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塵本來打算先找到老鴇程雲頤,將傳家玉佩贖迴來了再說,但發現這程大娘不在棲鳳樓裏麵,於是宋玉塵索性就直接來到頂層的鳳凰閣。


    宋玉塵禮貌性的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裏麵便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明珠花魁趙清影。


    宋玉塵推門而入,卻發現這趙美人似乎在整理東西,這邊一個包袱,那邊一個包袱。


    “這是要出遠門的架勢?”宋玉塵疑惑,話說這趙美人不是鳳凰閣的閣主麽,她不待在這兒還能跑去那兒?


    “趙清影,你這是?”宋玉塵問道。


    趙清影停下手中活兒,抬頭看了宋玉塵一眼,趙美人在心裏輕輕“咦”了一聲,說不上為什麽,總覺得這次見到這個宋家才子似乎又有點不一樣了。


    最明顯的是,這個明顯與她一般年紀的家夥,之前總是一口一個趙姐姐的,可不曾直唿她的名字。


    “離開這裏。”趙清影說道。


    “離開這裏?”宋玉塵一愣,“離開這裏的話,那你要去哪裏?”


    趙清影輕輕歎氣,隨手將散亂在臉龐上的一縷青絲撥弄到耳後,就這麽一個對女子而言再簡單常見不過的動作,發生在這位明珠花魁的身上,卻有著言不盡道不明味道,加上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所謂秀色可餐也不過如此了。


    趙清影輕聲道:“不知道,但我想,應該會先去一趟鹹陽吧。”


    “你要去帝都鹹陽?”宋玉塵有些驚訝,從江陵府到王朝帝都鹹陽可是相當之遠,“難道有什麽線索了不成?”


    聞言,趙清影眼神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那青衣書生,她當然知道他口中所說的線索是什麽,正是她的身世之謎。趙清影輕聲道:“沒有,不過我想,若是鹹陽的話,機會總會大些。”


    宋玉塵默然地點了點頭。


    宋玉塵環顧了一下房間四周,發現其實很多東西都沒有動,而且其中有好些個是價值連城的東西,這位趙美人收拾的多是些衣物啊和姑娘家常用的隨身用品。


    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宋玉塵問道:“對了,程大娘呢,怎麽不見她人,我是來贖迴我的玉佩的,還有順便把之前所欠下的賬一並還了。”


    趙清影走到玉琴旁邊,十指如春蔥輕輕地上麵撫過,聽到宋玉塵的問話,她輕盈轉過身來,眼神中有些驚訝,說道:“出去兩天就有錢了?程姨她還以為宋公子你為了躲債而逃跑了呢。”


    宋玉塵尷尬一笑,說道:“我堂堂宋家才子,需要為了那麽點銀子而狼狽跑路?”


    趙清影嫣然一笑,雖然隱約覺得這家夥有了點不一樣,但這貧嘴的毛病卻是從始至終都不曾有變。


    宋玉塵歎氣一聲,說道:“本來呢,剛才沒找著程大娘,尋思著把銀子給你,然後由你幫我轉交給程大娘也一樣,當然,前提是你能幫我找到我那玉佩,不曾想連你明珠花魁都要離開。”


    聞言,趙清影若有所思,問道:“宋公子這麽著急,可是也要離開這江陵府?”


    “是呀。”宋玉塵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出來這麽久了,也該迴一趟家了,再不迴去的話,估計我爹要派人打死我了。”


    趙清影臉上露出一個有幸災樂禍嫌疑的淺笑。


    宋玉塵眼角餘光一瞥,發現之前經常把玩的那對龍鳳珠還擱置在那,宋玉塵起身走了過去。


    趙清影眼神複雜的盯著那背對著自己的青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記得這位宋家才子剛到棲鳳樓的時候,她碰巧遇到一個估計是別的勾欄派來為難她的客人,甚至想要玷汙她的身子。


    一身酒氣的宋玉塵約莫是聽到了裏麵的動靜,忽然闖了進來,二話不說的就將手中擰著的酒瓶砸在了那人的腦袋上,將那人砸暈了過去。


    但才說完“我要住這”四個字,這位宋家才子就醉得倒地不起了,之後他便一直待在了鳳凰閣的外閣之中。


    宋玉塵輕輕抓過這一對有市無價的龍鳳珠,準備轉身迴坐的時候,卻無意瞥見這紫檀盒子之中還有一物。


    宋玉塵定眼一瞧,當時就楞了一下,“玉佩?這不是我的那塊玉佩嗎?”


