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慣未雨綢繆,曾設想過塞西爾可能麵臨的種種險境。


    但出於對故友能力的信任,異種之王未死被晏隨洲無意識排除了。


    經曆了悠久歲月、不知去過多少不同世界的青鸞,至死都沒能消滅異種之王。


    何況以修者看來,年輕得過分的塞西爾呢?


    “對。”


    特弗雷不敢直視通訊另一邊過於理智的雄蟲。


    越是危急時刻,魔尊越是理智,他問:


    “所以,塞西爾早就打算這麽做了?”


    特弗雷的投影耷拉著腦袋,糾結的表情暴露了答案。


    “他什麽時候出發的?”


    特弗雷報出一個日期,剛好是塞西爾在視頻裏說工作太忙無法聯係的第二天。


    瓦萊特心中怒極,麵上卻極平靜道:“給我安排最快的星艦,我要立刻前往網罟座。”


    特弗雷苦笑著艱難拒絕:“抱歉,請您不要為難我,瓦萊特、上校……”


    瓦萊特盡力克製自己不去遷怒特弗雷,他想不到帝國上下哪個蟲可以強迫塞西爾去刺殺伊利亞,隻能是塞西爾自願的。


    好一個自願!


    “他計劃什麽時候迴來?”


    迴答又是一片沉默,特弗雷有些顫抖地輕輕搖頭。


    “好得很。”


    好一個沒打算迴來!


    魔尊冷笑著結束通訊,有種讓塞西爾和青鸞這對作風如出一轍的父子,坐在一起反省自身和對方錯誤的衝動。


    他原想半月後隨第一批維初雷提機甲一起前往網罟座。


    現在計劃有變,即刻出發。


    -


    駕駛艙中浮著大大小小的光屏,光屏上演示著星艦行駛路線、途徑星係宇宙環境等信息。


    瓦萊特撥弄著一幅包含網罟座的立體星圖,恨不得即刻出現在塞西爾的位置。


    可惡的塞西爾對他百般欺瞞,枉他視對方為心有靈犀的道侶。


    他給過塞西爾許多次機會,塞西爾卻從始至終守口如瓶。


    以至於魔尊幾乎以為,那些帶有悲觀主義色彩的猜測都是他胡亂臆想。


    但凡有一次塞西爾將真相告訴他,哪怕隻是部分真相,隻說讓他相助,魔尊都不會這麽憤怒。


    他視塞西爾為道侶、為知己。


    可塞西爾把他當什麽?


    促進他那愚蠢刺殺計劃完成的工具嗎?


    塞西爾休想以死亡來逃避欺騙魔尊的代價!


    他沉浸在初結道侶的美好與甜蜜,卻忘記了即使在道侶間,亦有秩序存在。


    或者也可以稱為“親密關係模式”。


    如果塞西爾學不會道侶間的相處方式,他不介意用亞夏的雌蟲能理解的方式,讓塞西爾明白雌君在進行危險活動前必須告訴雄主。


    要是塞西爾達不到道侶的標準……


    罷了,哪怕塞西爾於他隻是故友之後,他也不能坐視對方自尋死路。


    此時,心中忿忿但行動迅速的瓦萊特已經身在列禦號星艦上。


    這艘星艦是塞西爾過去送給瓦萊特的禮物之一。


    列禦號首次匆忙起航,卻是為了保護遙遠星係外塞西爾的生命。


    大約是上將事先安排,雖然瓦萊特身為遠征軍團榮譽上校,特弗雷卻堅定拒絕瓦萊特上校前往星際戰場。


    這當然攔不住瓦萊特。


    當天午夜,搭載了數架實驗體機甲的列禦號星艦在密集警報聲中從塞爾斯星港騰空而起,直奔網罟座方向。


    星艦是趕往前線的最快交通方式,但開啟自動模式的列禦號星艦仍需至少四位駕駛員。


    瓦萊特臨時召集來的駕駛員分別是威廉、維克多、肖恩,還有湊熱鬧非要跟來的皮埃爾。


    大家都是軍事學院的佼佼者,熟悉星艦駕駛。


    前三位與瓦萊特不打不相識,聽到需要會開星艦的軍雌便即刻應下。


    最後的皮埃爾全名皮埃爾艾琳頓,是寶瓶公爵與利河少將的子嗣,並不在瓦萊特的聯係範圍。


    瓦萊特原想自己做第四名駕駛員。


    可剛畢業的軍雌年輕衝動,又滿腔熱血。


    皮埃爾敏銳發現戰友們的反常舉動,聽說是為了塞西爾上將便執意跟來,死也不肯迴去。


    瓦萊特總不好真的殺了他,會開星艦的皮埃爾便留了下來。


    剛離開首都星不遠時,巨大的列禦號星艦後綴著幾艘皇室衛隊的星船。


    塞西爾親王送給親王後的星艦夜間突有異常行動,一艘星艦離港的動靜自然受到皇室衛隊關注,並引起一連串後續反應。


    列禦號上,皮埃爾坐在副駕駛座上,扶著操作杆興致勃勃道:“皇室衛隊那幫蟲慢得很,可以在弧矢星利用引力彈弓,完全甩掉他們!”


