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時 xxxx年12月4日夕方 16:46


    ―――――――――――本文――――――――――


    お久しぶりです。


    好久不見。


    今日は少し伝えたいことがあってメールをしました。


    今天有些話想告訴你,所以我寫了這封郵件。


    好きです。


    我喜歡你。


    よかったら付き合ってもらえませんか?


    可以的話請跟我交往好嗎?


    返事待ってます。


    等待你的迴信。


    それではアデュー


    那麽再見。


    by柳生比呂士


    ―――――――――――――――――――――――


    ………………


    ………………


    安詳得如同置身於酣夢中的睡臉。


    自然彎曲的柔軟短發,長長細細的睫毛,白得近乎透明的膚色,伴隨微弱唿吸有序起伏著的胸脯。


    我在那個病房中所看的,是與記憶中死去的阿土截然不同的畫麵。沒有作嘔的血腥味,沒有染成異色的地板,沒有冰冷切割的刀鋒,一切都是無機質的白色,純淨得仿佛是進入了一個無人棲息的神聖空間。


    她就躺在那裏。


    斷非死亡,卻更近乎於死亡。


    “你…………”


    你是誰。


    你是一個叫做秋山佳音的人,是仁王雅治的同班同學,是三宅憐花的好朋友,是幸村精市的雙胞胎妹妹。


    三年前那個尚存一絲微寒的初春,你在迷路的新學校裏遇到了一個紅發的男孩。


    男孩說,我叫丸井文太,可實際上他是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和秋山佳音從來都不是朋友,因為他們的相識始於一個謊言,而一切後來發生的事都基於這個謊言之上。


    也就是說,一切從最開始就是被構築的謊言。


    “為什麽不幹脆死掉?”


    是啊,死掉就好了。


    如果你死掉的話,說不定一切還能迴到正軌裏去。沒有秘密,沒有真相,沒有絕望,有的隻是死亡這一無感情的事實而已。


    我也好,幸村也好,真田也好,柳生也好……隻要忘掉秋山佳音這個存在,大家就都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沒有什麽會改變,大家隻是一如既往地為了活著而活著。不論有無陽光,不論有無希望,不論有沒有生存的理由,即使像無腦的螻蟻一樣生活在最陰冷肮髒之處,那也隻是我們一貫麻木盲從的生活罷了。


    對,一切從最開始就沒有意義,一切從最開始就了無生趣。


    “明明死掉更輕鬆……”


    我不會去死,我不會以繁瑣痛苦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即使我的生命空洞如初甚至一文不值。


    但這仍不能阻止我無數次幻想自己的死亡。


    每當我走在路上,每當我抬頭仰望高樓,每當我注視身旁駛過的汽車,每當我聞到遠方海水的鹹味,我無一不在幻想自己正從那裏縱身躍下,或是正飛奔到汽車麵前,或是正沉入深邃大海中的摸樣。


    是否付諸於行動往往隻在一念之間。


    如果拋開一切念想,死大概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我喜歡站在高處,我喜歡穿梭在車流之中,我喜歡走到站台最深處。


    我喜歡每一個離死亡最接近的地方,我喜歡在站台邊緣搖搖欲墜,電車唿嘯而至,瞬間將一切碾壓粉碎的感覺。


    那感覺總讓我想起秋山。


    三宅死後,秋山一直都站在固定的位置。她無視警告跨過黃線,每次都從邊緣處被車站員一把拉迴站台。


    秋山一定也和我一樣,無數次,無數次地幻想著死亡的場景。


    可我們最終都沒有墜下那個站台,而是一次次無意識地迴到這個比死更殘酷的現實中來。


    我知道我不會去死,就像我也知道秋山不會去死一樣。


    我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靠近死亡那一麵的生物,可與真正存在於漆黑死亡中的他們不同,我們被緊緊地擠在黑與白之中,越不過光明的線,也來不到黑暗的世界,永遠隻能掙紮在曖昧灰色的縫隙中,扼著喉嚨無法喘息。


    “去死吧……”


    我慢慢地走向躺在病床上的秋山,猶如走向那個正在等待終結的自己。


    我不會被拯救。


    永遠也不可能有誰來拯救我。


    我已經習慣了在黑暗中陷溺,甚至早有了要如此渡過一生的覺悟。但秋山不應該是那個和我一同在泥沼中窒息的人,躺在那裏的人更應該是別人,或者更應當是我才對。


    為什麽秋山會躺在那裏?


