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聲不響地瞅著他,對他的這番話並沒有立刻表態。


    歐陽靖心中不安,拉著她的手急說道:“你若是還生氣,就再打我幾下,仙蘭男人若知道錯了,絕對會勇於改正。我發誓,等我清除了叛徒,日後再也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她緩緩抬起眼,看著他急切真誠的雙眼和嘴角殘存的血漬,想著自己這幾日來心中的煎熬,想著那日站在高台之上的悲憤,如今又被他擁在懷中,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不管再怎麽氣他,她終究放不下他,不由得輕輕一歎,低聲道:“我打你那一掌,隻怕把你的骨頭都震裂了,我去給你找個大夫看看。”


    “不用,隻要你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良藥。”


    他托起她的臉,見她並無躲閃之意,於是試探著輕輕覆住她的紅唇,清涼如王的櫻唇碰到他熱情似火的唇舌,立時燒融成一片。


    她本能的想躲,手掌剛貼到他的胸口,就想起自己剛才打傷他的那一掌,又怕再把他碰傷了,隻好雙臂張開環抱住他的肩膀,於是就這樣半推半就的被他恣意吻著。


    感覺到她的順從,他的唇舌越發放縱起來,抱著她倒在床上,有幾分猴急地扯開她的腹帶,吻過她的脖頸和鎖骨,在她唿吸微亂的時候,將火燙的身體貼著她的身子,縱使欲火難耐,還是緊張地問道:“雅潔……可以嗎?”


    她摟著他的脖子,衣衫散落,鬢發已亂,被他這樣問時也不敢張開眼,隻低喃道:“阿布還在外麵呢……”


    “我盼咐過他,無論裏麵有什麽動靜都不要進來。”他聽她的口氣知道已是得到首肯,終於按捺不住衝入她體內。


    兩人雖隻分別了幾日,卻仿佛經曆了幾生幾世,悲歡離合,大起大落,再有今日纏綿,都如夢一般。


    杜雅潔離開蚩南那天,萬萬想不到幾買之後會有今日這樣的景象,自己本已發過誓要與他永不相見,所以身體上的種種反應,令她頗為羞愧。


    可是就在今日見到歐陽靖之前,這幾日在莫府中,她靜下心來,也曾從頭到尾反複思量這件事的蹊蹺。歐陽靖平日雖然不多話,但也是個心思填密的人,兩個人縱然剛剛成親,可正是情濃似火的時候,怎麽會一夕之間風雲變色,翻臉不認人了?


    他的絕情來的太過突兀,太不近人情,但她給他機會解釋,他又一再嘲諷,讓她不得不相信是郎本無情,自己錯付了一片心。直到迴到昌九,聽到莫秋童說有人曾經送過一封信,直到今天,在街上見到阿布……


    一切隱隱似有所指,卻讓她不敢亂猜,因為心已傷過,傷得這麽重、這麽深,傷到她幾乎以為自己的心都被撕碎,再也拚不起來了。可今夭……可現在……他竟然又……


    “最美的鮮花長在最陡峭的懸崖上,最美的月亮掛在最高貴的天上,我若想得到你那純潔的愛情,便要將我的心放在你的心上。我是草原上最多情的風,為了找尋你不情四處流浪。當我彈起我的五弦琴,希望上天幫我找到你這個最美麗的姑娘……”他附在她耳邊輕聲的哼唱,讓她的眼角流出眼淚。這塊可惡的木頭,竟然知道在什麽時候用什麽方法可以最直接的打動她,也讓她忽然意識到,原來她的心還在,正被這根木頭粗糙的雙手一點一點重新粘合起來。


    “這幾天你找到內奸了嗎?”她合合糊糊地問,身子好熱,他索要的太過激烈,讓她的聲音有些七零八落。


    他柔聲說道:“你放心我有目標了,再過幾日……就接你迴去。”


