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全身的貓毛蓬鬆順滑,被養的很好,像一隻漂亮的小獅子,水藍色的眼睛望著自己的小主人,委屈巴巴的“喵”了一聲,嗓音又嬌又軟,絲毫沒有作為一隻公貓的自覺。  江崇鐵石心腸:“江蟲蟲,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蟲蟲更可憐了,後頸皮被抓住,四隻腳懸空蹬著朝江寄厘求救。  江崇垂眸看它:“找誰求救都沒用,再偷吃一次我扣你一個星期的小魚幹。”  蟲蟲果然不掙紮了,聽得懂似的抬眼覷著江崇,眼神那叫一個小心翼翼。  而江崇靜靜的盯了它一會,看它聽話了才鬆手把它放下,結果剛一落地,蟲蟲就迅速跳進了江寄厘懷裏,大尾巴卷著他的手,仿佛在告狀一樣。  江崇:“……”  江寄厘懷裏抱著這隻溫熱柔軟的貓,懸浮的心突然就落了地。  他笑著給蟲蟲順了順毛,聽著對他最重要的兩個小家夥你來我往的對峙,覺得時間安逸又漫長。  他想,要是一輩子都能這樣過去就好了。  江寄厘是這麽想的,江崇也同樣喜歡這樣不再提心吊膽的日子,但“歲歲平安”總歸隻是一句祝福語,生老病死是他們永恆的命題,事情來得就是這麽突然。  江寄厘生日當天,訂購的蛋糕剛剛送來家裏,他在廚房忙著準備今天的生日餐,而江崇在水池邊擇菜洗水果。  就是這時,他向來安靜的手機突然炸響,急促的通話鈴聲讓人心驚,江寄厘正在切菜,被嚇得一個不小心刀尖就劃到了手上,指尖的血珠順著他整齊的指甲蓋淌了下來。  江崇急忙去翻找創可貼,江寄厘跟著出了廚房從沙發上拿起手機。  上麵的來電顯示赫然是邵維。  他和江崇出國這麽久,縱然邵維再著急都沒有給他打過通話,隻是不停的問他,江寄厘可以選擇迴或者不迴,但這次不同,這次的通話急促的好像隻要他不接就會一直打下去一樣。  江寄厘心跳得有點快,他猶豫間,通話因為超時間未接已經自動掛斷,然而間隙沒過三秒,就又打來了。  手機在江寄厘掌心中嗡嗡震動著,邵維的名字長久顯示在屏幕上,帶著一股急切的倔強。  江崇手裏提著一個小醫藥箱,剛出來,就聽到江寄厘接通了電話。  江寄厘沒有主動詢問,而是安靜的聽著對方先說。  默了三秒後,邵維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與急促的鈴聲不太一樣的是,他聲音很平淡。  “江由,明大爺他……腦腫瘤晚期了……”  江寄厘心裏轟的一聲有什麽碎掉了,邵維說:“明大爺這個病治不了,他家裏人也已經放棄了,今天明大爺兒子兒媳迴來給他張羅著準備後事,估計就是這幾天的樣子了。”  “你……真的不迴來一趟嗎?”  這個問題讓江寄厘沉默了下來,他手指蜷了蜷,眼睫低垂,看不清眸裏的情緒。  邵維在電話那一頭也沉默了。  江崇走了過來,沒發表什麽意見,隻安靜的幫他把流著血的手指消毒,然後包上創可貼。  邵維:“江由,我隻是告訴你一聲,我怕以後……”他頓了頓:“以後哪一天你突然知道,會難受。”邵維的聲音也低了下來。  江寄厘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他眨了下眼,聲音澀然:“明大爺他沒有去市裏的醫院看過嗎?”  “看過,治不了,而且治療費用太高,治療過程也太痛苦,明大爺年紀大了,熬不住。”  邵維:“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我很抱歉……”  江寄厘抿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會,邵維突然道:“生日快樂,江由。”  江寄厘:“……謝謝。”  兩人之間已經沒有太多的話題了,亦或者說是江寄厘主動遠離了桐橋鎮的過去,對一切都不問不理,徹底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什麽都不管,對他來說就是目前最安全的選擇。  電話猝然掛斷,室內一片寂靜。  江寄厘睫毛顫了下,他說:“國內現在不太安全,我們不應該迴去,對吧。”  江崇看著他,聲音很冷靜:“對。”  “但是爸爸,你會後悔嗎?”江崇重複問了一次:“不迴去,會後悔嗎?”  會,江寄厘心裏有個很輕的聲音迴答了這個問題。  他一定會後悔。  桐橋鎮的很多人對江寄厘來說早就不是可以毫不在意的陌生人了,他在桐橋鎮生活了五年,被熱情細心的照顧了五年,尤其是懷江崇的那段時間,幾乎每個人都無微不至的護著他,所以無論是喬姨還是明大爺亦或是別人,都是江寄厘無論如何都割舍不下的。  邵維是了解他的,知道他的性格一向如此,如果邵維沒有把明大爺得病的事情告訴他,如果讓江寄厘多年以後自己知道這件事,他一定會陷入長久的自責中。  江崇也是了解他的,所以江崇才會重複問他會不會後悔。  讓江寄厘陷入危險和讓他後半輩子陷入精神上的痛苦這二者之間,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前者或許他還可以努力一下,保護他安全往返一趟,但如果明大爺真的就這樣去世了,江崇沒有辦法彌補江寄厘心裏的創傷。  江崇說:“爸爸,我們迴去一趟吧。”  -  一個月前,某家私人醫院辦公室內。  