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詠欣像是意識到什麽似得凝重了臉色。


    她望著地上散落的兩隻紙杯,左手手指下意識的動了動。


    還好,活動還算靈活。


    隻是手腕的部分在用力的時候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虛軟。


    周詠欣不自覺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那是人在緊張情緒的影響下本能會出現的行為。


    可能是剛剛拆了石膏有些不習慣,她心裏這樣安慰著自己。


    “還是別喝水了,吃水果吧,”在慌亂之間,周詠欣維持著笑,盡管她也意識到話語中承上啟下的部分是那麽不自然,“昨天劇團裏的同事送來的蘋果還不錯,早上家裏的阿姨剛剛洗過,你嚐嚐。”


    徐以楓擰著眉走過去彎下腰將地上掉落的兩隻紙杯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不用忙了,我不渴,你的傷剛好,別亂動了。”觸覺敏銳如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從周詠欣身上透出來的一種不對勁。


    “不忙不忙,別跟我客氣,這蘋果洗得很幹淨的……”


    徐以楓有輕微的潔癖,所以她刻意強調了這一點。


    就在言語間,周詠欣像是要證明什麽似得用自己的左手抓起位於不遠處小茶幾上果盤中一顆洗的幹淨的蘋果。


    那泛著亮光的果皮上還浮著晶瑩的水珠,周詠欣說的沒錯,蘋果看起來的確新鮮誘人,隻是……


    女人的指尖還沾染著水珠的潮濕,連手心還沒有觸及到果皮,那顆蘋果竟然就這樣從手中滑落,掉在病房的地板上發出“撲通”一記輕微的響聲。


    因為慣性的作用,“咕嚕咕嚕”的幾下翻滾,恰好停在了徐以楓腳下。


    抓起蘋果的那一刻開始,周詠欣的大腦就像是被人抽走所有記憶那般的一片空白,她的表情呆滯著,目光緊跟著蘋果活動的方向,一直到它停止。


    徐以楓彎下腰,修長的手指抓起了蘋果,等抬起頭之時卻發現周詠欣仍舊維持著之前的動作,視線帶著些許的渙散緊盯著自己腳下的方向,那是剛剛蘋果滾動停止的位置。


    “詠欣?”男人擰著眉,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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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琳抱著文件進入總裁辦公室的時候,夏青青正麵無表情的站在寬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今天的天氣很好,可風有些大,尤其是在高層更甚。


    透過虛掩著的窗戶,夏青青那頭鬆軟的長發被風吹著飛揚在腦後。


    凝視著這樣的背影,站在辦公桌旁的張琳不知不覺竟然看的呆了。


    這樣一個年輕的身軀,能夠爬上這樣一個高位,所付出的代價比一般人要多得多得多。


    所謂高處不勝寒,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吧。


    盡管耳邊有唿嘯而過的風聲,夏青青還是聽到了硬皮文件夾同桌麵相互接觸而發出的響聲。


    張琳是她特許過進總裁辦公室可以不敲門的人,因此轉身見到她的存在,夏青青並沒有覺得意外。


    “夏總,各部門主管交上來的數據報告都已經整理好了,另外還有城北開發案的項目資料也一並在這裏了,您今天下午的行程……”張琳聲音停頓了下,腦子裏再次確認過內容沒有錯之後繼續說道,“兩點約了cl的羅總在皇庭酒店的咖啡廳,還有四點……”


    她滔滔不絕的匯報一字不漏的聽進了夏青青耳中。


    這個當初僅憑著一句“青青姐”讓自己刮目相看的女孩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進步如此神速,而事實也證明了她看人的眼光並不差,張琳無論是工作能力還是自身性格都沒有讓她失望。


    原本報告完工作的張琳應該像往常那般退出辦公室繼續進行自己的工作,可今日她卻欲言又止的定在原地。


    “有事不妨直說,不必吞吞吐吐的。”夏青青走過來,平靜秀美的臉孔沒有半點表情。


    “徐氏集團的徐總經理現在正在會客室等您……”張琳硬著頭皮把話說完,剛才在見到徐以航本人就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也著實的嚇了一跳。


    話音落下,夏青青麵色一僵,清澈如水的眼眸之下漸漸凝聚起一抹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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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長時間的沉默,病房內的氣氛驟然的降到了冰點,一直到胡嘉蓉推門而入。


    “詠欣啊,出院手續都已經辦好了,司機在樓下等著,咱們可以走了。”


    說完胡嘉蓉走過去想要牽起自己女兒的手,卻意外的發現她手心很冷,臉色很沉,一副被人點了穴似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麽了?”胡嘉蓉唇邊的笑容驟然消失,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縈繞在心頭。


    “伯母,詠欣的手好像……”不等周詠欣主動開口,徐以楓率先出聲解釋,然而話還沒全部說完卻被胡嘉蓉尖銳的聲音給打斷。


    “你給我閉嘴!”她原本就對徐以楓有意見,奈何女兒喜歡,她無力反對,可要用什麽好態度去麵對這個臭小子,抱歉她胡嘉蓉修養再好也做不到。


    “我們家詠欣被你害了一次又一次,現在好不容易出院沒事了,你還想怎麽樣?我們周家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難道非要我們家女兒送了命你才甘心?”


    酗酒期間的周詠欣是她從來沒見到過的,那種頹廢、絕望、痛苦深深的刺痛了這個做娘的心,現在“罪魁禍首”就在眼前,這筆賬自然是要記到他身上的。


    更何況這一次的意外歸根到底也是周詠欣急於從人群中找尋徐以楓的身影一個不小心才會發生,胡嘉蓉在看到女兒滿身都被繃帶纏繞的那一刻簡直心疼的要死掉了。


    所以無論是情緒發泄也好,愛女心切也罷,她都非常不理智的把錯歸到了徐以楓身上,言辭上更加采用了“一次又一次”這樣的字眼,純粹是為了心裏頭的不舒服而尋找一個發泄的途徑。


    徐以楓卻是誤會了胡嘉蓉的意思,也許是先入為主這個情緒在作怪,他以為“一次又一次”也包括了八年前的那件事……


    畢竟出了那樣的事情,任何一個女孩的父母都不可能被蒙在鼓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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