    見她皺著眉頭還要再問,他便搶先一步封住了她的口。


    吻得她唿吸急促的時候,他微鬆了口,低語道:“保護好妻子是身為丈夫應盡的責任,你再等我幾日,我會用最隆重的儀式把你迎接迴去,昭告全仙蘭的百姓,你依舊是他們心中至高無上的哈達尼,是我最最寵愛的妻子。他們會知道你為了仙蘭的穩定和統一,曾經如何犧牲自己的名譽,成全大義,人人都會對你感恩戴德的。”


    “我不要他們的感恩戴德,我隻希望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你不要再用賣我這一招了。”她慨歎一聲。


    這個招數雖然有效地保全了她,但實在太過狠烈。若非她性情堅毅,說不定會因為走投無路而自裁。


    “當然,我其實也不舍得,生怕有哪個不開眼的毛頭小子凱叔你的美麗,要出錢買你……”他說著話,忽然覺得碰到了什麽硬硬的東西,伸手一摸,原來是一方硯台。“你買來用的?”他不解地問。


    “要送給莫秋童的,人家救我於危難之中,總要表示一下謝意。”她剛說完,就發現他的神情古怪,幾日來積鬱在心底的陰霆,這時化作明媚一笑,“怎麽?還是吃醋?”


    “他該不會誤會這是你送他的定情之物吧?你們昊月是不是也有那種救了人就要以身相許的破規矩?”他越看這硯台越礙眼,丟到床下,“迴頭我去告訴他,你這一生一世都會是我的人,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她璞味一笑,“你賣了我,他買了我,我自然是任他處置……”


    一語未畢,又被他的激狂動作逼得驚唿出聲,被迫抱住他,將未出口的椰愉都暫時收起,任自己陷入他的縱情求愛之中。


    這塊木頭,她心中既然有了他,哪裏還能容得下別人?


    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古隆走出大帳,正是夕陽西下之時,落日的光線刺向他的雙眼,讓他不得不抬起手檔住那抹金紅,他忽然想起那天阿綿說的話——


    “論年紀,我也不過比你大五歲,你就一定看得比我明白嗎?”


    是的,上了歲數的人,這雙眼已經不像是清澈的小溪那麽幹淨,太多的沙子迷了眼,讓他的心再也不能像碧石那樣堅定了。


    長歎一聲,他往前走去,達齊正巧迎麵而來,手中握看一迭信函問道:“古長老,您要去哪兒?下個月就要召開仙蘭的全族大會了,這一迴要在哪裏開,各族族長還在等您的意見呢。”


    古隆擺擺手,“這種事情應該由哈格桑決定,我老了,不該再過問這些事,否!”會讓人覺得我越權了。”


    達齊笑道:“哈格桑不會和您計較這些的。他一直叫您爺爺,把您當作自己的親爺爺一般尊敬。”


    “但我終究不是他的爺爺,我明白主仆之分的。當年他母親把他交到我手上時,是讓我把他培養成仙蘭人中最強的王者,而不是要躲在我翅膀下的小雛雞。”


    “族長現在已經是人人口中稱頌的哈格桑了,但是您在仙蘭各族人心中的地位也不會因此改變啊。”


    古隆拍拍他的肩膀,“我老了,這一切還是交給你們年輕人吧。”


    此時歐陽靖和阿布策馬從遠處而來,人未到,聲先至——


    “古爺爺,好久沒有和你一起騎馬了,咱們今天來賽一場如何?”


    古隆苦笑著再擺手,“老了,比不過你們年輕人了。哈格桑,你的騎術是仙蘭第一,就別再和我這個老路時老腿比了。”


    “古爺爺是怎麽了,怎麽今天看起來這麽沒有精神?”歐陽靖伏在馬背上笑嘻嘻地道:“古爺爺向來不是會認老服輸的人啊。走吧,趁這夕陽美景,我們一起去騎馬,像小時候那樣,您帶著我跑遍整個蚩南的草原。”


    “小時候的你,怎麽能和現在相比呢?”古隆說道:“小時候的你是翅膀都沒有長開的雛鳥,現在的你,!”是翱翔九天的雄鷹了。”


    阿布在旁邊接話道:“難怪異月皇帝要封我們哈格桑做鷹王,因為哈格桑就像一隻老鷹”


    古隆白他一眼,“昊月皇帝的封賞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們整個仙蘭都尊奉他,這才是最重要的。”


    歐陽靖朗聲笑道:“你們這樣誇讚我,我真是不敢當。好吧,我就不勉強您了。達齊,我們走!”


