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漆黑的天空劃過一道驚雷,但也隻是電閃雷鳴,並沒有雨滴落下。


    握著老虎鉗的唐婧琪心頭一顫,被突如其來的一聲雷響嚇了一跳。


    “阿琪,你走啊……別管我……”趙文鶯好不容易存了一點力氣,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句話中透著濃重的嘶啞。


    唐婧琪懷裏抱著定時炸彈,那“滴滴”聲的倒數計時像是一下又一下的重擊錘在她心頭。


    “我不會走的,要走我們一起走,要死也一起死,”她堅定的目光看著趙文鶯,雖然她們樣貌完全的不同,可骨子裏的血液卻是一模一樣的,“姐,天下有多少人能夠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同年同月同日死,所以就算今天我粉身碎骨留在這裏,也絕不後悔!”


    “傻丫頭……你真傻……”趙文鶯再也支持不住了,她整個人再一次的倒在了地上,因為虛弱,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唐婧琪淩然一笑,顫抖著手用老虎鉗剪斷了其中兩條白色的電線。


    她從來不覺得時間竟然可以過的這麽快,方才還有十分鍾,可如今不過是愣了一下,居然就兩分鍾過去了。


    幸運的是這個定時炸彈和自己記憶中的構造一樣,那接下來該剪的就是兩條綠色的電線。


    就在這個時候,唐婧琪似乎聽到了遠方傳來了警車的鳴笛聲。


    是盧隊嗎?


    她不敢肯定。


    ————————————————————————————————————————————


    然而唐婧琪的聽覺並沒有錯,的確是盧隊帶著一幫特警們趕來了。


    在接到唐婧琪的信號時,盧隊的確很生氣。


    這麽多年了,她從來沒有如此衝動過,到底是什麽事情令得這個一向冷靜的女警察一改常態,在還沒有部署好一切的時候就行動!


    不過眼下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兩名臥底警察的生命要緊。


    於是盧隊二話不說請示了上級,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唐婧琪所指示的地點。


    很顯然,阿龍也聽到了像是警車的鳴笛聲。


    他目光陰冷的盯著陸淵,雖然兇狠,卻不敢輕舉妄動。


    自己的腦門正被槍口對著,根據他的經驗,陸淵手裏的那把絕對是真槍。


    盡管他也可以按下手中的控製器,可那顆炸彈的威力他是清楚的,一旦爆炸,按自己現在的位置,必然粉身碎骨。


    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管再怎麽忠心徐以航,阿龍也不過是一個平凡人。


    “呯!”的一聲。


    不知從哪裏傳來的一記槍響,緊接著便是用擴音喇叭傳出來的人聲。


    陸淵認出來了,那是盧隊的聲音。


    “所有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手中的武器,不要再負隅頑抗,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響起,瞬間出現了一隊訓練有素的特警拿著槍把他們團團的圍住,黑壓壓的槍口陰冷無比。


    “投降呢,你還能保住這條命,反之……”陸淵唇角勾起一抹笑,眼底露出了正義的光芒,“了不起就是打死一個襲警的匪徒,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是警察?”阿龍此時此刻才反應過來,他做事已經是盡可能的低調了,沒想到還是被警察給盯上了。


    “還不算太笨,隻不過反應慢了點,”陸淵說道,“怎麽樣,你有十秒鍾的時間考慮,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知道你並不是幕後的老大。”


    他指的是販賣槍支和毒。品的事,這麽龐大的數量,一旦判刑,那可是死罪。


    “還有三秒鍾,”其實陸淵一秒鍾都不想給他,因為唐婧琪此時還在倉庫裏生死未卜,“三,二……”


    那個“一”字還沒有說出口,隻聽“啪嗒”一聲,阿龍丟掉了手裏的東西,雙手舉高以表示自己投降。


    而陸淵仍舊拿槍口對著他的腦袋,另一隻手拉開了車門,同時用目光示意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特警上前,用手銬銬住了阿龍的雙手。


    其他手下見此,紛紛丟掉了手中的武器,雙手高舉著投降。


    穿著防彈衣的特警把這裏一圈都圍得水泄不通,就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在這個時候想要反抗或者逃跑,那根本就是提前往死路上走。