    宋玉塵轉過頭看了趙清影一眼,問道:“趙清影,我的玉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它之前不是一直由程大娘保管著的嗎。”


    趙清影動作輕柔地將玉琴用錦緞包裹起來,同時平靜說道:“清影見公子離開兩日都不曾迴來,程姨似乎很是不耐煩,正好清影找程姨贖身,就自作主張地把公子的玉佩也一並贖了迴來。”


    宋玉塵手中旋轉的龍鳳珠驟停,神情有些愕然。


    聽她說的是如此輕鬆,但要贖迴玉佩便意味著要還清這小半個月所欠下的賬,要知道此處可是銷金窟鳳凰閣,這筆賬可不是什麽小數目,甚至可以一點都不誇張的說是天價,對於這一點宋玉塵心裏再清楚不過了。


    被這位明珠花魁如此一弄,他宋玉塵心裏頭很是複雜,雖說這麽些時日兩人相處的挺不錯的,勉強稱得上是好友,但宋玉塵不認為這點關係足以讓對方給自己還那巨賬,最讓宋玉塵介懷的是,他又欠了一個女子的錢,甚至是恩情。


    宋玉塵拿出那一萬兩銀票,走到趙清影的跟前,遞了過去,“也不知道夠不夠,要是還差,日後我再補上。”


    趙清影眼波流轉地看著身前這青衣書生,卻是沒有伸手去接。


    宋玉塵笑道:“知道你趙花魁財大氣粗,便是多了這一萬兩也驚不起多少波瀾,但這是宋玉塵還你的。”


    趙清影微微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接了過來。這家夥如此口氣,哪裏有她拒絕的餘地。


    一萬兩銀票對她趙花魁來說,還真不算什麽,就是這房間之內的古玩擺設,隨便拿一兩樣出去變賣,那也是成千上萬的高價,但因為要離開,又不便帶在身上,許多她都索性就留在這裏,或者分給其他的姐妹們。


    當然,程姨是這麽跟她承諾的,說這鳳凰閣裏的東西她會原封不動的保留下來,同時這間鳳凰閣也會給他趙清影留著,倘若她去鹹陽之後尋找無果,大可以重新迴到這裏,她仍舊是鳳凰閣的閣主。


    不否認,程雲頤這麽做也是她做生意和馭人的手段之一,畢竟這棲鳳樓之所以能夠有如此大的名氣,說到底還是仰仗她這位明珠花魁。


    接過之後,趙清影柔聲問道:“既然公子也正好北上迴晉陽,而清影去鹹陽,算是同路,要是公子不介意的話,清影想與公子結伴同行,不知公子是否......”


    宋玉塵聽了頓時覺得頭疼,要是出於本意的話,他肯定是直接拒絕的,但難為情的是,人家剛剛還幫你把家傳玉佩給贖了迴來。


    宋玉塵自知,自己這一次北上迴宋家,路上肯定不會很太平。一來是因為自己這宋家才子的身份過於紮眼,很是容易招惹是非,二來,同時也是宋玉塵比較擔心的一點,那就是擔心在這路上可能會遇到魂塚的人出手,這不是沒有可能。


    以他現在所恢複的實力,隻要沒有主動闖入死地,自保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但如果說身邊帶著個嬌滴滴的女子的話,就太過縛手縛腳了,一個不慎,可能還會連累了她。


    宋玉塵歎氣一聲,說道:“趙清影,不是我宋玉塵嫌你累贅,而是我在迴晉陽之前,我要先去一趟太湖瀛塢,你要是跟我一起的話,豈不是會耽......”


    是的,前思後想,宋玉塵覺得在迴晉陽之前,還是應該先迴一趟瀛塢比較妥當,一是這太湖瀛塢離他現在所處的江陵府近的很,而且也沒有偏離北歸的路線太多;此外,說到底,瀛塢才是他宋玉塵,哦不,是他孟長明的家,雖然過去了整整五百年,但那不能改變他從小在那長大的事實。


    隻不過,沒等宋玉塵把“耽誤”的“誤”字,以及後麵的想說的話說出口,那趙美人就迴答道:“沒關係,我也正好想去見識一下太湖瀛塢。”


    “......”宋玉塵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趙清影懷抱著被錦緞包裹起來的玉琴,輕盈走到宋玉塵跟前,說道:“路上還得勞煩公子幫清影背著玉琴。”


    “我...”宋玉塵忽然有種想要罵娘的衝動。丫的,沒事跑迴這鳳凰閣來幹啥,作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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