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鴻博的心意剛剛說的明白,隻希望倪月霜可以嫁個好人家。


    “來人,送大夫。”


    大夫一走,倪高飛轉過身去,倪月霜趕緊擦著眼淚走過來:“爹,你一定要請最好的大夫過來,給大哥醫治,沒了大哥,我也不想活了。”


    她低垂下頭,不停的啜泣,聲音帶著哭腔,額頭還被紗布包裹著,剛剛磕頭,有鮮血滲出,看樣子很可憐,甚是惹人疼惜。


    “相信你大哥不是個短命之人,迴去吧,你也好好休養。”


    倪月霜並沒有離開,繼續說:“爹,大哥說,他想在臨死之前見見小娘......爹爹若是覺得為難,叫個田家人也好。”


    倪高飛閉了閉眼:“嗯。”


    低沉的聲音,不想再多說,他抬步離開了。


    倪月霜鬆了一口氣。


    閔家的人以為與相府的親事,將板上釘釘,可倪高飛離開,讓他們心裏沒了譜,等倪高飛再迴來,幾人緊張的站了起來。


    “家中出了事情,恐近期不能辦喜事,所以與閔家的親事還是往後再談吧!”


    這個往後會是多久,沒人知曉。


    閔家親事吹了......


    倪月杉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其實並不意外,兄妹倆不搞出點小動作,倒是有點不像他們的風格。


    任梅繼續稟報:“聽說是因為大少爺病重,老爺才一時心軟的。”


    “這個病還真是時候。”倪月杉插著手中的花,覺得甚有意思。


    白嬤嬤已經走了,她教的所有東西裏,倪月杉也就隻對插花有那麽一丟丟的造詣。


    插好後,倪月杉擺在梳妝台旁邊:“走吧,隨我去看看。”


    任梅有些遲疑:“聽說下人去請田家的人了,大小姐此時去,怕田家人會出言不遜。”


    “挺好,給我教訓人的機會!”


    任梅:“......”


    倪鴻博房間內,倪月杉趕到,在門口的位置她故意放緩了腳步,果真聽見裏麵傳出說話聲。


    “這個挨千刀的倪月杉,自己醜陋也就算了,做事還惡心,將田姨娘害去了鄉下,還不願意罷手,將你們害成這樣!”


    任梅一聽這話,火氣就躥起來了。


    怎麽可以這樣說倪月杉呢?


    任梅還沒發作,倪月杉已經朝裏麵走了進去。


    “我害我麽?”


    屋裏的人朝門口方向看來,在裏麵站著一個老婦女,穿著普通質地的褐色窄袖衣裝,發髻隻有一根銀簪斜斜插著。


    看裝束不像丫鬟,估計是田家資曆深的仆人。


    “我記得是大哥自己刺的腹部啊。”倪月杉一臉疑惑的表情。


    倪鴻博躺在床上,臉色陰沉著,他伸手指著倪月杉:“滾!”


    倪月杉冷笑一聲:“庶子叫嫡女滾,這位大嬸,田姨娘教養出來的孩子,你看著如何?”


    老婦人臉色陰沉著,看待倪月杉的眼神中帶著一抹嫌惡。


    “倪家大小姐,不知道你來這裏是做什麽?挖苦人呢?還是炫耀你的勝利?雖然我就是個下人,可我在尚書府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


    “我懂,你年紀大,經曆的自然多,不過呢,大哥現在身體不好,做為親人,我應當關心關心才是,所以我請了大夫,馬上就到。”


    倪鴻博和倪月霜的神色立即就變了。


    “這裏不需要你假好心!”倪月霜有些激動的出聲。


    倪月杉冷眼看了她一下,輕笑道:“二妹,我和小娘給你選的親事你是不是看不上?所以才聯合大哥鬧了這麽一出?”


    “你看不上就直說啊,我和小娘給你取消便是,何必鬧的這麽大費周章,連爹都騙呢?”


    倪月杉不過剛來,就將他們兄妹倆的計策給拆穿了,倪月霜臉色僵硬,看了一眼老婦人,老婦人身子一挺,粗著嗓門,怒道:“別血口噴人了,張口就汙蔑人,這裏不歡迎你,趕緊出去!”


    老婦人這架勢,若是有一把掃帚,一定攥在手中,朝她招唿來。


    倪月杉隻平靜的聽著:“這裏是相府,你讓我走?”


    倪月杉不僅僅沒走,反而朝著老婦人步步緊逼,老婦人莫名感覺到心慌,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朝她籠罩而來。


    她忍不住往後退了退,指著她:“你,你想幹什麽?”


    “你這簪子不錯。”倪月杉伸手將簪子取走,老婦人伸手阻攔卻是沒來得及。


    “你想幹什麽!”老婦人戒備的看著倪月杉。


    明明年紀很小,可偏偏站在她的麵前,她竟生出一絲懼意。


    倪月杉微勾著唇:“這簪子,我若是讓它沾上血,遣人送往田府,你們說,田府會不會派很多人來相府大鬧?”