    “好,維克多、肖恩做好準備,300秒後再次提速。”


    皮埃爾的建議與主駕駛威廉不謀而合。


    “收到。”


    “沒問題。”


    兩位副駕駛迴複,同時對著光腦忙碌起來。


    瓦萊特匆忙聯係他們時,威廉忽然間想起,塞西爾上將曾對他和維克多說的“不是現在”其實是個謊言。


    未經批準擅離新軍營違反軍紀,但曾經的風紀委員隻想讓列禦號星艦飛得再快一點。


    一定來得及。


    一定。


    皇室衛隊開著小而靈活的星船在巨大的星艦後麵使勁追。


    可星船與星艦的距離卻越拉越大。


    皇家衛隊遇到了職業生涯中的強力對手幾個年輕大膽的軍雌。


    要命的是,塞西爾殿下的雄主帝國的瓦萊特親王後,也在列禦號星艦上。


    這起緊急突發事件很快傳到皇室衛隊的頂頭上司朗斯特皇後耳中。


    隻是信息在流傳中漸漸離譜起來。


    加班在議政殿與陛下討論稅法議案的寶瓶公爵突然得知,自己的子嗣皮埃爾,還有三個軍雌,四個雌蟲一起跟塞西爾的雄主私奔,啊不,搭乘星艦離開了首都星。


    看起來是要前往網罟座方向,嗯,也許是去旅遊,領略戰場風光。


    蘭德裏柯不理解,向來機敏的皮埃爾怎麽會參與進如此瘋狂的行動。


    難道是他平日裏疏忽了對雌蟲子嗣的教導嗎?


    不能跟親王後殿下乘星艦去前線觀光,還需要單獨教導嗎?


    此刻議政殿在場的都是相關的蟲,寶瓶公爵掩起心虛,看著陛下聯係瓦萊特。


    艾薩克以為,年輕的親王後可能信了流行小說裏,雌蟲與雄蟲一起在戰場殺敵的故事,想去戰場找塞西爾。


    就算瓦萊特是機甲係的優秀學生,可以熟練操控機甲,星際戰場於他也太過危險。


    總之先把對方勸迴來最重要。


    要是真瓦萊特去了網罟座,塞西爾迴來後肯定會天天在朗斯特麵前說他壞話。


    衛隊的星船是壞掉了嗎,怎麽還沒追上親王後的星艦?


    這時,通訊接通了。


    影像中的瓦萊特立在星艦的舷窗前,遙遙看向網罟座附近的方向,完全沒聽進陛下的返航的勸說。


    陛下直抵蟲心的卓越演講能力在年輕的親王後身上失效了。


    瓦萊特等艾薩克陛下不說了,平靜提問:“陛下也早就知道,但樂見塞西爾這麽做的結果吧?”


    他的問題隱晦,艾薩克陛下心裏藏了不少秘密,沒反應過來親王後的意思:“你說什麽?”


    瓦萊特沒有解釋。


    以艾薩克的角度,塞西爾的行為無可指摘。


    他想到陛下戰死的弟弟戈登親王,也就是他的故友青鸞,又想到前些時日“自殺”後屍體被掛在莫爾滕刑場公開示眾的泰倫,更覺這位陛下心口不一、手段了得。


    艾薩克努力思考著親王後話中的涵義,腦中閃過一種可怕的可能。


    陛下失了些方寸,接連否認:“不可能!安排的不是他!”


    精美的茶具被慌亂的陛下碰掉在厚實柔軟的地毯上,發出幾聲悶響。


    瓦萊特無言地欣賞完蟲族陛下的“表演”震驚、難以置信、慌亂中失手摔了杯子。


    真是演技精湛,真假莫辨。


    列禦號另一側的舷窗外,皇家衛隊的星船被列禦號遠遠甩開,從視野中消失。


    徹底甩掉皇家衛隊後,距離網罟座戰場上的遠征軍團旗艦還有四次空間跳躍,距離塞西爾的位置則再遠些。


    瓦萊特從舷窗中看不到網罟座恆星,又迴到光屏前撥弄立體星圖,不斷將星體們拖來拖去,放大又縮小。


    他不時感知著魂契的狀態,對塞西爾的擔憂縈繞在心頭,比自己身處險境難受多了。


    魔尊惡狠狠想,等找迴了可惡的塞西爾,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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