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元問渠暫時不想和他扯這些,他正色問道:“你怎麽醒來的?”


    “這個啊。”戚月窺沒想瞞著,直接道:“孟瑤青那個神棍弄的。”


    元問渠抬眸:“國師?”


    “不錯。”


    元問渠蹙眉:“死而複生……這是憑人力能做到的嗎?”


    說完,元問渠忽然想到什麽,抬腿從戚月窺身上下來,伸手將他的腰帶解開。


    “這是你自己的身體?”元問渠邊解邊問。


    “自然。”


    “我當初托付國師處理你的屍體,是將你燒了葬在寧留山。”元問渠蹙眉道。


    “原來陛下還記得我們的約定。”


    戚月窺任由元問渠動作,隨著腰帶被解開,戚月窺上身的衣襟鬆落下來,露出原本應該被長矛貫穿的胸膛。


    戚月窺是在戰亂中死的。


    元問渠曾經並未去親眼看戚月窺的屍體,隻是聽太監說戚月窺胸口被貫穿,在戰場的一片廢墟中找到他時已經無力挽迴。


    而如今,這裏平坦如初,隻留下一圈淺淡的疤痕在。


    元問渠伸手輕輕碰上去,這裏要比周圍的皮膚更加淺一些,微微的凸起,除了這一道致命傷之外,戚月窺身上還有很多或大或小的傷疤,都是以前領兵打仗時受的傷。


    剛碰到,戚月窺就已經覆上元問渠的手壓在自己胸口,道:“陛下,都已經長好了。”


    元問渠沒說話,被戚月窺拉著側坐在他腿上,手上還覆蓋著這道傷疤,他頭輕輕靠在戚月窺肩窩,垂眸不知在想什麽。


    戚月窺安撫地順了順元問渠長發,目光落在元問渠手腕處的佛珠上,隨口道:“問渠什麽時候開始信佛了?”


    元問渠迴神,收迴手不著痕跡將手腕埋進袖子裏,“嗯”了聲。


    戚月窺挑眉,到底沒多問,反正早晚都會知道的。


    擺在兩人麵前的問題都太多,相比這些,戚月窺明顯隻想和元問渠溫存親吻。


    盡管戚月窺從頭到尾表現的都很鎮定,但這一切對他來說還是太不真實了,隻有真真切切地抱到摸到元問渠才能給他一絲落到實處的踏實感。


    戚月窺拉著元問渠耳鬢廝磨了好一番,不斷問他死後又發生了什麽,元問渠又是什麽時候走的。


    這些沒什麽好隱瞞的,略去某些暫時不方便提及的人和事情後,元問渠將元成青的事情告訴了他。


    “那個混賬……早就看出來他心思太多。”戚月窺聽完沉吟道,不過轉而又心疼起來,他抱著元問渠緊緊相貼一刻也不遠分離,問,“毒酒灼心,問渠當時疼嗎?”


    元問渠沉默下來,抬眸看向戚月窺,還是道:“朝霜,我病了。”


    戚月窺一愣,轉而眼中又漫上來綿長的心疼和愛憐。


    元問渠這些話沒和時重霜說過,大抵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總覺得是在故意想讓小霜心疼他。


    但現在抱著他的戚月窺比他年長,是可以毫無顧忌和他控訴的:


    “病的那些時日我身體每天都很疼,要喝很多苦藥,元成青想做皇帝那便給他,我已經沒有心力去處理政務了……”


    此外,在摘星樓他葬身火海的時候,最後一個念頭他其實是在想,若是死後真有碧落黃泉,戚月窺會不會在等他。


    元問渠說完便垂下眸,窩在戚月窺懷裏不動了。


    戚月窺聽完都快心疼死了,恨不得立馬提刀就去宰了元成青那廝,不過現下隻能將元問渠抱得更緊,手掌半攏著元問渠後腦勺,下巴抵在他發頂。


    元問渠跨坐在戚月窺身上任他抱著,鼻尖微動,半聳拉的眼忽然眸光一閃。


    和小霜身上的氣味都是一樣的……


    兩人太像了,被戚月窺抱在懷裏的感覺恍惚間竟讓他以為是小霜在抱他,真的很難讓元問渠去抗拒。


    讓戚月窺心疼他歸心疼,但此時元問渠破天荒地生出一股心虛的感覺。


    小霜這個時候在幹什麽?


    戚月窺手掌自上而下撫摸著元問渠瘦削的背,像順貓的毛一樣,令元問渠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但戚月窺還是察覺到元問渠的走神。


    戚月窺眸色一冷,剛想說什麽,房門便被元四四敲響。


    


    皇宮,重華殿。


    時重霜昨夜睡得並不好。


    夜裏將先生送迴去便算了,之後還會忽然頭疼了一陣,一覺醒來心中仿佛一下缺了一塊。


    時重霜皺著眉不明所以,直到聽道暗衛的來報,眼中慢慢泛起驚訝之色。


    時重霜第一時間覺得有些可笑,卻又無端有些恐慌,他道:“昨夜,我迴去了嗎?”


