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一直拽著唐婧琪來到一塊相對於很僻靜的地方之後停了下來,隻是拉著她手腕的大掌卻始終沒有鬆開。


    “唐婧琪,我記得幾年前你跟我說過一句話,陸淵,如果你是這麽輕重不分的人,那咱們就散夥吧,我可不想某一天因為你而讓自己送了命,”陸淵的聲音很低,表情也被黑暗所淹沒,而唐婧琪此刻正是心慌意亂,也顧不得觀察或者是分析了,“而今天我把這句話同樣的送給你。阿琪,我們合作有四年了,就差一點點,還有一點點……你真的甘心嗎?”


    唐婧琪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前不久她接到上頭的指令,隻要漂亮的完成這一次的任務,那麽她和陸淵的身份都會得到認可,也就是說他們不需要再過臥底的日子,可以堂堂正正的穿上警官的製服跟別人說,他們是人民警察!


    不僅如此,他們還可以迴歸到正常人的生活,快樂了可以隨意的歡笑,難過了可以放肆的哭泣,再也不用為了掩飾身份而埋藏自己真正的性格和情緒,也不用時時刻刻擔心自己會犧牲在槍林彈雨之下或者是因為身份揭穿而被人滅口。


    這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並且午夜夢迴也做過幾次如此場景的美夢。


    眼下一切都可以選擇了,她有機會了,隻是……


    “不行,”唐婧琪奮力的掙開了陸淵的手,但這一迴她並沒有逃跑,“那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能讓她有事!”


    “比任務還重要?”陸淵逼近了一步,“阿琪,你不是這麽不顧大局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不顧大局”這四個字觸動了唐婧琪心底裏某一個點,此時她臉色微微起了變化。


    “自從過上了這種日子,我每天都在顧全大局,可是我顧大局了,誰來顧我?”唐婧琪垮下肩膀,疑似淚水的東西在眼眶裏拚命打轉,“我是人,不是機器,我有七情六欲,也有在意的人和事,我做不到明明知道他們有危險而無動於衷,你明白嗎!”


    “我明白……”陸淵歎了口氣說道。


    他怎麽能不明白呢,幾年前他冒著危險去找徐以楓談關於夏青青的事情,明知道這麽做容易暴露身份,可還是這樣去做了,還不就是因為在意嗎。


    隻是如今心境似乎起了不小的變化,關於這一點,或許旁人不明白,可陸淵心裏頭卻很清楚。


    所以他不能讓唐婧琪在這樣的危急關頭失了方寸,無論如何不能夠令得她犯險。


    “阿琪,聽我說,”陸淵雙手扶住了唐婧琪削瘦的肩膀,此刻她還是平時的打扮,素淨的小臉被月光的白色映襯出了一股子哀傷的味道,看起來無比讓人心疼,“我不知道你和那人是什麽關係,可有一點卻很清楚。如果你不冷靜,別說是救那人脫身,連你自己都有可能送命……”


    “阿琪,作為搭檔,我不希望你有事,而且等事情過去一切都恢複平靜以後,我……”


    說到這裏,陸淵突然停住了,或許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也可能是當下的情況並不適合說這樣的話。


    “總之,這件事你隻能讓她先忍忍,等所有都結束……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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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降臨的徐家別墅內如往日般燈火通明。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一天徐以楓帶著夏青青和悠悠一家三口迴自己父母那裏吃飯。


    這段時間有些忙,而上一次老宅離開後也沒跟父母碰過麵,算起來已經有好長時間沒一起吃飯了。


    悠悠很興奮的窩在宋穎芝懷裏看著卡通片,而夏青青則陪在一旁和她倆說著話。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


    徐以楓覺得客廳裏似乎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於是笑了笑從沙發上起身,就在環顧一圈之後,眉心微微擰起。


    “媽,爸呢?”他問道。


    宋穎芝聞言臉色有些下沉。


    自從上次鬧僵過之後,雖然和好了,但心裏頭總有一個疙瘩。


    也不怪她會這樣想,實在是徐宗華太神秘了,其實就算是過去交往過的對象送的紀念品,他如果大大方方的坦白了,宋穎芝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反倒是這麽藏著掖著的,更讓人覺得奇怪。


