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和孩子扯上關係,江寄厘就鐵了心思,當天晚上男人幫他洗完腳,小心翼翼半跪在床邊道歉的時候,江寄厘二話不說給他懷裏塞了個枕頭。  “你真的知道錯了?”  戎縝輕輕勾著他纖細的手指,說道:“真的,寶寶,我真的錯了,我昨晚不該那麽欺負你,你都說不要了,我還……”  江寄厘抿著唇,嘴角壓了下來。  “你知道。”江寄厘打斷他:“那你為什麽說話不算話?”  戎縝:“……是我不好。”  江寄厘一點都不心軟,就那麽看著他,一字一句:“你是不好,你說話不算話,你明知故犯,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認錯我就一定會原諒你?”  戎縝心口一窒,低聲道:“不是,寶寶,我隻是太久沒碰你,我太想你了,所以昨晚沒有控製好自己,是我不對。”  江寄厘:“那你為什麽控製不好你自己?”  為什麽,其實這是個戎縝極少聽到的詞匯,沒有人問過他為什麽,他做了就是做了,隻憑他願意,沒人有資格質問他。  他在戎家那樣權勢紛爭的地方長大,習慣了上位者的薄情寡義,禮義廉恥的道德感從來都不能束縛他,戎家是他的一言堂,整個淮城都是他的地盤。  為什麽他要這樣?戎縝答不上來。  江寄厘:“你的每一句話都是你怎麽樣你怎麽樣,你太久沒碰我就可以這樣,是嗎?你為什麽不尊重我的想法?戎縝,你這麽大年紀了能不能不幼稚不自私,你是孩子嗎?以為這個世界都是圍著你轉的,早早都不這樣了,你還要別人教。”  戎縝嗓音苦澀沙啞,抱住了他的腰身:“寶寶,我改,我都改。”  江寄厘抬了抬手,最終還是沒有推開他,說道:“當然要改。”  “你又不是隻有你自己,這個家裏有四個人,早早懂事,還有晚晚呢,言傳身教你懂不懂,你把晚晚的性格教成你這樣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戎縝垂頭隔著睡衣在他腹部吻了一下。  “不會的,寶寶,晚晚一定像你,一定是個乖孩子。”  江寄厘不聽他的好話,隻道:“做錯事就要承擔責任,不然下次還會犯。”  戎縝身體一頓:“寶寶……”  江寄厘把戎縝放下來的枕頭又拿起來,遞給他。  “最近桐橋氣溫迴升了,客廳不冷。”  戎縝還想說什麽,江寄厘直接道:“我有點困,我要睡覺了,記得把門帶上。”  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一晚,戎縝徹底被從房間裏趕了出去。客廳確實不冷,幾乎可以說是暖和,但戎縝卻毫無睡意。  男人高大的身體陷進了沙發裏,坐了整整一晚上。  江寄厘並沒有說一個明確的期限,很明顯就是要看他的表現再決定要不要讓他迴去,戎縝當然知道,但想迅速改過來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寄厘心裏也很清楚,性格上的毛病根深蒂固,得一點點拔。  琴行休假的那兩天,戎蕎和白禦星帶著小兜兜來了桐橋,小女孩剛過四個月,咿咿呀呀的特別活潑,在沙發上爬來爬去的玩,看著沒有任何不適應的地方。  小兜兜不認生,跟誰都親,包括戎縝在內。一般小孩都怕他,但小兜兜偏偏就想黏他,剛一見麵就眨巴著眼睛朝男人看。  戎縝沒心思搭理滿嘴口水的小外甥女,整顆心都放在江寄厘身上,青年已經一個星期沒讓他抱過了,今天可能是看在家裏有客人的份上所以並不太計較,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心情好,青年笑得眼睛彎彎,逗著小孩的樣子又溫柔又漂亮,戎縝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沒舍得離開過。  直到青年突然抬眼,抱著小兜兜遞給了他。  