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瓦萊特生物知識貧瘠,攝入甜食可以分泌多巴胺,使蟲心情愉悅這種常識還是知道的。


    塞西爾似乎還想說點什麽活躍氣氛的話,突然被喂了一整個檸檬撻,隻好先咽下食物。


    趁著塞西爾無法開口,瓦萊特看著才一會兒不見,就將自己搞得“皺巴巴”的上將,認真道:“當然不會。”


    得了保證,塞西爾似乎鬆了口氣。


    安靜地享用過下午茶,加了薰衣草和牛奶的伯爵紅茶是塞西爾喜歡的口味。


    上將捧出瓦萊特的琴箱,語氣中仍有少許猶豫:“可以在這裏彈嗎?”


    瓦萊特點頭,問塞西爾想聽什麽。


    問完意識到,阿卡德帝國的曲子,除了《窗邊的風雨蘭》,其他的都還需練習。


    他剛做好的伏羲式古琴。


    完美蟲設再次岌岌可危,這迴瓦萊特卻沒怎麽放在心上。


    “還是風雨蘭吧。”


    “沒問題。”


    這個他熟。


    修長筆直的手指與琴弦發生接觸,動聽的旋律從指間流淌傾瀉而出。


    塞西爾很喜歡瓦萊特演奏的版本,音色深沉悠遠的瑤琴很適合演繹風雨蘭的主題,星空幽邃,個體渺小,即使一時失利,但長遠來看,宇宙中的危險終將被勇敢樂觀克服。


    一曲終了,唯一的聽眾十分投入,沒要求換曲子也沒喊停。


    瓦萊特自作主張開啟單曲循環模式,心中默念,三個小時、四個小時、五個小時……


    同時,他用神識觀察著忘憂宮裏的戈登親王紀念碑。


    似乎沒什麽特別之處。


    如果戈登與青鸞的關係真與他猜測的相同,總該留下些蛛絲馬跡供他來相認。


    未必。


    穿越時空的法門玄妙莫測。


    如果他的故友先為戈登、後為季鳴玉,戈登親王與魔尊晏隨洲並不相識,又如何留下記號讓他確認呢?


    如果戈登親王死去,成了修真界青鸞季鳴玉。


    那青鸞隕落將魂晶予他後,有沒有可能繼續以其他身份活著?


    季鳴玉在他麵前時常說些奇怪言論,如果說季鳴玉去過其他世界,便不奇怪了。


    有些言辭與亞夏蟲族是能對上的,還有不少與蟲族和修真界都對不上的,不知來自何方世界。


    因此魔尊大膽猜測,將魂晶贈予他的青鸞,仍有可能在某個世界、用不同的身份活著。


    這個猜測相當離奇,但魔尊希望自己猜對了。


    他不想看道侶忍著悲傷假裝歡笑。


    假設猜想為真,首先,如何確認季鳴玉就是戈登呢?


    瓦萊特結束單曲循環,換了一首從季鳴玉那裏得到的、既非蟲族也非修真界的曲譜,試圖碰碰運氣。


    說不定這份譜子是季鳴玉在戈登這個身份前就知道的呢?


    雖然幾率渺茫。


    向來運氣不好的魔尊終於幸運了一次。


    塞西爾並不言語,隻專注聆聽瓦萊特的彈奏。


    新換的曲目塞西爾沒聽過,在流暢度上比風雨蘭遜色些,上將聽出些許對故友的思念。


    他認真看著撥弄琴弦的瓦萊特,錯過了身後紀念碑上一閃而過的兩行小字和青色鳳凰虛影。


    而瓦萊特的神識敏銳捕捉到紀念碑的變化。


    這兩行小字不是阿卡德通用語,而是一種與修真界很像的文字。


    後麵那抹鳳凰虛影,正是青鸞季鳴玉的本體。


    即使事先有所猜測,魔尊仍免不了心中震驚。


    「請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沒有在此沉睡。」(注1)


    瓦萊特驗證了自己近乎天馬行空的猜想:


    青鸞就是戈登,他還活著!


    隻是,沒了魂晶,青鸞如今身在何處,以什麽樣的形態活著呢?


    瓦萊特想立刻將這個發現告訴塞西爾,又怕這到頭來隻是一場空歡喜。


    如果說戈登親王通過空間裂縫到了修真界概率很低,失去魂晶的青鸞涅重生,就是完全不可能了。


    青鸞隕落,贈他魂晶,他將魂晶融入大陣,來到蟲族。


    也許如忘憂宮一般,青鸞曾在某個洞天幻境中給他留下了信息,就像此地戈登親王紀念碑上的字和青色鳳凰虛影。


    他本來也要想辦法修複陣法、迴一趟修真界的。


    隻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萬一不成,還是、先不要告訴塞西爾為好。


    魔尊後知後覺想到,自己與塞西爾是道侶關係,既然青鸞就是戈登,那他豈不是與故友的孩子結了道侶?