    所以這段時間他們夫婦二人表麵上看起來和過去一樣的相處,但實際上彼此之間總有那麽些不自然。


    “在書房。”宋穎芝停頓了下,並不希望兒子和兒媳看出些什麽端倪,於是強裝冷靜的迴答。


    書房如今是她的禁忌,自從上一次之後就再也沒踏足過那裏,了不起就是日常傭人的打掃,而徐宗華除了鎖上那個神秘的抽屜之外,更加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把書房上了鎖。


    麵對這番舉動,宋穎芝真的越想越生氣。


    “那我去書房看看爸。”徐以楓不是沒看出自己母親臉上的不自在,可他就裝作看不見,不著痕跡的給夏青青使了個眼色。


    夫妻之間的默契讓夏青青接觸到他目光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意思。


    她唇角彎了彎,無聲的告訴徐以楓說這裏交給自己,讓他放心上樓。


    徐以楓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有妻如此,此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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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的書房內。


    徐宗華難得一見的戴上了老花眼鏡,有些粗糙的指腹婆娑著手心裏碎成一半的玉觀音。


    斷裂的部分原本是很毛躁的,可經過那麽些年的輕撫,邊緣竟然逐漸開始光滑,由此可見徐宗華有多麽重視這個東西。


    書房的門是緊緊的關閉著的。


    徐以楓上了樓,穿過走廊,經過一間空置了很久的房間後來到門前。


    他沒有馬上敲門,而是轉過頭看了看之前經過的那間房。


    那是自己還和父母住在一起時候的臥室,自從綁架案後到國外去了一年,迴國後他就買了現在和夏青青住的那幢別墅,迴想起來,自己搬出去之後似乎同父母的交流就少了很多。


    門裏麵,徐宗華很靈敏的聽到了外頭有動靜。


    “是誰在外麵?”


    低沉又嚴肅的聲音透過門板鑽進了徐以楓耳中,他愣了一下,抬手敲門。


    “叩叩叩……”


    規規矩矩的三下,從小到大來找自己父親時候,他都是這樣的習慣。


    徐宗華快速的將手裏的東西塞進了抽屜裏,然後上鎖。


    “進來。”他猜到了屋外是誰,正好自己也有話要同兒子說。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一種久違的熟悉感迎麵而來。


    “爸。”徐以楓喊了他一聲,徑直走了進來,然後又把書房的門關上。


    “坐。”徐宗華看了他一眼後目光落到了書桌前的客椅上,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同時也透露了自己有話要說的意思。


    “老爺子通知要公開遺囑的那一天,你去找過他吧。”徐以楓剛一坐下,就聽到徐宗華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有責怪,沒有質問,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就好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怎樣怎樣那麽的平淡。


    “嗯。”他大大方方的承認,雖然不是正麵和徐定邦對話,可夏青青就等同於他,他也就等同於夏青青,是誰人出麵的並不重要。


    “胡鬧!”


    突然之間,徐宗華狠狠的拍了桌子一下,老花眼鏡之下的雙眸倏然浮現出一絲嚴厲。


    “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他是你爺爺,你怎麽可以那樣跟他說話,嗯?”


    徐以楓並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俊逸的麵容在敞亮的燈光下仍舊那麽平靜:“那天你和媽並不在場,怎麽聽起來好像知道我跟爺爺說了些什麽似得。”


    他很會抓重點,一句話令得徐宗華臉色起了輕微的變化。


    “你不要跟我東拉西扯的,”徐宗華說道,“你知不知道後來爺爺進了醫院?”


    “不知道。”徐以楓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正他心裏早已不當那人是爺爺了,更何況原本就不是親生的爺孫。


    不相幹的人,他從來不去過問那麽多,所以這一句“不知道”是真的。


    “你……”徐宗華固然生氣,可最終也隻是手握成拳在桌上又捶了一下以泄憤。


    兒子都這麽大了,難不成還像小孩子那樣不聽話的狠揍一頓?