    一直到阿龍和其他手下都被抓了起來,陸淵才收起了自己的槍。


    雖然前後隻過去了幾分鍾時間,可對他來說像是漫長的一個世紀。


    “你們這次實在是太衝動了,有沒有想過萬一我們晚來一會兒,你們會怎麽樣?”盧隊走到了陸淵身前,表情緊繃道,“除了暴露自己身份之外,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這是身為一名臥底探員絕對不能犯的錯誤……”


    然而他還沒說完,陸淵竟然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緊閉著的卷簾門處,不停的捶打著:“阿琪,阿琪……”


    唐婧琪在裏麵,聽到他的聲音,不知怎麽的竟然眼眶紅了。


    十條電線裏她已經剪斷了七條,還剩下最後紅黃藍三色……


    這要看製造炸彈的人到底是個什麽心情了,這裏麵一條剪了沒事,但計時器也不會停止,另一條剪了會立刻停止計時器,而最後一條剪了則會立刻爆炸。


    “陸淵……”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唐婧琪抱著炸彈從一堆廢料中站起了身,忍著腿上的疼痛走到了卷簾門的位置。


    “你沒事了?”她聲音有些顫抖,有害怕也有欣喜。


    “沒事了,盧隊帶人來了,”陸淵隻覺得身上的傷口有些疼,加上剛才淋了雨,發燒的症狀洶湧而來,一個支持不住,身體順著卷簾門滑落到了地上,“你呢,你沒事吧?”


    “我……”唐婧琪看了看已經昏死過去的趙文鶯,喉間像是有什麽卡住似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陸淵,跟著盧隊走,越遠越好。”她看著懷中僅剩下五分鍾的定時炸彈,操著嘶啞的聲音說道。


    “為什麽,要走一起走,外麵這麽多人,我們想辦法把這道門給弄開。”陸淵胸口的位置狠狠的一緊,直覺告訴他,唐婧琪在裏麵有麻煩了。


    “來不及了,你快走!”


    現在想辦法弄開這道卷簾門根本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唐婧琪其實在翻越過氣窗的時候早就觀察過,這道卷簾門雖然舊,但依然很牢固,鎖的部分更是用精鋼鑄成的,沒有配套的鑰匙根本就打不開。


    “阿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陸淵隻覺得頭重腳輕,卻奮力支持著自己的身體低吼著。


    “這裏有炸彈,還有四分多鍾就要爆炸了……”唐婧琪逼不得已說出了實話,她了解陸淵,如果就這樣讓他走,他一定不肯的。


    陸淵的瞳仁在這一瞬間猛然緊縮起來。


    炸彈?


    還有四分多鍾?


    他有沒有聽錯?


    “你說什麽,裏麵有炸彈?阿琪,你……你……”慌亂間,他迷離的目光瞥見了頂上的氣窗,“阿琪,你可以爬出來的,四分鍾,以你的身手,從氣窗再爬出來不難的……”


    唐婧琪愣了一下,她似乎聽見了陸淵聲音裏帶著的急躁和不安,而那份情緒的產生全都是因為自己。


    她微微彎起了唇角,又看了一眼趙文鶯。


    “不可能的,就算我能出去,我姐姐怎麽辦?”唐婧琪也坐到了地上,廢舊倉庫裏的灰塵和髒汙使得她此刻狼狽不堪,“我不能不管她的,就算死,我也要陪著她一起……”


    “那我呢……”陸淵突然之間打斷了她的話,從喉間蹦出的聲音裏甚至帶上了哭腔,“阿琪,你有沒有想過我……你……要是你……我……”


    他想說的是,你死了我怎麽辦?


    但這一刻這句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過去的幾年,不是沒碰到過生死攸關的時候,每一次二人都能夠逢兇化吉,就算最後受點傷,也隻是皮外傷,可以說是非常幸運了。


    唐婧琪隻覺得心口發酸,事實上在這麽久時間的相處裏,她早就對這個男人動了心,隻是礙於對方心上的人不是自己,所以總是偽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因為除了驕傲之外,她已經一無所有。


    可現在……


    這個男人心裏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自己的。


    站在身後的盧隊聽到了,表情立馬嚴肅起來。


    他立刻上前,拍打著卷簾門:“阿琪,你在裏麵嗎?”


