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中有煙火的硝氣。


    市場道路兩側,有不少賣小吃的攤位。


    樹上掛滿了花燈。


    看的人眼花繚亂。


    半空中“砰”的一響,所有人都抬起頭,隻見不遠處交錯噴出一朵碩大的煙花。


    煙花並沒有後世各式的色彩,但白色的花火也很亮眼。


    映得一輪明月都黯然失色。


    一眾歡聲笑語中,陳最的目光落在趙如夢身上。


    循著她的目光看向一側。


    在角落的一棵樹下,看到了一男一女。


    男人雙手插兜靠在樹幹上,一直盯著眼前的女孩。


    女孩的眼眸裏是煙花的倒影,看到煙花在天空中綻放,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煙花的映照下,將他一雙桃花眼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潤澤。


    一陣風吹來,女孩被煙火的硝氣刺激的連聲咳嗽。


    男人頓時緊張起來。


    看著兩人,趙如夢緊緊咬著牙,眼中滿是嫉妒。


    陳最拉了一下旁邊的齊衝,指向一側,“那個男人是誰?”


    齊衝看向他指的方向,“咦,裴司哥...”


    原來這就是顧裴司。


    那旁邊的女孩就是...


    “南初姐...”


    齊衝朝著兩人大喊並揮手示意。


    南初聽到他的聲音,扭頭看來。


    一張清純脫俗的小臉從圍巾裏露出來。


    五官漂亮。


    不笑時淡若遠山眉黛。


    笑時,眼波瀲灩生姿。


    是能讓人一眼驚豔的存在。


    生的倒是乖巧,就是肌膚白的有些嚇人,一雙漂亮的眸子泛著波瀾。


    陳最知道,她在看自己。


    齊衝走向兩人,在他們麵前嘰嘰喳喳不知說些什麽。


    白辰山拉了一下他。


    陳最側眸,淡笑開口:“你這婚事...是真不想要?”


    他但笑不語,但眼神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那就退了吧...”


    白辰山笑著說道:“這婚約早就被趙家傳遍了整個京市,沒有理由不能貿然毀約...”


    陳最輕嗤:“講究還挺多...”


    他幽幽掃了一眼趙如夢:“找個理由不就行了...”


    “什麽理由?”


    白辰山壓低了聲音問他。


    “珩哥,皮影戲馬上開始了,我們去占位置...”


    陳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前麵的白沐川。


    皮影戲在一個高台上表演,現在台下已經站滿了人。


    “你帶著小川進去看吧,我就不往裏擠了...”


    白辰山點頭,“好,”


    他看了一眼白慕雲,“你跟著他...”


    陳最看著一左一右站在自己兩側的兄弟倆,眼神不解:“你們這是?”


    “在保護我?”


    白慕雲點了點頭,“就是這麽個意思,”


    “那你...”


    “多少有點自不量力了,”


    陳最若有似無的掃了一眼白慕雲的斷臂。


    白知亭輕笑。


    白慕雲深吸一口氣,目光哀怨:“你這話說的,多少有點傷人了...”


    陳最:“實話都不怎麽好聽...”


    一聲弦樂起....


    台上的影布後有了動靜。


    一盞燈亮起,台後有唱腔起,一個惟妙惟肖的牛皮人影兒透過幕布展現出來。


    光影匯聚交錯,台上皮影或動或靜,跳躍旋轉。


    一口道盡千古事,雙手對舞百萬兵。


    隨著鑼鼓的渲染,台下人聲鼎沸,一場用光演繹的好戲開始了....


    陳最眼睛從精彩的皮影戲上移開,側眸落在站在不遠處不知什麽時候跟上來的‘其貌不揚’身上。


    他旁邊此刻還站著一個男人,隱在黑暗中朝著他緩緩躬身。


    姿態放的很低。


    手肘被白知亭搗了一下。


    他偏頭,“怎麽?”


    “那個人我可從未見過...”


    陳最點了點頭,“你們接著看戲,我去見見...”


    “小心點...”


    他走近兩人。


    走近男人才發現,怪不得兒子長得這麽沒特點,老子也是這樣。


    屬於走進人群裏,一點不起眼的存在。


    看著陳最,男人臉上頓時堆滿了笑,甚至稱得上激動。


    “是...是小主子嗎?”


    陳最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抬腳接著往林中走去。


    這市場在南郊,旁邊就是一片山林。


    越往裏走,樹木越密集。


    一直走到外麵的人看不到聽不到的位置,陳最停下腳步,靠在一棵樹幹上看向男人,“介紹一下自己...”


    男人站在他麵前,誠惶的低頭,“小的姓楊...您喚我楊四就行...”


    陳最語調淡淡:“你負責什麽?”


    楊四說道:“我之前跟在三爺身邊,是負責打探消息的,”


    “打探消息?”


    “是,在這四九城,從南到北、從西到東,都有咱們的人,您想知道什麽消息,我都能給您打探到...”


    “哦?就你?!”


    楊四抬眸,訕笑著解釋:“小主子,您是不是覺得我不像那有本事的人...”


    陳最輕佻的笑了笑。


    “這您就不懂了,慕容家負責打探傳遞消息的,都是些普通人...這些人雖然沒什麽本事,可架不住人多啊,針對一則消息,多人去打聽,那肯定能從多方麵總結出結論,”


    楊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陳最的臉色,見他沒生氣,這才接著說:“三爺也說過,幹我們這行的...還必須是長得一般的,扔到人群中,根本找不到的那種人....”


    他低頭:“所以小的這張臉,恰好是最好的偽裝,”


    眼前人,說話時的神態、語氣,十足的奴才樣。


    他掌握了一個手下誠惶誠恐的精髓。


    但陳最卻沒感覺到絲毫的誠懇,隻感覺到做作的虛偽。


    這麽一個馬前卒。


    目的是什麽呢!


    “什麽消息都能查到對吧...”


    楊四躬身點頭。


    陳最挑了下眉,“那就去查吧,”


    “之前跟慕容家關係匪淺的人給我篩一遍,把他們現如今的家庭情況具體職務都給我列一份名錄,”


    “沒問題,我迴去就讓人開始查...”


    楊四臉上帶著急於表功的諂媚,“小少爺還有什麽吩咐的?”


    “沒了,去查吧,我隻給你兩天時間...”


    “得,那我先下去,兩天後...我去哪找您?”


    “兩天後,還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我等你...”


    楊四點頭哈腰的開口:“我這就下去安排,您放心,保證給您查個清楚明白...”


    他彎著腰退了出去,陳最站在原地沒動,從口袋掏出煙盒,取出一支煙點燃。


    剛吸了兩口,就聽到楊四一臉焦急的返迴。


    “小主子,你還在不...哎呦,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陳最淡淡吐出一口煙霧,“什麽事...”


    楊四撓撓頭,有些愧疚的開口:“是這樣,這我突然召集...大家也不一定會信我的啊,”


    “哦?連個人都管不好...還敢幫我打探消息?”


    “哎呦我的小主子,主要是這三爺離開的時間太長了,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這麽多年沒有召集令,突然來這麽一遭,怕是下麵人會懷疑啊,”


    陳最似笑非笑:“那你說怎麽辦呢,”


    楊四誠惶誠恐的開口:“小主子,我能有什麽辦法啊,除非,有什麽能證明您身份的東西...您給我寫個條子蓋個章?”


    “嗬嗬嗬,”


    陳最低笑出聲,“哦...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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