    想到他身為長輩,卻對塞西爾的蟲翼格外偏愛。


    若是以後見到青鸞……


    不尷尬,完全不尷尬,魔修隻會讓其他人尷尬。


    瓦萊特艱難地在內心波瀾起伏中彈完這首曲子,邊在心中默念“不尷尬”,邊挑眉對塞西爾笑道:“十五個小時,還想聽點什麽?”


    塞西爾搖頭,他從小聽舅舅說過許多誇讚皇後的話,卻沒學會多少,隻習慣性想要對雄主道謝。


    瓦萊特起身,踮起腳緊緊抱住塞西爾,在上將開口前換了一種方法堵住道侶的嘴,將這句道謝扼殺於萌芽。


    作者有話說:


    上將生日番晚些發在評論區


    體檢報告上瓦萊特的身高是176cm,很快就會長高了


    (作者突然後背中箭倒下)(上將認定死因是自殺)(魔尊悄悄收起虞淵落日弓)


    聽過一個超讚的古琴版《榮耀向我俯首》,猜測風雨蘭原曲《屋旁的青草》搭配古琴也會別有風味


    -


    注1-戈登紀念碑上的小字化用自《不要站在我墓前哭泣》,作者瑪麗伊麗莎白,原詩為:


    請不要站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不在那裏,我沒有睡去


    第70章 無論後果多麽可怕


    瓦萊特以為, 塞西爾是因悼念雌父而難過,暗想陣法修好迴到修真界後,一定要找到青鸞留下的信息。


    魔尊相當懷疑, 是青鸞那家夥, 不知用了什麽方法, 故意使自己來到蟲族世界的。


    這趟仍在進行中的時空旅行收獲頗豐,他找到了兩情相悅的道侶, 還成了修真界第一個會解高數會寫代碼的魔尊。


    非常值得驕傲。


    成為雄蟲後, 晏隨洲的許多原則和觀念也發生了改變。


    比如道侶隻會拖他慢修煉的速度。


    有了道侶才知, 道侶分明是使他不斷變強的動力。


    這個吻持續了許久, 直到塞西爾冰藍色的眼睛中蓄滿了一池清泉, 瓦萊特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放開道侶.


    絕不是因為踮腳太累這種微不足道原因。


    塞西爾主動放出蟲翼, 翼尖被雄蟲輕柔撫摸。


    上將的聲音很低:“如果在有一件事上, 堅持正確的代價很大, 甚至會超過這件事本身帶來的利益, 你會怎麽選呢?”


    思考許久終於問出問題時, 塞西爾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瓦萊特有些開心,道侶終於肯將遇到的困擾說給他。


    聽起來,有一件事大概就是塞西爾去荒星執行的任務, 大約是牽扯到一些貴族與法律的衝突, 似乎跟迴程途中的幾個星盜也有點關係。


    就算瓦萊特看起來不像是個典型的魔修,但讓一個手染鮮血的魔修迴答法律與正義的問題, 實在有點高估魔修的道德水準。


    瓦萊特的迴答理所當然:“看怎麽做更讓我開心。如果堅持正確更開心,我就不會在意代價和這件事帶來的利益。要是得到利益更快活, 那管他什麽堅持正確。無論你怎麽選, 我都支持。”


    塞西爾點點頭, 之前與艾薩克陛下不歡而散, 他並不讚同陛下的手段,卻有些被舅舅的言語動搖。


    在忘憂宮獨自冷靜了一會兒,塞西爾有了決斷。


    不應以利益和結果影響帝國法律的判決,無論後果多麽可怕。


    應當盡快實現公正,即使代價是戈登親王的名譽受到影響。


    他很開心,瓦萊特對他無條件的支持。


    “謝謝。”


    上將發自內心道,蟲翼翼尖開心地蹭著瓦萊特的手指。


    瓦萊特感到困惑,離尋到青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怎麽道侶又在道謝?


    “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瓦萊特用手指與靈活的蟲翼互動,絲毫沒有身為長輩的自覺。


    他會把塞西爾的雌父、那個不靠譜的、把他坑到這裏的青毛鳳凰找迴來。


    “一定會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誤入蟲族的魔尊感到困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憑闌觀殘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憑闌觀殘照並收藏誤入蟲族的魔尊感到困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