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魚貫而入,幫元問渠擦洗的擦洗,束發的束發。


    “小霜呢?”元問渠問。


    貴生反應了會才意識到這聲“小霜”喊的是誰,忙迴道:“陛下已經去禦書房處理政務了,奴這就去喚。”


    “等等,不用他再跑一趟了。”元問渠叫住他,道,“帶我去找他吧。”


    貴生多說了一嘴:“先生畢竟剛從外迴來,舟車勞頓的,不如多歇息一會兒?”


    元問渠搖搖頭:“沒事,走吧。”


    貴生不再多說什麽。


    禦書房離這裏並不遠,元問渠走著便過去了。


    走在皇宮的路上,總是讓元問渠有一種恍惚的感覺,覺得在這裏發生了太多事,總不如外麵來的暢快,故而就算在時重霜登基後這幾年,雖然常常往返,但到底還是在吉祥居的時候更多些。


    這次從寒食寺迴來,淨懸算是徹底留在了寒食寺。


    對此,元問渠去說不上什麽遺憾的,這本就是淨懸自己選的路,隻是吉祥居陡然安靜了下來,從前時不時的笑鬧聲也越來越少。


    時重霜便開始暗戳戳引誘元問渠來皇宮長住,還說後花園重新收拾了出來,想弄成什麽樣全憑先生心意。


    元問渠態度堅決,並不受時重霜蠱惑,但他來皇宮和時重霜待在一起的時間也確實比往常多了許多。


    日子一晃而過,直到柳輕意和白塵棲從邊疆迴來熱鬧了一陣。


    關於當初浹州河道一事,其實是早就已經竣工了,但隨著和北秦達成共識,兩朝交往日益頻繁,商人往來間需要水運的頻率便更多,是以時重霜還是將這件事交給了他們兩個。


    如今這事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大半,先帝三年孝期已過,時重霜也下令會在年末對大臣統一封賞,大赦天下。


    大家都盼著這次過個熱鬧年,是以過年的喜慶早就已經從現在就有了,路上紅燈籠高掛,時不時就有孩童玩些輕巧的煙花爆竹。


    霎是熱鬧。


    柳輕意怎麽也是元問渠一教出來的,他家裏早就沒人了,孑然一身,在他心裏,時重霜是他一生效忠的對象,而元問渠對他更是如師如父一般的存在。


    是以,在確定元問渠和時重霜都在禦書房中後,再怎麽緊張,他還是決定要將自己的人生大事告訴他們。


    “陛下,先生。”柳輕意進來喊人。


    殿內的兩人正在案前一左一右地看奏折,見柳輕意進來,元問渠笑著喚他:“怎麽了?”


    “我和白塵棲在一起了。”柳輕意低著頭輕聲道。


    一室寂靜。


    元問渠眨了下眼,將手邊的折子放下,又念了一遍:“白塵棲?”


    “嗯。”柳輕意低著頭道,“男女之情。”


    元問渠撐著下巴思考:“他啊……看模樣是個不錯的公子,這麽多年與你共事,他怎麽勾你的?”


    柳輕意耳朵微紅:“沒……沒勾,就,就是自然而然……”


    時重霜抬眸,道:“白塵棲口舌功夫一貫厲害,身邊圍的人多了去了,莫要被甜言蜜語騙了。”


    元問渠笑著看時重霜一臉嚴肅地告誡柳輕意,心下感到新奇。


    柳輕意:“臣相信塵棲的心。”


    時重霜將元問渠的手壓在掌下,道:“隨你。”


    這便是同意了。


    柳輕意舒了一口氣,抬眸看向元問渠,道:“先生,今年除夕塵棲想讓我去浹州,見一見白大人。”


    “白遠裴?”元問渠想了下,好笑地看看他,“他可知道你們的事?”


    若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貿然前去拜訪,得到的也許就是砒霜而非蜜糖了,元問渠心裏還是要為柳輕意考慮一下的。


    柳輕意點點頭:“嗯,白大人已經知道了。”


    元問渠心裏對白塵棲的印象好了些,但並未明說是要柳輕意去還是不去,隻看向時重霜,對方眼神也在思慮,想來想的和他是一樣的。


    元問渠心裏有數,便道:“白大人離開睢陽多年,此次年下過的熱鬧,不妨邀白大人一家來宮裏過年,反正賜給你的宅子還在修繕,一時半刻的想來還不能住人……嗯,到時我和小霜也好親自去見一見,也算是‘會親家’了。”


    柳輕意驚道:“先生!”


    這話說的可不普通,相當於整個皇室在背後給他撐腰了。


    元問渠笑了笑:“見個麵的事,是吧,小霜?”


    時重霜點頭“嗯”了聲,道:“今日我便下旨,明日朝會後我會讓白塵棲來單獨來見我一麵,你去給他提個醒吧。”


    柳輕意笑起來,又忍不住泛起淚花,聲音哽咽道:“謝陛下,先生。”


    “去吧。”


    待柳輕意走後,元問渠笑著看時重霜。


    時重霜不自在道:“先生如此看我作甚?”