    “到時候爹會如何?會不會覺得是你這個老婦人從中挑唆生事,將你重責趕走,還會遷怒倪鴻博和倪月霜?”


    老婦人詫異的看著倪月杉,沒想到倪月杉隨意一句話,竟想出這樣歹毒的主意來。


    “倪月杉,你滾!”倪月霜撲上前來,雙眼早已經通紅,她伸手去奪倪月杉的手中的發簪,倪月杉不過輕輕一個側身就避開了。


    倪月霜撲空,差點跌倒,她瞪著倪月杉,目眥欲裂。


    倪月杉不屑的將簪子握在手中:“你們兩個總是會玩出一些新花樣,這次田家人來了,是不是指望田家人來為你們撐腰呢?你們兩個連父親也騙?”


    “想讓我不出手也行,這位大嬸,剛剛你出言不遜是不是應當自己掌嘴呢?”


    老婦人詫異的瞪大眼睛,看著倪月杉,這就是倪月杉的手段?


    “幹嘛瞪著我,難不成想摳眼珠子?”


    “你,倪月杉,你好歹毒!”


    “做不做?”倪月杉轉了轉手中的發簪,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老婦人抿著唇,最終朝自己扇了一巴掌。


    倪鴻博氣的鬱結,他怒瞪著倪月杉:“你,你這個賤人,等我傷好了,我一定......”


    “那就好了再說,現在閉嘴!”


    倪鴻博:“......”


    任梅站在倪月杉身後,有些驚呆的看著倪月杉。


    她好崇拜倪月杉......


    倪月霜臉色鐵青,可現在倪月杉確實有本事將他們困在這裏,將沾血發簪送往田府。


    她緊緊咬著唇,即便氣的身子發抖,確實無可奈何。


    倪月杉目光又看向了她:“還有你,什麽時候脾氣能改一改,別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可你們怎麽就是不長記性?”


    倪月霜臉色發白,往後後退。


    “掌嘴。”


    淡淡的兩個字,倪月霜愈發不可思議的看著倪月杉。


    “我說叫你掌嘴!”倪月杉加重了語氣。


    “倪月杉,你滾!”倪鴻博捂著傷口就要下床。


    倪月杉真是太大膽了,當著他的麵欺負倪月霜。


    倪月霜臉色發白,怒吼一聲:“你妄想!”


    然後,她邁開步子朝外跑去,這是害怕的逃了。


    倪月杉勾著唇,笑著將簪子丟在地上:“不要想著讓田家人插手相府的事情,你們這樣做,可是會讓爹對你們失望的。”


    然後倪月杉邁開步子朝外走去。


    她不想讓倪鴻博因為他們的內鬥再繼續憂心了。


    因為她發現,倪鴻博白發多了許多。


    倪月杉離開後,老婦人才停手,雖然用的力氣不大,可臉上照樣被扇出清晰的五指印來。


    “老奴活這麽大歲數了,還從未受過這等侮辱。”


    倪鴻博一拳狠狠砸在床上:“是我沒用。”


    倪月霜跑出去後,直奔倪高飛的院子,等到了房門口,她又停了下來。


    將剛剛倪月杉的罪行說出,倪高飛未必會相信。


    畢竟倪鴻博重傷,倪高飛都沒有處置倪月杉,一個小小的田家下人算什麽?


    她轉身欲走,倪高飛剛好打開書房房門,看見倪月霜時,有些意外:“霜兒?”


    倪月霜腳步頓住,然後迴頭,朝著倪高飛撲去,她緊緊的抱著倪鴻博,好似小時候撒嬌。


    “爹,女兒好想爹,女兒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爹了。”


    倪高飛嚴肅的表情逐漸溫和,他伸手撫摸倪月霜的長發。


    “你這傻孩子,怎麽會呢?”


    “爹,女兒不要嫁人,女兒想一輩子待在爹的身邊!”


    “傻孩子說什麽胡話,身為女子終究要嫁人的。”


    倪月霜在倪高飛的懷裏用力搖頭:“爹,女兒想一輩子待在你的身邊敬孝道,女兒舍不得爹,爹,你就讓女兒伺候你一輩子吧!”


    倪高飛歎息著:“你若不想讓夫人給你定親,爹倒是有個得意的食客,雖然家境貧寒,但人很謙和,不如,你遠遠看上一眼?”


    倪月霜搖頭搖的更加厲害了。


    “女兒隻想陪著爹!”


    倪高飛歎息,“你是看不上低門吧?”


    倪月霜趕緊放開倪高飛跪下:“爹,還請爹成全女兒!”


    倪高飛皺著眉看著她,沒有說話。


    倪月霜朝地上磕頭而去:“女兒這些天一直做夢,夢裏的女兒身處在一個金碧輝煌,雕梁畫棟,美輪美奐的環境當中,女兒困惑,那是哪裏,隻是就在昨天......”


    “女兒這個做了幾天都相同的夢,出現了一個不一樣的地方,是一個男人坐在高位上,那是龍椅!”


    她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倪高飛:“爹,女兒夢見自己成了皇上的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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