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個時候的夏青青完全沒有想到,在不久的幾年之後,自己竟然得知原來一直以來心裏頭深愛與痛恨的居然會是同一個人。


    所謂造物弄人,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然而此時此刻,夏青青用著極其隱晦的方法來表達自己的情感,更加因為肚子裏的孩子,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屬於一家三口的溫馨。


    “我們迴家吧,明天還要早起。”她知道再待下去這個男人恐怕會把自己給憋死,於是難得主動的將自己有些冰涼的小手塞進徐以楓的掌心之中。


    他的手掌寬厚有力,帶著舒服的溫熱。


    夏青青清楚的知道,自己貪戀這樣的感覺。


    徐以楓微微一怔,在感受到來自身旁女人手中的冰涼之後,本能的抓緊。


    俊美的臉龐恢複了正常的表情,想到明天即是從小最寵愛自己的奶奶出殯的日子,漆黑如墨的眼眸之中顯出了深刻的悲傷和寂寥。


    “真的不用買點別的吃嗎?”徐以楓的目光落到了夏青青的臉上,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似乎比之前清瘦了許多。


    “不用,迴去吧,我累了。”她搖了搖頭,眼下已經失去了吃東西的興致,就連饑餓的感覺好像也不複存在了。


    徐以楓就這樣牽著夏青青的手沿著原路返迴去取車。


    突然之間他發覺原本同自己步伐頻率一致的夏青青腳步猛地停了下來,於是同樣止住步伐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好像看到一個熟人,不過應該是我認錯了。”聽到聲音的夏青青迴過神,話雖然是這樣說,但目光依舊在四周圍的人群之中掃視著,好像在尋找些什麽。


    剛才她敢肯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對不遠處走在一起的男女分明就是……


    ———————————————————————————————————————————————


    午夜一點。


    熟睡中的夏青青突然之間睜開了眼,素淨的小臉上帶著驚魂未定。


    此時的臥室安靜的就連自己心跳的節奏都能夠聽得到,剛才她又做夢夢到了當年墮胎時候的情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知曉了太多有關於當年事情的線索,夏青青隻覺得夢裏邊那股血腥味似乎愈發的濃重起來。


    不得不說徐以楓臥房裏的草木香真的很管用,夏青青不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便讓自己的情緒漸漸的平靜下來。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身旁的床位早已泛著涼。


    纖細的手指掀開薄被坐起了身,透過被風揚起的窗簾一角,夏青青發現了一道被月光拉長著的身影。


    今晚他肯定是睡不著的,夏青青心想。


    通往陽台的玻璃移門被拉開,還不等她說話,徐以楓竟然先開了口。


    “你怎麽起來了?”事實上夏青青剛下床走動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察到了,盡管她已經刻意的放緩了腳步的聲音。


    “你有心事。”輕輕淺淺的音調響起,一種很肯定的語氣。


    徐以楓薄唇緊抿,既不承認也沒有否認,微涼的夜風透過玻璃窗的縫隙鑽了進來,揚起了他額前的發絲。


    “你懷著孕,早點去休息。”片刻的沉默之後,徐以楓再度開口,看起來並不打算袒露自己的心事。


    “其實有的事情你心裏邊已經有了答案,隻不過不想承認罷了。”陽台上有些冷,夏青青冷不丁的縮了縮脖子。


    她猜想徐以楓所謂的心事是來自於臨走之前同鍾醫生的一番談話,盡管說了什麽內容她不得而知,可從他的表情看來,似乎是一件讓他難以接受的事情。


    隻不過如果徐以楓不想說,夏青青也不會去多問。


    有很多事,哪怕親密如一對夫妻,也不可能百分之一百的兩個人共同解決,正如她的過往以及他的心事。


    然而就在夏青青轉身準備迴房間的時候,卻聽到徐以楓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奶奶她……很可能是非正常死亡。”


    聞言,夏青青心頭一驚,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扭頭看他:“什麽叫……非正常死亡?”


    她的腦海裏瞬間浮現出謝文芳臨死前的一幕,從能夠被迴憶出的畫麵來看,似乎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


    “我從家庭醫生那裏了解過奶奶的身體狀況,同時也跟鍾醫生確認過,她雖然一直身體不好,但也不外乎是些老人常有的疾病,不管惡化速度再怎麽快,也不可能突然之間就這麽走了……”


    徐以楓的臉龐此時隱藏在黑夜的陰影之中,他的聲音深沉之中帶著輕微的哽咽,可以想象謝文芳的去世對他來說打擊是多麽巨大。


    “所以你認為奶奶是被人害死的?”夏青青完全理解他現在的心情,除了悲傷之外,應該還有著隱隱的憤怒。


    “我不知道。”對於她這個問題的答案,徐以楓沉默了好久,最終卻隻能給出這麽一個迴答。


    夏青青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因噩夢驚醒而有些迷離的眼瞳逐漸恢複清明。


    末了,她伸出手輕拍了幾下男人緊繃的脊背之後又撤了迴來。


    “睡吧,還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說完,夏青青便迴了房間上了床,由於在陽台上站了一會兒,她的身體有些發涼。


    徐以楓怎麽會不明白她的意思,謝文芳出殯的時間為清晨六點,到時候徐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人都會出席,有關於謝文芳是不是非正常死亡這件事,似乎也隻有等到人齊全的時候才能想辦法去求證。


    夏青青伸手拉緊了薄被將自己的身體完完全全的裹在裏麵,當感覺到有一絲熱度的時候,突然間身旁的床鋪一陣塌陷,緊接著便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睡吧。”她聽到男人低醇好聽的聲音縈繞在自己耳畔。


    “徐以楓。”夏青青突然開口叫了他一聲。


    “嗯?”微微揚起的語調,疲倦中透著性感。


    “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保護好我和肚子裏的孩子。”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非常強烈。


    隻有你好好的,才有能力保護我和孩子,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黑暗之中,許久的沉默。


    “嗯。”徐以楓最終還是應了一聲,聲音很輕,卻透著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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