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白手持天怒劍,繼續前行。


    忽然,兩個灰衣男子飛身迎上,擋住了柳若白去路。他們目光決然,視死如歸。


    柳若白淡淡道:“你們又是何人?”


    一人朗聲道:“洛陽金刀張勝之六弟子張誌遠。”


    另一人接口道:“七弟子季景山。”


    柳若白神色如常,淡淡道:“洛陽金刀張勝是我所殺,但你們二人不是我的對手。”


    張誌遠坦然道:“我們雖不是你的對手,卻還有兩條命。”


    季景山接口道:“我們可以選擇死在天怒劍下。”


    柳若白淡淡道:“你們出手,我可以成全你們。”


    言以至此,隻有出手。


    兩把刀同時出鞘。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張誌遠和季景山揮刀殺出,毅然決然。


    柳若白神色從容,揮劍迎上。


    身形交錯,刀劍相擊。


    “當”的一聲,兩把刀同時斷為兩截。


    天怒劍去勢不減,斬向二人頸間。


    眨眼間,兩顆頭顱向後拋飛而去,竟沒有鮮血濺出,十分詭異。


    “當啷”一聲,兩把斷刀掉落在地上。


    緊接著,兩具身體緩緩倒下。


    柳若白不悲不喜,繼續前行。


    暗紅色劍身閃爍著熠熠血光,陰森恐怖。


    片刻間,四人慘死當場。


    在場之人盡皆駭然。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冷冷道:“天怒劫降臨,天劍山莊少莊主墮入魔道,化身鐵血魔頭,濫殺無辜,當真所言非虛!”


    話音方落,一個綠衣婦人飄然落下,擋住了柳若白去路。


    柳若白淡淡道:“你是誰?”


    綠衣婦人朗聲道:“黃河劍客蘇東海之妻——花白鳳。”


    柳若白微微點頭,淡淡道:“黃河劍客蘇東海是我所殺。”


    花白鳳沉聲道:“那蘇燕兒和李青呢?”


    柳若白淡淡道:“不是。”


    花白鳳譏笑道:“敢做不敢當,還算什麽男人?”


    柳若白不置可否,淡淡道:“你若是也想死在天怒劍下,我可以成全你。因此,我沒有必要欺騙一個將死之人。”


    聞言,花白鳳怒不可遏,厲聲道:“竟如此猖狂,納命來!”


    話音未落,她從腰間拔出兩柄短刀,朝柳若白殺去,迅如疾風。


    柳若白神色從容,揮劍迎上。


    下一刻,身形交錯。


    花白鳳身法極快,眨眼間,竟已與李若白近身相搏。


    一寸短,一寸險。


    兩柄短刀快且狠,配合著身法,刀刀要害,防不勝防。


    柳若白沉著應對,以攻對攻,以快打快,毫不遜色。


    刀光劍影從橫交錯。


    不覺間,二人竟化作兩道虛影,難解難分。


    蒙甜目光澄澈如水,以傳音入密之術對燕山道:“燕大哥,柳大哥是故意讓花白鳳近身的。”


    燕山也覺奇怪,以傳音入密之術隨口問道:“甜兒可知其中緣由?”


    蒙甜輕聲道:“柳大哥在磨練己身。”


    燕山靜靜地凝視著柳若白,若有所悟,沉吟道:“不沉入劍意,不施放劍氣,甚至不使用內力,純粹以身體對抗強敵來激發自身潛能,從而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隻有這樣,才不會助長心魔。但是,這等心境,柳兄弟是如何做到的呢?”


    蒙甜喃喃道:“是無情。對別人無情,對自己亦是如此,隻有這樣,才能做到這等心境。”


    燕山不明所以,沉吟道:“可柳兄弟絕非無情之人。”


    蒙甜微微點頭,解釋道:“這是一種道,名為無情道。傳授甜兒無心劍道的那位前輩曾提及過,隻有具備醫者仁心之人才能真正看破生死,將生死視為生命存在的一種狀態,從而踏入無情道。”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麽,恍然道:“莫非柳兄弟化身神醫莫已閑,就是要以醫者仁心踏入無情道,從而麵對天怒劫。”


    蒙甜微微點頭,淒然道:“但是,柳大哥並沒有真正踏入無情道。或許是因為失憶,或許是因為靈魂與肉體的雙重磨練,或許兩者兼而有之,他隻是做到無情而已。”


