活觀念不一樣,再說了,他們那個三室一廳,地方太窄,住的人多了容易起矛盾。”


    於妹芬看到丈夫不情願,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鄭國民看出了老伴有心事,一晚上都不怎麽說話,眉頭緊鎖。


    “怎麽了?剛迴來就看你不高興的樣子,孫子惹你生氣了?”


    “害,一個小屁孩能惹我生什麽氣,我愛他還來不及呢。”


    “那你唉聲歎氣的幹嘛?”


    於妹芬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裏,慢慢地嚼著,卻不迴答。


    “說嘛,是不是有什麽事了?”鄭國民急了。


    於妹芬這才說道:“兒子媳婦和你一樣,嫌我煩,照顧不好孫子。現在要請保姆來照顧孫子了。”


    “你們……吵架了?”


    “那倒沒有,表麵上我們都是和和氣氣的,隻是私底下春蓮估計煩透我了。”


    原來是婆媳之戰,鄭國民明白了。這天底下最難解的關係就是婆媳關係。


    以前於妹芬做媳婦的時候,也是百般挑剔婆婆,嫌棄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如今到她自己做婆婆了,她終於明白了其中的難處了。


    鄭國民沒有出聲,依據他以前的經驗,女人之間的事情最好不要參合,越參合越亂,說不定還引火燒身。


    鄭國民低頭吃著菜,於妹芬見他沒有搭腔,心裏就來了火。


    “你怎麽不說話啊?是不是你們真的心裏就這麽討厭我呢?”


    鄭國民趕緊咽下嘴裏的菜,安撫老伴:“你看你,說哪裏的話?孩子們請保姆,這不也是擔心你太辛苦嗎?這件事我是支持孩子們的。”


    “你懂個啥?請保姆費錢不說,孩子都不一定給你帶好了,這電視上保姆虐待小孩的新聞還少嗎?”


    “那也不能以偏概全吧?他們還是有能力找到一個好保姆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在身邊嘛。”


    “對了,他們說請的不是保姆,是叫什麽……育兒嫂,就是隻管育兒,不管洗衣做飯這些雜活。”


    “嗯,對,現在市麵上的確是有這麽一種職業,據說價錢還挺高的。”


    “是的啊,我打聽過了,有些育兒嫂一個月的工資就一萬多塊錢。我的天,都快抵得上我半年的工資了。”


    說起這個話題,於妹芬開始喋喋不休,已經完全忘了要吃飯這個事情。


    不知什麽時候起,鄭國民發現老伴和從前有些許多的不同。


    脾氣變得暴躁,那張臉比六月份天氣變化還快。前一分鍾跟你開著玩笑樂嗬嗬的,後一分鍾就可以兩眼一瞪,氣急了要吃人的樣子。


    健忘越來越明顯,有時候戴著眼鏡找眼鏡,手裏拿著鑰匙找鑰匙,有時候剛說完的話,自己轉頭就忘記了。


    鄭國民在醫學雜誌上看到過這樣的介紹,好像是婦女的更年期綜合征。


    至於老伴是否停經,他不甚了解,畢竟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房事了,所以他也沒有去關心老伴身體上的這個問題。


    特別是在老伴跟兒子住以後,他們兩夫妻分居這麽久,老伴生理和心理上的變化,粗心的鄭國民一直沒有注意。


    看著老伴唾沫橫飛的抱怨著,鄭國民有些頭疼,說了那麽多多其實中心意思就是抱怨春蓮不讓她帶孫子,抱怨兒子不孝,妻管嚴。


    他拉過老伴的手,輕輕拍了拍:“老伴,快吃飯吧,飯菜都涼了。”


    於妹芬這才想起來要吃飯,但是此時她也沒胃口了,匆匆地扒了兩口飯:“唉,老頭子,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總感覺胸口悶,人也提不起精神來,火氣又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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