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人還是不要太貪心的好。  他開門見山的說道:  “戎家和秦家注定是要聯姻的,戎先生不會劃不來這筆帳。”  他很明顯看到青年臉色白了幾分,繼續道:“你很聰明,我想應該不會猜不到事情的緣由吧。”  江寄厘抿著唇,輕輕搖了下頭。  “真是讓人心疼。”秦琮語氣很慢:“我都不忍心說下去了。”  江寄厘轉頭望向玻璃窗外,似乎有些出神。  “很可笑嗎?”他聲音極輕,睫毛顫動了一下。  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氣音,他轉迴頭來,迎上秦琮的目光:“可我又沒做錯什麽。”  秦琮手指觸著桌沿,慢慢蹭著,喉間發出一聲有些含混的低笑。  “所以我才會坐在這裏,我覺得我可以幫你。”  江寄厘沒說話。  “戎家旁係分家的勢力太錯綜複雜,多的是眼紅得滴血的豺狼虎豹,戎先生再怎麽厲害,畢竟勢單力薄,但有了秦家就完全不同。”  “如果戎先生再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家主之位會坐得更穩,這種如虎添翼的事情,他不會拒絕的。”  秦琮:“人就是這樣利益至上的動物,同樣的,你也可以為你自己打算。”  “提早打算,總比事到臨頭猝不及防要體麵一些,不是嗎?”  是。  江寄厘怎麽會不知道這樣的道理。  完全是可以預見的結局,秦瑤嫁進戎家,成為新的戎夫人,而他這個毫無價值的玩具會被迅速掃地出門,當然可能也不用灰溜溜的迴到江家  因為有更難堪的地方在等著他。  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先生那天的意思就不辨自明,他不再是先生的合法伴侶,但依然可以是先生養在暗地裏見不得光的情人。  他會被先生安排在一座新的牢籠裏,供先生玩弄取樂,像秦琮說得一樣,完全沒有任何體麵,連他的最後一絲尊嚴都要剝奪。  他嗓音發啞:“我會考慮的。”  秦琮狹長的眼眸彎了彎,從襯衫口袋掏出一根筆,慢悠悠在自己手心寫下一串號碼,然後伸過去。  “這個私人號我不經常用,很少有人知道。”  號碼不長,和國內的格式不太一樣,江寄厘瞥了一眼便印入了腦海。  他轉開頭:“謝謝。”  秦琮收迴手笑道:“該我謝謝你才是,送了秦嘉意兩套積木,小屁孩高興壞了。”  江寄厘眨了下眼,有些苦澀。  其實那兩套積木他本來便沒打算帶迴去,因為先生把這些東西稱為“垃圾”,上次林齊陪他出來買的積木當天就被清理著丟出去了。  先生不喜歡的東西,他當然不能帶迴去。第14章 chapter14 不準停下  江寄厘離開咖啡廳後並沒有迴家。  黑色的賓利在淮城寂靜的街道上緩慢行駛,汽車的引擎聲低低轟鳴,偶有行人從窗旁快速跑過,踏起飛濺的雨水。  十分鍾前司機問過他要去哪。  江寄厘在腦內搜尋了很久都空空如也,他好像突然才發現,自己對淮城竟然如此陌生,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隻腦內盤旋著一個念頭,他不要迴去。  他輕聲說道:“您帶我逛逛吧,隨便哪裏都行,可以嗎?”  司機看著他蒼白疲倦的樣子,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拒絕的話。於是賓利便開始繞著淮城漫無目的一圈又一圈的行駛。  車走得很慢很慢,幾乎走出了散步的意味。  江寄厘望著車窗外麵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司機不經意間從後視鏡掠過,有些心驚的想,夫人原來這麽瘦的嗎?單薄瘦削的身體沉入後座柔軟的靠背,臉看起來隻有巴掌大小,白得近乎透明,無端生出一種孤零零的易碎感。  就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讓人忍不住跟著難過。  司機心底歎著氣,卻也說不出什麽,很快移開了視線。  天漸漸暗了下來,昏黃的路燈投下一片片光影,車輛駛過,暖黃色的燈光明明滅滅。  今天的天氣也不知道怎麽了,雨一直淅淅瀝瀝沒有要停的意思,從早到晚,整個淮城都罩上了一個巨大的雨簾,厚重的濕氣蔓延在每一寸空氣裏。  江寄厘覺得很憋悶,然而在行駛的兩三個小時裏,他絲毫意識不到要把車窗打開,整個人都遲鈍鈍的,隻覺得悶得想流淚。  車子駛過一個拐角,車身輕微搖晃了一下,江寄厘突然捂著嘴狠狠幹嘔了一聲,司機忙在路邊停下。  “沒事吧夫人,是不是暈車了?”  江寄厘說不出話,難受得心髒都擰巴在了一起,但什麽都沒吐出來,他蜷縮著腰,肩膀微微顫抖著,好一會才慢慢搖了搖頭。  “沒事……”  “夫人,時間不早了,要不我們還是迴去吧。”  江寄厘眸間蓄著□□嘔刺激出來的眼淚,捂著胃縮在角落沒吭聲。  過了許久他才問道:“程叔沒說什麽嗎?”  司機搖搖頭。  江寄厘緩了會,輕輕唿出一口氣:“迴吧。”  夜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車子迴到別墅是晚上八點多,大門徐徐打開,江寄厘剛一進庭院就覺出了氛圍的不對。  程嚴不在,林齊也不在,以往這種時候他們都會在別墅門口等著,今天卻一反常態。  江寄厘心頭一跳。  他下了車輕聲對司機道:“辛苦了。”然後才往別墅走去。  雨滴將他在車上好容易烘幹的上衣又打濕了,他沒有在意,慢慢推開門。  進去的一瞬間,江寄厘就看到了靠在沙發上抽煙的男人,程嚴和林齊都在旁邊站著,整個別墅內鴉雀無聲,誰也沒有說話。  戎縝在低頭看著什麽。  江寄厘開口剛叫了聲:“先生……”眼神就先瞥到了角落裏蓋著絨布的大型器件,他瞳孔微縮,直接僵在了原地。  是一架鋼琴。  “啪。”戎縝手裏的東西也扔了出去,張張七寸大小的照片散了一桌。  “玩夠了?”  江寄厘臉色更白了,他囁嚅著什麽,卻沒發出聲音。  戎縝看向了他,語氣裏聽不出喜怒。  “過來。”  江寄厘走了過去,並不敢看眼前的男人,他垂頭緊緊攥著衣角,餘光看到了桌上的照片,上麵都是他今天在店內彈鋼琴的樣子。  “喜歡彈琴?”  江寄厘喉間幹澀得厲害:“對不起先生……我再也不彈了。”  戎縝低低笑了聲,似乎被這句話逗笑了,他站起身,慢慢走到江寄厘麵前,眼神散漫的打量著他蒼白的麵孔,問道:“為什麽不想迴家?”  他捏住了江寄厘的下巴,強迫他抬頭和自己對視,青年眼眶早就紅了,眸內全是壓不住的驚慌和恐懼。  “不高興了?”戎縝手指撫摸著他的唇,語調一轉:“還是……吃醋了?”  “沒有……”江寄厘眸光閃躲著:“先生,我隻是太悶了,想出去轉轉。”  戎縝:“覺得秦瑤會威脅到你的地位嗎?厘厘,真是傻得可愛。”他嗓音越來越低,慢慢俯下身,似乎想在他唇上輕吻一下。  誰知戎縝剛一靠近,江寄厘就控製不住的幹嘔了一聲,他反應太大,胃裏翻江倒海的,整個人嘔得身體歪向了另一側。  戎縝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  “江寄厘。”聲音仿佛淬了冰。  青年眼淚湧了出來,似乎是怕極了,他喘著粗氣,還沒來得及道歉,就被戎縝拉著跌跌撞撞到了鋼琴的旁邊。  幾乎是被扔過去的,他撞上了鋼琴,琴鍵發出了叮咚刺耳的噪音。  “彈。”  江寄厘咬著唇流淚。  站在一邊的林齊拳頭握得死緊,額上的青筋都出來了,程嚴瞥了他一眼,然後伸手在他後肩膀處碰了下,示意他出去。  林齊皺著眉,沉默不語。  他的心仿佛被一把大手扯住了,墜得生疼,幾秒鍾後,他轉身離開了。  程嚴的表情沒什麽波瀾,垂眸輕輕把沙發上不太整齊的一角拍平。  他們沒有辦法做什麽。  今天先生得知夫人自己出去了便不太高興,程嚴幾次說給夫人打電話,先生都輕飄飄的製止了,時間越晚,程嚴的心越沉。  尤其是他看到先生一直坐在沙發上摩挲著那幾張照片,還情緒莫測的問了他一句:“你說夫人為什麽不願意迴來?”  和上次不同,這次戎縝明顯已經在暴怒邊緣,給程嚴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說實話。  他揣測著編了個理由:“前幾天夫人身體一直不太好,說心口憋悶,出去轉轉可能比待在家裏舒服一點。”  戎縝沒說什麽,手指慢悠悠點著那幾張照片,程嚴眼尖,看到了上麵另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秦家大少爺。  舒緩的琴音在別墅內緩緩響起,本應該是極其治愈且安逸的畫麵,但江寄厘卻滿頭冷汗,手指顫得幾次都沒敲準琴鍵。  因為戎縝就在他身後,手指不輕不重的捏著他的耳垂。  突然後頸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  戎縝壓低了身體,逼近他的耳邊,江寄厘的腰也被一隻胳膊扣住了,他嚇得瞬間彈錯好幾個音,顫抖著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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