男人靠著沙發快要睡過去,擱在旁邊的手上捏著一副金絲框眼鏡。  門“吱呀”一聲開了。  “別睡了,檢測報告出來了。”  男人睜開了眼,慢悠悠戴上眼鏡:“怎麽樣?”  “還用問?你不是早就知道?沒有血緣關係。”陸洄把手上的報告遞給他,上麵是戎謹和江崇的親子鑒定結果。  “你把戎家老三和江崇的鑒定書送過去有用嗎?”  秦琮:“看他戎縝怎麽想了。”他捏著單子看得很隨意:“何況我手上還有其他東西,戎縝自己會查的。他那種多疑的瘋狗你還不了解嗎?你直白的告訴他他反而不信。”  陸洄靠著文件櫃,聲音很平淡:“姓秦的,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別引火燒身,戎縝丟出來的破鞋沒那麽好玩,你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當然要實在控製不住,記得別拖累我。”陸洄眼神很淡漠,話也不好聽:“我對戎縝,對他那個跑了的夫人,他那個養不熟的種,對你,對秦家,都完全一樣,我沒有興趣橫插在這中間。”  秦琮“哦”了一聲:“那你不還是幫忙做了這個鑒定。”  陸洄很明顯不想多說,走到辦公桌後坐下了:“迴去吧,秦老先生還等著你呢。”  秦琮沒動,他說:“你猜猜戎縝多久能找到他兒子?”  陸洄:“不知道,”  “打個賭吧陸洄。”  陸洄抬眼看過去:“你是不是有病?”  秦琮:“賭一下一個月內戎縝能不能找到江崇和他那個小美人,我先押注,我賭戎縝能找到,不僅能找到,還能把他兒子和那個小東西綁迴淮城。”  陸洄:“那我隻能押找不到了?”他手上寫著什麽:“我不信以戎縝的權力這麽久都找不到一個人,這事情中間肯定有鬼,這次還有你攪混水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我也賭他能找到,隻不過我押他綁不迴來。”  “他那個夫人現在應該沒那麽好搓圓捏扁了。”  秦琮推了下眼鏡:“誰知道呢,賭注是什麽?”  陸洄:“隨便。”  秦琮惡趣味上頭:“那不如玩個大的。”  “說。”  “賭注就押那個小美人,誰贏誰追。”  陸洄眼神瞬間冷了:“你沒救了姓秦的。”  秦琮也不惱,很樂意接受這個評價,他隻要能喘口氣過來,就能永遠惡劣,何況是看這些人的熱鬧。  半個月後,秦琮重新整理了一份資料,想辦法送到了戎宅。  裏麵有一份鑒定書,還有兩張照片。  彼時的戎宅,沙發上的男人頭痛犯了,他指間燃著一根煙,正止不住的顫抖,這一次比五年中的任何一次都要兇猛,太陽穴的地方像是被人用什麽尖銳的刀鋒鑿穿了一樣。  男人高大的身軀蜷了下來,巨大的痛苦讓他整個人幾乎有些佝僂,煙霧纏繞,逐漸燃到了根部的雪茄在他手上燙出一片紅痕。  不過因為他左手本就疤痕猙獰,這一次燙傷竟沒在其中顯出些什麽來。  他頭疼得幾乎連氣都喘不上來,煙絲燃盡後,他狠狠用手掐住了剛才燒傷的地方,更劇烈的疼痛似乎讓他的注意力稍微轉移了一些。  男人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不要命的掐著自己,然而不肖幾秒鍾,頭痛就又開始重新占據了主導。  他踹翻了桌子和沙發,暴躁得像一隻嗜了血的野獸,戎宅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進去,戎宅的傭人都像被集體按了靜音鍵。  讓人背脊發寒的巨響聲不斷傳來,整個戎宅暗無天日。  直到程嚴進去。  那份資料到了戎縝手裏。  親子鑒定書上明晃晃的寫著戎謹和江崇並非父子關係,而戎縝對江崇的印象微乎其微,愈來愈嚴重的頭疼讓他除了如無頭蒼蠅一般找人,根本無暇再顧及任何不相關的事情。  何況戎縝從來不關注娛樂圈,更不會關注那個廢物在外麵到底有多少私生子。  他剛煩躁的準備扔掉鑒定書,突然瞥到了鑒定書下的照片一角,他抽了出來,在看到上麵的人時,手瞬間就頓住了。  一張照片是江崇當時爆火網絡時的照片,鋒利的眼神看向鏡頭外,高貴又桀驁。  一張照片是……戎縝曾經收到過這張照片。  那時這張照片被特殊技術處理過,什麽有用信息都沒有,但這次是完全清晰的。  五年來一直出現在他夢境裏的青年猛然又撞進了他眼裏,照片上的人穿著寬鬆的t恤,皮膚冷白而細嫩,嬌嗔般氣惱的望著鏡頭,似乎剛說完什麽話。  照片周圍有一圈黑色,戎縝認得出來那是車窗的邊框,青年似乎是要搶手機,稍微側了下的身體後麵,能清晰的看到一家開著門的琴行。  戎縝快要將照片攥得破裂,與之同時,那個名叫江崇的小孩熟悉的眉眼讓戎縝幾乎能確定。  這是他的孩子。  “查,現在就查,查這個地方在哪裏。”  男人的聲音不自覺帶了顫抖,程嚴鞠躬:“是,先生。”  他轉身離開了大宅,出去後意味深長的掃了眼林齊,對方欲言又止,又很快壓下心裏的話,並低下了頭。  他早就知道,總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有了照片的線索,程嚴很快就查到了琴行所在的地點。  白城,東港市,桐橋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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