小孩長得又乖又可愛,動作卻很生猛,小爪子一把揪住了戎縝的領口,戎蕎見狀眼皮一跳,剛想開口,江寄厘就柔聲道:  “兜兜想找你玩,你抱抱她。”  兜兜咬著指頭,大眼睛忽閃閃看向他,發出了卜卜的音。  小孩單純不諳世事,大人卻不是,戎縝就算現在變得再多,也依然是戎家的家主,他的威嚴和底線不是誰都能挑釁的,戎蕎和白禦星很清楚這一點。  她生下兜兜的時候戎縝派人送了賀禮過去,滿月的時候也沒缺下,已經給了他們極大的麵子,戎家沒有人能有戎蕎這麽大的殊榮。  戎縝不是喜歡小孩的人,甚至可以說極其厭煩那些不懂事又愛哭鬧的小東西,戎家的孩子見到他已經不是老鼠見了貓了,那是老鼠見了老虎。  兜兜不怕他完全在戎蕎的意料之外,當然可能是小孩太小了,還是什麽都不懂的時候,戎蕎怕她亂鬧鬧出事來,忙說道:“兜兜太頑皮了,愛鬧騰,二嫂,不如……”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戎縝伸出了手,卡著小孩的腋下接了過去。  “好。”  男人語氣沒什麽異樣,但很顯然他根本不會抱孩子,就那麽把小孩卡在半空中,臉色古怪的盯了會。  戎蕎和白禦星都沒想到他會同意,一時之間也頓住了,兜兜看著倒是開心的不得了,撲騰著小腳丫咯咯的笑。  江寄厘靠過去又逗了逗她,然後對戎縝道:“兜兜很喜歡你,你多陪她玩會。”  戎縝沉默著,許久才道:“……好。”  “別這樣抱她,她不舒服。”  江寄厘拍了下男人的手背,他才勉強換了個姿勢,小兜兜和江寄厘心有靈犀似的,剛被抱進懷裏,就發出幾個音朝江寄厘揮了揮手。  戎蕎和白禦星對視一眼,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莫名很想笑。  男人一副抱著什麽燙手山芋的樣子,表情都凝固了,但江寄厘說了話,他又不敢拒絕。  戎蕎心裏反複思索著自己到底有沒有用錯詞,她覺得“不敢”這兩個字放在她二哥身上有種詭異的別扭感。  於是又默默觀察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  她二哥真的不敢。  兜兜沒大沒小的咬人的扣子,揪人的領子,男人眉頭緊鎖,每次在即將動手要把小孩丟下去的前一秒,就會抬眼看一下江寄厘,青年唇角一壓,男人就默默收了手。  幾次過後,男人徹底放棄了,任憑小孩怎麽鬧騰。  這天戎蕎和白禦星帶著兜兜離開的時候,戎縝整個人臉色都不太好,但江寄厘很高興,抱了抱戎蕎和兜兜,告訴他們有空再來。  江崇也非常有禮貌的朝兩個大人點頭:“姑姑,姑父,再見。”  隻有男人拉著臉,很明顯並不歡迎他們再來。  江寄厘輕輕拉住他的手,看著他,戎縝額頭青筋跳了跳,許久才開口:“……下次再來。”  難得見到她二哥被收拾成這樣,戎蕎快憋不住笑了,趕緊和他們說了再見就離開了。  室內一安靜,江寄厘瞬間鬆開了戎縝的手,冷淡著臉迴了房間。戎縝快步跟了進去。  江崇一個人站在客廳,很無奈的嘖了聲,果然,沒一會房間裏就傳出了說話聲。  江寄厘盯著床邊的男人,問道:“你跟小孩子計較什麽?四個月的兜兜能明白什麽事,蕎蕎他們是親人也是客人,禮貌你懂不懂?而且,兜兜那是喜歡你,你怎麽還好壞不分呢?”  戎縝當然不懂。  男人高大的身軀埋進江寄厘懷裏,一句話都不說。  江寄厘正要繼續訓人,突然看到了什麽,他手一頓,問道:“你頭發上什麽東西?”  戎縝乖乖低頭給他看。  一扒拉,西瓜籽。  江寄厘:“……”  視線再一動,又看到男人襯衫口袋裏還塞著半個被小孩啃過的橙子,江寄厘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但很快就收住了。  戎縝見青年態度總算有了緩和,這才開口。  “還有袖子裏。”卷起的襯衫邊裏放著兩顆咬過的糖。  看來這是真受了委屈。  