    唐婧琪聽到了盧隊的聲音,深吸一口氣,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是,我在,盧隊,幫忙把陸淵帶走!”


    “我不會走的!”陸淵覺得自己就連唿出的氣就是滾燙滾燙的,但卻死死拽住了卷簾門鎖住的地方怎麽都不肯撒手。


    還有三分鍾!


    唐婧琪雖然想要搏一搏,可陸淵在場,她怎麽樣也做不到靜下心來。


    “盧隊,把陸淵帶走!”在“嘀嗒嘀嗒”的倒數計時聲之下,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大吼一聲,聲音之大,就連昏死過去的趙文鶯都微微動了動手指。


    “我不會走的!”同樣的,陸淵也使出了全部的力氣迴應著她,“唐婧琪,就算剩下最後一分鍾,我都會要陪著你……”


    “你這是何苦……”淚水再一次流了下來,在生死關頭,盡管陸淵沒有說出口,但心意已經從行動上表現出來了。


    “阿琪,別放棄,我記得你學過拆彈的,過去……有一次,還記不記得,也是你,把那個炸彈給拆了……”陸淵一手拽著卷簾門的門鎖,另一手撐在了門上,就好似那裏就是唐婧琪的臉孔,動作輕柔的撫著。


    “是……還有紅黃藍三色……我……”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危及到生命,不僅是自己的,還有姐姐和陸淵的,“我不知道,我不敢剪,陸淵,怎麽辦,我很害怕……我不想死……”


    陸淵聽到她哭了,心都揪了起來。


    然而發燒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他隻覺得自己傷口的位置隱隱作痛,而腦袋更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


    “盧隊,你快走……”用著僅存的意識,陸淵突然伸手抓住了身旁盧隊的衣袖,“幫我一個忙……”


    聽完他簡單的敘述,盧隊的表情又凝重了起來。


    他是個顧全大局的上司,所以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


    “好,我先走,這裏……”畢竟是手下兩位愛將,萬一出了事,盧隊心裏也不好過。


    “放心吧,老天爺不會讓我們這麽快死的……”陸淵氣喘籲籲的說道,“快走,時間來不及了……”


    不僅是炸彈爆炸的時間,還有……那邊的時間。


    盧隊沒有任何的耽擱,在匯報了上頭此次行動的結果之後立刻帶領了這批特警趕往下一個地點。


    “陸淵……”唐婧琪感覺到外麵漸漸沒了聲音,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我在……”陸淵覺得自己清醒的意識已經不多了,卻仍舊死死的守住最後的一點。


    “阿琪,把紅色的那根剪掉吧……”突然間,陸淵用非常堅定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唐婧琪臉上的表情一怔,如今已經沒有時間用排除法了,為何他可以這樣肯定?


    “因為你說過的,這輩子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等紅燈……”陸淵勾起了唇,笑容坦然淡定,“剪掉了紅色,以後出門,保佑我們一路暢通,不再等紅燈。”


    這是唐婧琪不知道哪一年哪一天偶然說出口的一句話,而他卻牢牢的記到了今天。


    可以說關於這個女人的喜惡在不經意之間自己越來越重視,如果說世界上除了唐婧琪本人之外還有什麽人了解她的話,這個人必然是陸淵。


    能夠聯想到紅燈,他也真是夠了。


    唐婧琪因為他這句話不知怎麽的竟然笑了,沒想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迴憶竟然有這麽多,而這個男人居然連自己這樣無所謂說出口的一句話也可以記憶的這麽深刻。


    “就這麽隨意嗎?”她問道。


    “隨意吧,有些事何必這麽計較,反正也沒時間了不是嗎?”


    就算沒時間了,我也會陪著你……


    “好,聽你的……哦不,聽我的……”唐婧琪淒然的笑了,同時顫抖著舉起了手中的老虎鉗,向著紅色的那根電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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