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顏感受到魔帝溫熱的氣息在耳畔拂過,仿若溫暖的熏風一般,有著一股難以抵抗的魔力,令人甘願沉醉其中。


    “你不會真把我當藥吃了吧?”


    “你以為呢?”


    魔帝心底似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觸動了一下,這個單純無知的女孩啊,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開始喜歡她,更是不知不覺地愛她愛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昔時,他曾經覬覦她的女媧石,也曾經想將它拿來據為己有,而今,他的眼裏隻有她,再也沒有女媧石了。


    話落,魔帝的唇輕輕地印在了汐顏紅潤飽滿的唇上。


    那一刻,汐顏感覺到整個人似乎都要飄起來了,既而竟似被雷電擊中一般,身體不由輕輕地一顫。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異樣的,心潮澎湃,莫名的,心跳加快,似是有一種聲音在心底唿喚自己,汐顏那顆從不知風情為何物的心,在這一刻,滿滿的被風情覆蓋了。


    他從不懂得,也不會營造浪漫和溫情,時常會毫無征兆,霸氣地“侵犯”她,而她也總是心甘情願地被“侵犯”,從來沒有覺得他的行為突兀,更沒有絲毫不適,她覺得一切都是那麽合情合理,水到渠成。


    沒有刻意地營造浪漫,汐顏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浪漫,因為他本身就是浪漫和溫情的化身。


    汐顏感覺到自己的心正一寸一寸為他沉淪,然而那種感覺是美好的。


    魔帝對汐顏,從來都視如珍寶,每一次與汐顏親近,也總是發乎情,止乎禮,淺嚐輒止。


    縱使他的心底再怎樣情意綿綿,波濤洶湧,意猶未盡,他也總會止住心底的渴望和衝動,因為他知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汐顏也一樣,她還小,她若不能脫離凡胎,她的人生不過百年而已。


    百年於他,彈指一揮間而已。他要與她天長地久,永不分離,一生太短,生生世世不離不棄,才是他所追求的。


    汐顏被魔帝拉走以後,楊千宇頹然地靠在鬆樹的樹幹之上,目光空洞地望著東海之上噴薄而出的一輪紅日。


    千年以前,雪顏最喜歡看日出了,起初他還沒什麽感覺,後來,被雪顏所感染,他也喜歡看日出了。


    那時候,幾乎每一個清晨,他們都在一起看日出,往事猶如近在眼前,然而,如今的千頃梅林,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伊人已去,空留餘恨在他的心底一直煎熬著他。


    如今,他甚至沒有資格以本來麵貌出現在她身邊了,這是何等的錐心之痛?


    為什麽?千年之前,她不聲不響地跳下了誅仙台,沒有為他留下隻言片語。


    難道命中注定,她與自己,生生世世都無緣?今生,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別人拉走而無能為力。


    在尋找和等待她的千年中,雖然他也心痛,但至少,那時他還抱有一線希望。千年來,他始終相信,冥冥之中,老天自會安排他們再相遇。


    他曾設想過千萬種自己與雪顏再相遇的情景,唯獨沒有想到,當日自己在雲海峰山穀之下救下的汐顏,就是雪顏的再世。更沒想到,日後會發生那麽多變故。


    從汐顏看魔帝的眼神中,他捕捉到汐顏是喜歡魔帝的。


    那一世,魔帝根本沒有資格與自己競爭,而今呢,自己與魔帝的角色完全顛倒了,如今卻是自己沒有資格與魔帝競爭了。世事變幻,人生無常,如今的他,真是進退唯穀。


    楊千宇的眼前幻化出了千年以前的情景。


    千頃梅林內,落梅如雪,紛紛飛飛,崖邊一棵古老的梅樹茂密的枝葉遮天蔽日,好多枝條越過斷崖,一直伸展到山崖的對麵,正是幾根遒枝出崖來。


    一個婷婷玉立的仙子獨自佇立於梅樹之下,她那雪白的衣裙隨風飄飛,以一根銀色絲帶隨意束起的一頭烏發亦隨風飄舞。


    淩宵從遠處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美侖美煥的畫麵。遠遠地,那背影就是一道最美的風景,“翩若驚鴻,宛若遊龍”非她莫屬。


    待得淩宵來到雪顏的身邊,朝霞映紅了雪顏潔白勝雪的肌膚,為她的美又平添了幾許風姿。


    “雪顏,早就到了?”,淩宵輕聲問她。


    “來了有一陣了。”


    “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忙於征討妖族的戰前準備事宜,所以來遲了。”


    “似看日出這等風花雪月之事,來日方長,政事更重要。”


    “雪顏,等我忙過了這陣子,我帶你去人間看看吧。”


    “人間很美嗎?”


    “人間的大江大河星羅棋步,山川相繆,山光水色,風光無限,你肯定喜歡。”


    “那我一定要去看看。體會體會在人間看海上日出的感覺。”


    “我聽說昨日昕瑤來這裏了,她沒為難你吧?”


    “我在花棚裏蕩秋千,沒見她來過。”


    “這就好,此女太過潑辣,又蠻不講理,我隻恐她對你不利。”


    “還好,她沒看見我。”


    “雪顏,我有一樣禮物送你。”


    “憑白無故送我禮物做什麽?”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什麽特殊的日子?我怎麽不知道?”


    “都說女孩子心細,依我看來,你卻是有一點粗心大意。你想想今天是什麽日子?”


    雪顏仔細地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去年今日,她與他初相見,然而彼時的他,一幅禪心佛性,淡泊如水,波瀾不驚的樣子,更有著一種泰山崩於頂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從容和淡定。


    今時今日,他怎麽忽然變得有那麽一點小女兒心性了?他莫不是為了紀念她們相識一周年,而為自己送禮物吧?這可不是她印象中的淩宵,那個性子涼薄寡淡的淩宵哪裏去了?


    見雪顏半晌無語,淩宵以為雪顏沒想起來今天是什麽日子,便有意提醒她,“雪顏,你真的不記得了?去年今日……”


    “去年今日,那個剛化形的小梅仙與君初相識。”


    “人生初見總是那麽美好。”


    “我好像在哪個話本裏看過這樣的句子,‘人生或隻如初見’,隻可惜世事無常,人心難測,很多美好的初見,最終都毀於易變的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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