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聲音轟隆隆運作,砸進心底,像是敲了個警鍾。


    直覺告訴樊瑜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否則一定會受傷。


    小狐狸很敏銳,他能感覺到零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之前帶著蟲族即將解脫的自信。


    如今卻挑著玩味和興味看他,那種自信消失的幹幹淨淨。


    這個瞬息之間的變換,仿佛在警告樊瑜。


    樊瑜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不然也不會違背曆時宴的意願闖入危險的巢穴。


    即便零真的看透了樊瑜,樊瑜也不能離開。


    發射裝置必須毀掉。


    否則,人類又要陷入戰亂。


    零微笑,“怎麽了?為什麽臉色有些白,不舒服嗎?”


    “沒什麽,最近沒休息好。”


    樊瑜暗自深吸一口氣,佯裝鎮定,再沒了剛才的緊張。


    時間一幀一幀的溜走,樊瑜被安排在一邊兒坐著喝茶。


    零則在吩咐蟲人準備發射事宜,偶爾會朝投樊瑜去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樊瑜的錯覺。


    每次看向他時,眸底皆閃過一絲輕蔑和不自量力。


    隻是一瞬間,樊瑜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


    零去做別的事情了,樊瑜才得空觀察這裏的構造。


    發射裝置如零所說,在很高的位置,以樊瑜的人形狀態是無法上去的,隻能變迴原形上去。


    短短時間內,樊瑜已經計劃好了上去的路線,以及逃跑的路線。


    雖說這裏銅牆鐵壁,但有通風管道。


    毀掉發射裝置後,躍到左邊欄杆,然後將自己甩進通風管道。


    心裏做好一切計劃,零那邊也差不多準備好了要發射頻率。


    這時,零走到操作台,手放在發射按鈕上麵。


    身後站滿了這裏的工作蟲人。


    他們都期待著解放,自由,肆掠,臉上洋溢著詭異的興奮。


    零沒有在第一時間按下去,而是再次扭頭看向了樊瑜。


    看的樊瑜頭皮發麻,鎮定的迴他一個笑容。


    零笑容漸斂,逐漸化為實質的冰冷,隨後扭頭。


    毫不猶豫摁下發射按鈕。


    這一刻,所有機器開始運作,空中轟隆隆的聲音越發刺耳。


    震耳欲聾。


    宛如一顆核炸彈在空中炸開。


    發射頻率,需要蓄力時間。


    樊瑜在蟲人的眼皮底下變成了狐狸攀上一個又一個裝置,朝著最上麵的發射裝置奔去。


    蟲人嘩然一片,皆憤憤基地居然闖進了外人。


    二話不說,掏出腰間槍支,對準牆壁邊緣的小狐狸。


    零抬手,這些蟲人紛紛停下手裏的動作,“不用擔心。”


    “他一定會被周圍的磁波碾壓成齏粉,隻是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個實驗品,人變成小狐狸,倒是第一迴見,可惜可惜。”


    嘴上說著可惜,那表情不見半點可惜。


    反而幸災樂禍,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螻蟻,嘲笑他不自量力。


    到底是不是不自量力,也隻有樊瑜自己清楚。


    時間在一點點溜走,靠近發射裝置的阻力變大。


    狐毛被吹得往後使勁剝,就差沒把整張狐皮當場血淋淋的吹扯下來。


    小狐狸眯著眼睛,使勁往上麵爬,汗水都給狐冒出來了。


    越靠近,阻力越大,胸前像是被什麽狠狠壓住,擠壓,難受極其了,感覺要碎了一樣。


    五髒六腑難受得勁,果然是宇宙頻率,這威力不容小覷。


    小狐狸向天嘶吼一聲,鉚足了勁往上麵爬。


    不行了,五髒六腑都在疼,時間不多了,樊瑜喊了一聲司命,司命立即領意,給他保護罩。


    有了保護罩,樊瑜好多了,胸前也沒那麽難受了。


    隻是內裏仍然隱隱作痛。


    小狐狸前進的步伐變快了,縱身一躍,完美跳到發射裝置上麵。


    底下看他動作的零,臉色當即變了,嘴裏咬牙切齒小看他了。


    無法用槍掃他,否則肯定會毀了發射裝置。


    旋即,零又想到,他就算能變狐狸,也不過是凡體肉胎,越靠近中心,阻力越大。


    譬如宇宙黑洞的壓力。


    零笑起來,笑的癲狂,笑的勢在必得。


    四條腿往上攀爬,即便有司命的靈力保護,可這阻力仍然在一點點變大。


    胸前又開始感受到擠壓力,和推力。


    樊瑜管不了那麽多。


    經曆過前幾個位麵,樊瑜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強悍了很多。


    他再也不是神界最弱的小仙了,如果連這點困難都渡過不了,還妄想成為神?


    那簡直就要笑掉大牙。


    因為擠壓力,小狐狸四隻腳已經被擠壓出血,染紅雪白毛發。


    仍然固執前進。


    終於靠近,伸出狐狸爪爪,顫巍巍靠近紅色按鈕。


    血持續滲出,疼麻了。


    血糊糊的爪子搭上去,鉚足了力氣往下一按,發射裝置停下運作。


    緊接著,另一股毀滅襲來。


    小狐狸瞪著四條腿往下麵跑,身後光源蔓延。


    按照之前想好的路線前進。


    發射裝置爆炸隻需三秒。


    三秒一過,劇烈的砰聲響徹雲霄,小狐狸避免不了被波及。


    小狐狸被震得往下墜落,樊瑜忍著疼痛,借助墜落的零碎部件將自己送到通風口。


    小狐狸是直接摔進通風管道的,撞在了堅硬的牆壁上。


    嘔出一口刺目的鮮血。


    小狐狸蜷縮在裏麵發抖,狐狸毛毛跟著顫動,好像被人丟棄在大雪地裏的寵物貓。


    這下何止是腳上有傷,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有。


    雪白毛發已經被血染紅。


    白紅交加,看著刺目。


    司命將樊瑜的所有努力都看在眼裏。


    趕緊輸送靈力替他減輕痛苦。


    這時,通風管道外麵傳來暴怒的聲音。


    零吩咐下麵的蟲人一定要找到小狐狸,就地處決!


    急促的唿吸自唇邊發出,狐嘴勾起一抹得逞笑意。


    他撐起殘破的身體,靠坐在通風管道,拿出通訊器,給南倉發了一條消息。


    –發射裝置已毀,馬上迴來。


    整個基地已經亂成一鍋粥,都在找樊瑜。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去,但是他必須為此而努力。


    好想哥哥。


    樊瑜拖著殘軀,一瘸一拐的朝著通風管道前麵離去。


    尾巴垂在地上。


    拖了一路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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