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客廳的燈光被調至昏暗的程度,暖黃色的一片灑在精致的裝潢之上顯得格外有情調。


    徐以楓靜靜的凝視著夏青青的側顏,盡管已經過去四年,可歲月仿佛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那般,玲瓏的身軀外套著寬大的家居服,走出外麵說她隻有二十歲估計都有人相信。


    “徐太太這是吃醋了?”徐以楓勾起唇角,笑容裏透著自嘲。


    他沒有忘記當年夏青青是那樣決絕的說出“不愛”這兩個字,而這些年別說是“愛”,就連接近或者類似的詞她都沒有提起過。


    或許是他做的太好,讓徐太太過分放心了,於是借著這個機會,不過是想跟她開個玩笑而已。


    徐以楓心裏早就做好夏青青會淡然迴應或者是幹脆不答的準備,豈料她竟然偏過頭來,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光就這樣看著他。


    “既然傅勇會將她的消息報告給你,說明這些年來你一直在關注著她,”同眼神相反的是,夏青青語調相當的平穩,就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很好那般,“那麽身為妻子的我在得知這一情況之後,會吃醋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


    聞言,徐以楓身子突然一僵,淺淺的笑容即刻凝結在了唇邊。


    她說什麽,她會吃醋?


    那張好看到極致的臉孔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若非親耳聽到夏青青說出這樣的話,他會覺得自己此刻根本是在夢境裏。


    見他如此,夏青青反倒是覺得詭異起來。


    那是自己從來沒見到過的表情,至於代表著什麽意思,她不想去妄加猜測。


    不得不說四年來徐以楓對她是極好的,好到讓她覺得那便是愛情。


    隻不過是人就一定會貪心,夏青青也不例外。


    在很多時候女人是喜歡實際行動的,但如果能有承諾的話就更加的好。


    如今徐以楓對她從沒有過任何的承諾,僅僅是行動上的好,夏青青覺得那便足夠了,雖然偶爾心底裏也會有一分期盼,理智之後又想,何必捅破那層窗戶紙呢,這般安安穩穩的過完一輩子不是很好嗎。


    所以剛才她也隻是玩笑,同時也做好了這個男人不會迴應半句的準備。


    然而事實並沒有出乎夏青青的意料之外,徐以楓真的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二人之間的氣氛有瞬間的尷尬。


    不知為何,明知道會有這樣結果的夏青青心底竟然會生起一股濃濃的失望。


    “不過你放心,我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計較這些,”最終還是她主動打破了僵硬,“我知道每個男人心裏對初戀都有著不一樣的情懷,適當的想念也是人之常情。”


    夏青青掙開了被徐以楓一直握在掌心之中的手,準備起身迴房洗澡睡覺。


    事實上在聽到“周詠欣”這三個字的時候她心情就不是很好,表麵的恬靜與平淡不過是偽裝罷了。


    “她的確是我的前女友沒錯,不過並不是初戀。”


    修長纖細的小腿剛剛抬起踏上第一層台階,身後低醇的男聲卻令夏青青頓時止住了腳步。


    “是麽,看來你的過去也挺複雜的,”她背對著徐以楓,因此可以不加掩飾的表露出落寞的神情,“可惜我沒興趣知道。”


    “如果我想說給你聽呢?”徐以楓仍舊坐在沙發上偏著腦袋注視著那抹窈窕的身影,他的目光柔和而綿長,其實所謂“初戀”不過是幼年時候的一場邂逅,他甚至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道。


    夏青青的表情瞬間冷了幾分。


    夫妻四年,和他之間的溝通隻要談及感情便會點到即止,他可能會像剛才那樣跟自己開玩笑般的說一些吃醋或者在意的話,但絕對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認真,更加不會說到自己的往事。


    所以剛才夏青青聽到那樣的話,心底除了酸澀之外還冒出了幾分詫異的情緒。


    “你想說也得問問我想不想聽啊。”這是夏青青一貫的冷漠態度,盡管因為悠悠的關係,她原本的戾氣已經消弭了不少,可說到底骨子裏還是印著當年的傷痛,碰到自己不喜歡的話題自然是能躲則躲。


    “太多的眼淚會使人變得懦弱。”


    徐以楓突然之間冒出來的一句話就像一道霹靂般將夏青青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她猛地轉過身,眼瞳之下閃爍著驚愕。


    “你剛剛說什麽?”夏青青簡直不敢相信深埋在自己記憶裏的一句話此時竟然會被人一字不差的複述出來。


    “你不是不想聽嗎?”徐以楓眯起狹長的眼眸奇怪的看著她。


    “就當我突然感興趣了不行嗎?”夏青青下意識的抿唇,她隻覺得自己脊背此時繃得緊緊的,急於求證事實的心情遠遠大於了尷尬。


    徐以楓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其實孩童時期嚴格算起來並不是什麽“初戀”,隻不過那是人生旅途中難得沒有任何煩惱和心事的一段時光,美好得猶如清晨的第一抹陽光,如此也就顯得特別珍貴罷了。


    “那時候我還小,大概七八歲吧,有一次碰見一個坐在秋千上哭的小女孩,不過是上前安慰了她幾句,就這麽簡單。”


    “然後呢,你說了什麽?”夏青青隻覺得心跳不自主的加快,一如人生的第一次怦然心動,眼前出現黃昏落日的場景似模糊似清晰。


    徐以楓見她如此,卻是沉默下來。


    半晌,他才慢悠悠的開口,同時站起了身,走近她身邊:“不記得了,小時候的事,哪記得那麽清楚。”


    當著老婆的麵坦白自己曾經對其他女孩說過“喜歡”二字無疑是一種自殺行為,縱然徐太太性情和別的女人不同,但徐以楓還沒那麽傻。


    他打算人生第一次鄭重其事的告白對象是徐太太,盡管還沒想好要什麽時候用什麽方式,亦或者永遠也不會去表達,讓她自己去感覺。


    豈料夏青青在一陣靜默之後突然輕笑出聲,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窈窕的身姿旁像是染上了一層金粉,笑靨如花的臉龐傾國傾城。


    這是她鮮少會露出的毫無心事的表情,徐以楓唿吸驀然的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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