    暗衛也沉默下來,按理說手下那些人定當不會認錯主子,且元先生也並未有什麽異樣。


    但主子又實實在在地沒有離開過重華殿。


    那這又是……萬不能是元先生


    暗衛一驚,不敢往下深想。


    時重霜眸色深了深,道:“行了,我知道了。懷王那裏如何了?”


    暗衛收斂心思,道:“除了身邊跟著的人有些不滿外,懷王本人倒是沒有什麽舉動。”


    時重霜垂下眼,想起還在宮外不知行蹤的秦覺,道:“知道了,盯緊他。”


    “是。”暗衛應後,道,“主子,還有一事,昨夜賢王去了司天監那邊,應是去找國師的。”


    隻是他們並未探查出元成青去找國師到底所為何事,再近就會被國師發現了。


    孟瑤青……


    時重霜眼底一抹暗色劃過,他敲了敲桌沿,點頭說知道了後讓暗衛退下。


    現如今朝堂表麵上是一湖靜水,實則內裏早就已經波濤洶湧。


    他的身世眼看著已經被撕下了大半,隻剩下一層紗遮掩了,皇帝現如今就等著他鬆口,順理成章地將他推出來。


    重華殿安靜非常,每日隻有來送飯食的宮人先來,除此之外,連一開始在外守著的士兵也已經退下了。


    時重霜意外地清閑下來。


    眼看到正午,時重霜放下筆,看著剛寫的一張大字,搖了搖頭,似是不滿意,隨手卷起來扔在一旁的卷缸裏。


    心不靜,字也寫不好。


    時重霜看了眼外麵的日頭,微微皺眉。


    先生今日被什麽事情耽擱了嗎,現在還沒有來……


    時重霜又一次想起今日暗衛和他說起的那件事情。


    一個,和他長得一樣的人。


    時重霜心下微凝,眼神沉了沉。


    忽然,殿外似乎傳來一陣動靜。


    時重霜迴神,門便已經被從外麵推開。


    元問渠一路在暗衛的護送下過來,剛推開門就看見時重霜眼神愣忪地看著他。


    “呆了?”


    元問渠將帷帽摘下來,好笑地看著他。


    時重霜當即起身,大步走到一元問渠麵前:“先生。”


    “嗯。”元問渠應道,又問,“今日孟瑤青不知為何家竟不在,你可知他去哪了?沒有他來這裏著實廢了一番功夫。”


    “孟瑤青?”時重霜皺眉,隨即搖了搖頭,道,“昨夜他應當還在的。”


    元問渠眼中劃過一抹深思,旋即又鬆了眉眼:“算了,不管他了。皇帝打算什麽時候放你?”


    “過不了幾日的,隻要懷王肯鬆口,倘若他不肯鬆口的話自會有人去處……”時重霜眸光劃過元問渠脖頸某處,話音忽然一停。


    元問渠已經坐下來,將時重霜隨手扔進卷缸裏的字畫拿出來看了看,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時重霜說話,這才抬眸:“怎麽”


    時重霜跪坐在蒲團上,伸手圈著元問渠的腰就將他拉到自己身邊來。


    “”


    元問渠措手不及,連帶著腿下的蒲團也跟著滑過來。


    時重霜忽然冷了眸子,拇指按壓在元問渠脖頸一側,指腹下麵是一塊紅痕。


    昨夜他記得很清楚,他並未留痕跡在先生脖子上。


    “誰?”時重霜道。


    “什麽?”元問渠抬眸摸上自己的脖頸,不明所以。


    時重霜眼神暗了暗,內裏波濤翻湧,頓了下,時重霜垂眸片刻,再睜眼已經不見了眼底的幽暗,他手下摩挲了幾下,低下頭親在元問渠脖頸一側,吻痕正落在這枚紅痕旁。


    元問渠肩膀縮了縮,感覺有些癢,輕笑了聲:“小霜……快停下。”


    時重霜這次沒聽元問渠的話,甚至拖著元問渠將他整個人抱起來跨坐在自己身上,僅僅抱著元問渠埋頭在他脖頸邊舔舐輕咬。


    元問渠唿吸一緊,他半跪著,膝蓋分開抵在蒲團邊,有些硌得慌。轉而又心下無奈,怎的今日兩人不約而同都要抱著他用這種姿勢親他。


    “嘶。”元問渠出聲,“小霜,輕點咬……”


    時重霜在元問渠脖頸側舔了一口,轉而薄唇慢慢移到元問渠耳邊:“先生今日怎麽來的這麽晚?”


    元問渠早就想好說辭,反正他現在還沒做好讓時重霜和戚月窺見麵的準備,一切等到小霜能出宮再說,他道:“不是同你說過了?孟瑤青今日不在,來這裏費了些功夫。”


    時重霜“嗯”了聲,也不知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問過一遍便不再問了,轉而認真地親上元問渠唇瓣。


    良久。


    元問渠氣喘籲籲地和時重霜分開。


    元問渠認真道:“停,說正事。”


    “好。”時重霜幹脆地應道,隨後抬起袖子擦了擦元問渠唇邊的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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