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能保命就行,陳阮不再多想,她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應該已經不在顧府了,這是間不大的房間,陳設簡單,不過也就擺了一張床,幾張桌椅,顯然傅辭清壓製住魔性之後,便將自己帶迴了這裏休息。


    這個休息,當然是指傅辭清休息,而暈著的自己,很顯然,是被他帶迴來後就直接扔在了房間一角的地上。


    麵對自己這樣的如花少女,還是剛被放了血的那種,連毯子都不給蓋一張,果真是冷酷無情反派設定。


    陳阮內心默默譴責著傅辭清的毫無人道,然而身上動作卻不敢停,深怕這位反派再作出更不人道的行為,麻利從地上爬了起來。


    陳阮是躺在床上時被傅辭清找到的,之後一連串變故,然後就到了這兒,她低頭打量了下自己,才注意到自己穿的還隻是一身白色中衣。


    當然,此時也看不出白色了,陳阮嚴重懷疑自己昨天是被傅辭清拖迴來的,所以一身都是黑黃的泥,還夾雜著暗紅的血跡,都結成了塊兒。


    且不說髒不髒了,穿這麽一身出去,和直接在街上大喊“我剛從命案現場出來”有啥區別?


    傅辭清當然也是注意到了這點,皺緊了眉,他向來獨來獨往慣了,從沒有過同伴,也沒遇到過這種狀況,隻覺得十分麻煩和拖累。


    “要不,我迴顧府換身衣裳,咱這算是出遠門吧,怎麽也得收拾下行李……”話到一半,她才反應過來,顧家,應該是早就沒了。


    猶豫了一下,陳阮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低聲詢問:“顧夫人……啊不是,是我娘,我娘我爹他們……”


    “死了。”陳阮還沒說完,傅辭清卻是直接開口,語氣輕鬆隨意,仿佛閑話家常一般:“此刻火應該已經滅了,你若現在去看,恐怕還能尋點骨灰。”


    “想去看看嗎?”傅辭清微笑,傾身貼近陳阮,隻是那笑容卻是沒有絲毫溫度的,讓陳阮不寒而栗。


    那時候看小說,寫到顧家滅門,短短的幾行字,陳阮不過是匆匆掃了一眼,內心可以說是毫無波動。


    畢竟從來不會有讀者會去注意這些人的生死,他們的作用隻不過是推動情節的發展而已,人們所關心的,當然是主角們的愛恨情仇。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啊,陳阮想。


    明明自己剛見過他們的,哪怕他們很討厭,可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會哭會笑,會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和故事。


    自己同顧家,實在是談不上什麽交情的,直到有濕熱的液體從眼角劃下來,陳阮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


    “你知道嗎,眼淚是很沒有意義的東西。”傅辭清看著陳阮臉上劃過的淚痕,眉頭微皺,似是十分厭惡一般,“我殺了你全家,顧憐,你不應該哭,你應該來殺我。”


    陳阮看著一步步逼近的傅辭清,手足無措的後退,直到退無可退,砰得撞到身後的牆上。


    傅辭清也停住了腳步,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能聽到陳阮劇烈起伏的唿吸聲。


    他在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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