    相同的問題也在阿土死時閃過了我的腦海。


    神明掠奪了一切我認為美好的事物,掠奪了一切能象征光的事物,神明把我狠狠地踩在煉獄之中,任我撕扯吼叫,任我煎熬匍匐,把我折磨至絕望,再在絕望之際讓我看到一絲光芒,然後——


    輕而易舉地在我眼前擊碎那一切。


    人類是如此的愚昧和可笑,而我正是這樣的人類。


    我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渺小和卑微,我不能與神明抗衡,我不能改變一切迴到從前,我所能做的隻有結束眼前這個人的痛苦。


    秋山,我救不了你,救不了阿土,也救不了柳生。在這個世界上我救不了任何人,因為我連自己也無法拯救。


    你要去那個地方嗎——


    那個阿土睡著的地方。


    我緊緊握住了拳頭,從指尖開始蔓延至全身的震顫,滲入心底的陣陣劇痛,仿佛是三年前目睹阿土慘死一幕時未曾徹底爆發的情緒,在這一刻不可抑止地噴湧而出。


    秋山不應該死,阿土也不應該死,沒有人生來就應該等待死亡。


    可即便如此,神明還是將這些光收迴到自己的身邊,匯集成那道遙遠虛幻的彩虹,哄騙著可悲淒涼的人們,使它美麗得讓人眩暈,又殘酷得讓人生畏。


    秋山,很快就不會再痛了。


    你不需要再掙紮了,也不需要醒來,你不用睜開眼睛,不用去聽到真相。


    你永遠不會知道在你身上留下傷痕的人是誰,你永遠不會知道那淒慘的一幕是如何發生,隻有永遠不知道這一切,你才可以安心地在那裏做一個長長的夢。


    你是光,你是和阿土一樣明亮純淨到令我不忍染指的光。你們會在那個沒有疼痛的世界裏相遇,你們會化成最溫和的彩虹,我會從此在世間仰望那道遙遠的光,在這裏一遍又一遍地懷念你們,懷念神明從地上奪走的最後兩道希望。


    不要害怕。


    再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


    ——又是陰天。


    ——嗯。


    我沒有資格同光站在一起。


    將手放在她的氧氣麵罩上,凝視她從未有過的安詳麵容。


    秋山,當那一天你舉著相機對準我的時候,你所看到的是什麽?


    是可怕的怪物?是墮落的魔鬼?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你也許不知道,在我心目中,你是無限接近於光,無限接近於天,無限接近於純白的存在。


    就算隻是把手放在這裏,仿佛也有種是在玷汙你的罪惡感,恨不得想要立刻挪開,然後遠離你,讓你繼續保持散發純淨的光。


    原諒我吧,秋山。


    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去找你和阿土,不論早晚,不論光景變遷,我們會再見的。


    這一次,要從不是謊言的相識開始。


    ——仁王。


    我們不是朋友。從來都不是。


    明明不是朋友,卻在不自覺地留心著她的一舉一動。陰天裏出神的表情,風中吹亂的發絲,說話時流露出的為難。


    你叫過我的名字嗎?哪怕隻有一次也好,如果你叫過,那一定會是一種煥然新生的感覺。


    沒有人認識我,沒有人看得到我,人們見到的隻是在扮演“仁王雅治”的仁王雅治,而不是真正的仁王雅治。


    隻有你是不同的。


    秋山。


    秋山。


    秋山佳音。


    佳音……


    隻有這一次就好,讓我來幫你,讓我來保護你,讓我最後再想起身為一個人、身為有感情的人類的感覺吧。


    ——不可以。


    空蕩蕩的房間裏有虛無的聲音在飄蕩。


    動作停止了,無形的力量將我定格在那裏。


    有誰在叫我?


    那聲音如此遙遠,卻又如此熟悉。


    是你嗎,阿土?


    我低頭,她仍沉浸在對周遭一無所知的深眠中,做著一個我看不見的,也許是美好天真的孩童之夢。


    真想看看你在做著什麽樣的夢。


    悲傷來得毫無預兆,我幾乎沒有辦法按捺住湧上喉頭的強烈苦澀,手不由自主地抽離了氧氣麵罩。


    一切如常。


    名叫秋山佳音的人還活著,仿佛隻是童話中被女巫詛咒後陷入長眠的公主。


    可我不會是那個吻醒公主的王子。


    後退,後退,接著後退。


    我始終戴著我的麵具,直到這一刻我也依然要戴上它。我可以是幽靈,我可以是怪物,我可以是過客,我可以是謊言,我可以什麽都不是。


    是時候消失了。


    但還有一件未完成的事。


    我走出病房,未將視線停留在同她的最後道別之處。我直直走向長廊,一邊把手伸進褲子口袋,一邊摸到了冰涼的手機外殼。


    比呂士,見個麵吧。


    我在存有那封郵件的手機中如此寫道。


    作者有話要說:想著這一章什麽都不說比較好但又強迫症發作非想寫點什麽不可糾結來糾結去最後產生了這段廢話←


    下一章是浸泡著toru血淚的仁王視角最終章!


    想說的話都暫時忍住,打算留到下章一次性爆發(笑)於是很快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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