江寄厘的話也吞了迴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先去洗澡。”  戎縝不動,在他頸間窩著,低聲問道:“寶寶,今晚我能迴來睡覺嗎?”  “少得寸進尺。”江寄厘鐵石心腸:“兜兜才四個月,你多大年紀了,你錯沒錯需要我說嗎?”  戎縝:“錯了,我讓人送禮物過去給她道歉,好不好?”  男人的樣子實在有些可憐,江寄厘抬手把他口袋裏的橙子掏出來,結果發現裏麵還有兜兜的一隻襪子。  江寄厘終於壓不住笑意了,又一股腦塞迴去,抵著男人的肩膀悶笑了會,說道:“洗澡去吧,下不為例。”  “那我今晚迴來和你睡,好嗎?”  江寄厘:“就今晚。”  戎縝小心的在他側臉上親了親。  “趕緊去。”男人親了一下,江寄厘就把他的臉推開了。  戎縝離開後,江寄厘一個人在房間裏再次忍不住笑了。  當天晚上戎縝終於如願迴了房間,一個人在沙發上睡了一個星期才知道懷裏能抱著香香軟軟的青年睡覺有多舒服,再不敢不經過同意欺負人,聽話的不得了。  江寄厘沒給他擺臉也沒再訓話,睡前男人小心翼翼在他耳邊問能不能接吻,江寄厘沒說能也沒說不能,他捧住男人的臉,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看你這段時間表現。”  那就是今天不行,但還有機會。  第二天戎縝就又被趕了出去,不過這次江寄厘並沒有一直晾著他,而是給男人交待了些事情。  比如給蟲蟲喂糧,洗澡,梳毛,蟲蟲對主人的情緒感知非常靈敏,沒有以前那麽抗拒戎縝,而戎縝因為江寄厘的緣故,對這個毛茸茸的小東西也多了幾分勉強出來的喜愛,一段時間下來,一人一貓的感情居然好了起來。  蟲蟲擺錘一樣的尾巴有時候也會繞在男人腿邊,或者是趁男人坐在沙發上處理工作的時候驕矜的臥在他腿邊,示意他可以幫它擼擼毛。  鑒於這件事上戎縝表現還算良好,江寄厘終於同意了他長期迴房間睡覺的請求,也同意了那天晚上接吻的請求。  青年本就不是故意為難他,隻是想讓他改改壞毛病,戎縝聽話的時候,青年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溫柔而害羞的,戎縝抱著他,試探著低頭,江寄厘乖乖把自己送進他懷裏,接了一個漫長而繾綣的吻。  戎縝嚐到了甜頭,這之後更是指東不往西,讓改哪裏改哪裏,改一次接吻一次。  眼看著江寄厘馬上要到七個月了,戎縝不再滿足於親親抱抱,明裏暗裏和青年軟著態度求了好幾次,江寄厘也知道他的意思,預產期前三個月比較危險,哪怕到時候是他願意,戎縝也不敢碰他。  所以踩著最後兩天,江寄厘勉強鬆了口。  戎縝忙前忙後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期間還見他打了幾個電話,聽著像是在諮詢醫生,好幾次還撞上了江崇,本來就是私密的事情,被他搞成這樣,江寄厘又羞又無奈,差點直接讓他收拾東西滾出去了。  當然,最後江寄厘還是心軟了。  男人擔心他的身體會不適應,做了萬全的準備,注意事項列出了一大堆,又是給肚子裏的小家夥放胎教音樂,又是給江寄厘按摩小腿擦身體,甚至還給他看了幾個安全的備選姿勢,把人弄得麵紅耳赤。  戎縝把人抱進懷裏,在他滾燙的耳垂上吻了吻。  “寶寶,別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帶球跑後前夫火葬場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仗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仗馬並收藏帶球跑後前夫火葬場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