    “看小霜也端起一家之長的架勢了,明日你要和白塵棲談什麽?”


    時重霜合上手裏的奏折,道:“不談什麽,威脅威脅。”


    元問渠笑出聲:“倒是好主意。”


    “不過說來。”時重霜道,“白元裴就隻有白塵棲一個兒子,這下算是徹底放棄了自家的香火,要他同意,白塵棲想來受了不少罪。”


    元問渠不置可否,指尖敲了敲桌沿,道:“香火……小霜和我黏在一塊,是不是也算是斷了香火?前段時間小霜打了幾個大臣板子的事情我可知道了,小霜後宮空虛,那些大臣逼得緊,可覺得棘手?”


    “提一次我便打一次,次數多了,他們便知道改了。”時重霜將元問渠抱起放在腿上,輕輕捏著元問渠的下巴,眼神閃過一抹危險之色,“先生是懷疑我情不堅?”


    “唔……”元問渠縮著肩膀沒迴答。


    時重霜另一隻手默默加重了力氣。


    元問渠身體一抖,忙道:“好好好,我說錯話了。”


    “我認錯了,小霜!”


    時重霜鬆開手,撩起元問渠垂在胸前的一抹烏發撚了撚:“時子原兩年前突然開竅,追著王大人家的小女兒不放,應當過不久變快要生了,先生可要同我一起前去?我們的賀禮放在一起。”


    “好。”


    元問渠這幾年並非沒有見過時徽和郡夫人一家人,對彼此的存在也都默認了,也沒有不能見這迴事,隻是沒必要罷了。


    這次倒是可以和小霜一同去一趟。


    不過說起時子原倒是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


    “時子原是不是和陳微崖交好?虞羅衣一直在陳微崖那裏辦事,她的能力不該拘在那一處地方。”元問渠道。


    時重霜自然知道虞羅衣的事情:“不是我不給她提,是她自己說還要跟著陳微崖多做兩年,將那些史書重新編好,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名字印在書上。另一個原因,想來是何玉錦時不時還在纏著她,聽說虞羅衣已經一月未出門了。”


    “流芳千古的功績,該有虞羅衣她的名字。”元問渠道,“至於何玉錦,想纏著便隨他吧,隻要不幹擾虞羅衣辦事。”


    時重霜笑了下,道:“虞羅衣那樣的女子,向來不將情愛放在眼裏,何玉錦希望大抵渺茫。”


    “管他呢。”元問渠捧著時重霜臉湊過去親了下,“情愛之事,隨緣便好,自有天意。”


    落日的一點餘暉徹底消了下去,外麵燈籠亮起來,今夜十五,月輝皎潔,光影暗動。


    時重霜抱緊元問渠的腰,身體相貼,他眼神漸深,低聲道:“是,情愛自有天意,先生與我皆是得上天眷顧,我每一刻都在慶幸。”


    元問渠眼眸溫柔似水,似乎含著無邊情意,眼波流轉間,情真意切地看著時重霜。


    時重霜拇指按在元問渠眼尾,一字一句道:


    “問渠,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想要大家很多的評論和海星qvq


    第170章 後記


    終於。


    教書先生完結了。


    寫到這裏連我自己都下意識舒了一口氣,又禁不住打開文章首頁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笑起來。


    一方麵是連載近九個月的疲憊,另一方麵,就是滿滿的成就感慎始慎終,踏踏實實地圓滿寫完了我的第一篇文。


    好了。


    寫到這裏,後記已經不知道要寫什麽了(捂臉),但總覺得還有很多話要講,索性講一講一些構思,也講一講一些沒有寫到的點。


    01


    《教書先生》誕生於嚴冬。


    那天我裹著被子,在房間裏對著電腦沉默地焦慮。


    外麵天寒地凍的,和《教書先生》第一章 出現的場景一般,冷風,大雪。


    我扒著窗戶往樓下看,下麵沒有一個人。


    靈感就是這樣出現的。


    就是一個想象出來的畫麵一個人,壯誌難酬,了無牽掛,徹底煩了這無趣的世界,準備葬身在高樓(跳下去也行)。


    幾天之後,《教書先生》漸漸有了最初的骨架。


    02


    連載比我想象的更考驗作者的耐心(歎氣),中間的磋磨就不多說了,主要費心的其實還是劇情的走向還有主角之間的情感變化,這對我實在是太挑戰了些。


    不可否認的,文中有很多很多處理不好的地方,我隻能盡力在我現有的水平下讓它更好一點點。


    這裏也感謝很多讀者的一路追更,從好幾個月前就在追,每次更新後,在評論區以及作者後台看到一些眼熟的讀者id,不禁會心一笑,想這位讀者竟然還在!啊啊啊感動!


    (有很多讀者在評論區沒有說過話,一路隻默默追更,其實我都有看到。)


    感謝你們的支持!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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