    達齊為難的舉著手中的信函,“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


    “我說了,都交給哈格桑去做吧。”古隆再揮揮手,尋了處地方盤膝坐下,·征怔地看著遠方漸漸落山的夕陽。


    “古長老今夭是怎麽了?看上去怪怪的。”


    達齊上馬後,還困惑地不停向後看,隻見古隆長老一直獨自坐在草原上,一動不動地看著遠方,像泥塑木胎一般。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容易多愁善感。”歐陽靖似是不以為意,改問道:“摩訶族那邊查得如何了?”


    “查到了,近日的確有摩訶族人在附近出沒,但大都是單獨行動,最多不過三、五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掩人耳目。”


    “嗯。”歐陽靖側身對阿布說道:“近日和阿綿族長說一聲,讓他留意附近行動的摩訶人。他那裏人少,應該更加容易留意生人。”


    幾人說著話,已經到了南圓羽香。


    歐陽靖下了馬,先進了書房。書房內依然還是杜雅潔在時的布置,甚至桌上還擺著她曾經用過的文房四寶,和她親手撰寫的字帖。


    達齊小聲道:“族長,這些東西……還留著嗎?”


    他瞥了一眼,說道:“這字帖她當初寫了幾本?”


    “我數一下。”達齊翻著看了看,“四本。”


    “哦,拿去都燒了吧。”歐陽靖說道。


    達齊抱起字帖往外走,歐陽靖忽然叫道:“等等,你剛才說是四本?”


    “對。”


    歐陽靖走過來皺著眉說道:“怎麽是四本?我記得那丫頭寫了六本呢。”


    “可是這裏隻有四本,也許另外兩本被她草走了吧。”達齊又翻了翻。


    他站在原地想了半晌,“那天晚上她說屋子裏有刺客,我查了一遍卻沒有查到,字帖該不會是被那個刺客拿草走了吧?”


    達齊笑道:“什麽刺客會要一本字帖?”


    “這可難說,居心匣測之人的心思,我們總是猜不到。”他忽然直視看達齊,“你說,會不會有人偷了她的字帖,然後模仿她的筆跡,偏造出那些信來騙我?”


    達齊再笑道:“怎麽會呢?那些字跡我一個字一個字的對照過,每個字的確都是她的字跡,旁人模仿不來。”


    “若是你錯了呢?”歐陽靖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整個仙蘭族中,人人都知道昊月文字你是最精通的,又寫得一筆好字。若是你拿走她的字帖,模仿著寫了信,然後告訴我這就是她的字跡,我該怎麽確認?除了相信你,我沒有別的選擇。”


    他的話讓達齊有如芒刺在背,後退一步,笑道:“族長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我和杜小姐無冤無仇,為何要陷害她?”


    “我也不知道你為何要這麽做,你跟了我這麽久·····一直和我親如兄弟,可是送婚車隊被劫……那件事與你有關嗎?”


    他驚道:“族長今天是怎麽了?當初送婚車隊被劫,我第一個趕到現場,和我能有什麽關係?”


    “送婚車隊未按計劃日抵達,提前了數日,這很不合常情。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寫了錯誤的信給對方錯誤的指示,就為了讓我們這邊的人馬不會按時接到他們,方便殺手下手?”歐陽靖慢條斯理地“推想”,目光如炬,一直盯著達齊的臉,“至於能寫這種錯誤指示信給對方的人,就隻有你了,因為我們和車隊的聯絡,一直都是由你負責的。”


    “族長……”


    達齊急欲搶辯,但歐陽靖並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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