    更何況從小到大,他都沒有下手打過自己兒子。


    深深的歎了口氣,徐宗華頹然的垮下肩,不再年輕的脊背倚靠在椅背上,一臉沉重的表情令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心裏麵藏著很多事。


    “爸,其實有什麽話直接點說出來比較好,一直悶在心裏,不覺得難受嗎?”對於這種滋味,徐以楓體會的比誰都要深刻。


    瞞住徐太太真相的那幾年,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生怕走漏了一點點風聲,又怕徐太太知道會離開自己,同時也在主動坦白和繼續隱瞞這種矛盾的心理之間不斷徘徊痛苦著。


    徐宗華瞬間的沉默下來,書桌上一隻精致小巧的香爐裏嫋嫋的彌散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那是謝文芳生前最喜歡的味道,因為從小到大的親密,徐宗華後來也就跟著一起開始點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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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起書房中的肅穆氣氛,客廳裏就顯得輕鬆許多了。


    電視裏播放著悠悠最喜愛的卡通片,眼前的茶幾上又擺放著宋穎芝特地為她準備的時令水果。


    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水果,真的是最歡樂的享受!


    很明顯兩個大人對卡通片是不感興趣的,於是也就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話家常。


    “您還在和爸賭氣呢?”夏青青倒也直接,從茶幾上的果盤裏插了一塊蜜桔塞進嘴裏,等吃完之後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麽一句。


    宋穎芝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尷尬。


    她本就不是一個藏得住心事的人,夫妻之間鬧鬧矛盾像她們小年輕的還有閨蜜可以傾訴,可到了她這個年紀,所謂的閨蜜很可能就是無限放大事件的“喇叭”。


    更何況豪門圈子裏哪個人不八卦,說不定人家就等著看她們家的好戲,所以平日裏那些個喝茶談天做美容的太太們,麻將八卦一下還可以,要真正的談心事恐怕需要掂量掂量。


    找了一圈之後,宋穎芝發現可以說真心話的人也隻有兒媳婦夏青青了,不過事實證明她當初沒找錯人。


    別說家家都有婆媳問題,其實彼此後退一步想開了,兒媳婦也可以當女兒那樣疼,而婆婆也能如同自己媽媽那樣去孝順。


    所以說到話題上了,宋穎芝也就不憋著了。


    “倒也不是賭氣,”同樣插了一塊蜜桔放進嘴裏,這是特地空運而來的新鮮水果,清甜的滋味在口腔裏蔓延開來,卻絲毫沒有緩解宋穎芝心坎上的壓抑,“對了,老爺子住院了你們知道吧?”


    這下換做夏青青臉上出現怔愣的表情了。


    她本能的搖了搖頭,心底裏頓時冒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就是那天說要公開遺囑了,我和你爸剛到老宅,就看到老徐急急忙忙的從裏麵出來,門口還停著一輛救護車,說是老爺子心髒病發送醫院搶救了,”宋穎芝繼續說道,“對了,那天我給阿楓打過電話,也打過電話給你,怎麽你們夫妻兩個一起無法接通,上哪兒去了?”


    夏青青皺了皺眉,仔細迴想起來,那天還真的很忙。


    她拿起了擺在茶幾上的手機,解鎖了屏幕之後點開了通話記錄,上麵赫然的幾個紅色的未接來電裏就有宋穎芝的,而時間剛剛好就是去老宅同徐定邦攤牌的那一天。


    通話記錄上並沒有設置角標提醒,所以未接來電也就沒有被注意到。


    “那天比較忙,所以電話就沒顧得上。”夏青青有些尷尬的說道。


    “罷了罷了,反正老爺子對我們這家子人從來也就不上心,後來雖然搶救沒事了,不過我們要探望的時候老徐把人都擋外麵了,說是老爺子不想見任何人,搞了半天遺囑也沒公開,”宋穎芝擺了擺手說道,“這段時間老爺子還在醫院裏靜養,你跟阿楓抽時間去一趟,見不見那是他的事,到不到可就是你們的事了,別給人落下話柄子說咱們家人不懂規矩,知道嗎?”


    夏青青點了點頭,也沒接話。


    “青青啊,你說這老爺子抽的什麽風,據說現在又聯係律師說要改遺囑了,其實徐家裏麵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憑著他對咱們這家子這麽多年的態度,能分到個一點半點的就不錯了,大部分不還是給了老大他們一家子?”


    “不過說來也奇怪,以前老大那家子人對老頭子可上心了,怎麽這迴進醫院了也就是頭一天過去看看,就算老爺子不見麵,連在病房門口做做戲等一會兒都不做了,你說他們到底在盤算些什麽?”


    聽到這裏,夏青青心裏麵突然“咯噔”一下,一種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


    難道他們打算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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