    燕山若有所悟,默然不語。


    戰圈內。


    兩柄短刀一直在搶攻。


    但是,那柄暗紅色長劍總能後發先至,迫其變招。


    花白鳳心裏清楚,自己絕非柳若白之對手。


    她把心一橫,空門大開,雙刀齊出,一刀直取柳若白腰眼,另一刀直取柳若白咽喉,狠辣異常,竟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他目光決然,存必殺之信念,抱必死之決心。


    柳若白淡然自若,一劍劈出,快如閃電。


    這種快,是身體機能的潛力激發,無關乎身法與內力,自然而然,隨心所欲。


    刀劍相擊,“當”的一聲,兩柄短刀同時斷為兩截。


    天怒劍去勢不減,自上而下將花白鳳劈成兩半。


    “當啷”一聲,兩柄短刀掉落在地上。


    花白鳳慘死當場。


    柳若白手持天怒劍,遺世獨立,不悲不喜。


    至此,已有五人慘死當場。


    淒涼而悲壯,令人肅然起敬。


    他們沒有白死,他們用生命燃起了熊熊怒火,讓熱血沸騰。


    他們想要報仇,但他們心裏清楚,就算苦心孤詣、畢其一生,也絕非柳若白之敵手。更何況,柳若白身後還有天劍山莊,根本無法撼動。


    不過,他們並非沒有選擇。


    至少,他們每個人都還有一條命。


    他們可以選擇死在天怒劍下。


    一個人不夠,那就兩個人。


    兩個人不夠,那就五個人。


    ……


    直至江湖熱血沸騰。


    就算是天劍山莊,也難以抵擋整個江湖的怒火。


    燕山神情凝重,暗忖道:莫非這始作俑者並非要陷害柳兄弟,而是要傾覆天劍山莊?可如此手段,著實可恨之極。還有,這始作俑者究竟為何要傾覆天劍山莊呢?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柳若白神色如常,繼續前行,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就在這時,一個青衣男子一步一步地迎向柳若白,步履緩慢而堅定。此人正是雁七。


    在雁七身後,四個紫衣大漢默默相隨,目光決然。這四人正是鳳凰嶺四位當家雲龍、雲虎、雲豹和雲狼。


    柳若白停下腳步,靜靜地望著五人,神色平靜無波。


    相距三丈。


    雁七也停下腳步,死死地盯著柳若白,冷冷道:“無論你是誰,做錯了事,就應該付出代價。”


    柳若白淡淡道:“我做錯了什麽?”


    雁七沉聲道:“濫殺無辜。”


    柳若白淡淡道:“誰?”


    雁七輕歎一聲,緩緩道:“洛陽金刀張勝,河間大俠秋明鏡,黃河劍客蘇東海,鐵膽無情樊無期,丐幫刑堂堂主傅青主,昆侖二老,柳青娘夫妻,張誌遠,季景山,花白鳳。”


    聞言,柳若白臉色微變,隻一瞬間,又恢複如常。


    從來到鳳凰集至此刻,這是第一次,他為之動容。


    他淡淡道:“這些人是我所殺,卻不無辜。”


    雁七沉聲道:“剿滅幽冥鬼府,清除殘劍殺手,血戰綠柳山莊,硬撼天道宗宗主,死戰長安城,柳少俠之胸襟與氣魄為我輩之楷模。我敬重柳少俠,絕不相信柳少俠會血洗潘家莊。”


    言之鑿鑿,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動容。


    柳若白若有所思,並未開口。


    雁七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洛陽金刀張勝、河間大俠秋明鏡、黃河劍客蘇東海、鐵膽無情樊無期與丐幫刑堂堂主傅青主這五人向柳少俠出手,完全是因為誤會。但是,柳少俠明明知道是遭人陷害,竟將錯就錯,劍下無情。始作俑者固然可恨,可柳少俠未免也太過無情!”


    言語之間,在情在理。


    俠之大者,理應如此。


    柳若白輕笑一聲,淡淡道:“若是我死在那五人劍下,依你之見,結果會如何呢?”


    雁七一時語塞,愣在原地。


    若果真如此,柳若白雖舍身取義,卻仍要背上濫殺無辜之罪名。到那時,天劍山莊又能如何呢?


    柳若白接著道:“任何人,一旦出手,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世間之事,本無絕對,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與人無怨。”


    雁七沉吟道:“但是,有許多人遠非你的敵手,你完全可以不殺他們。”


    柳若白淡淡道:“為什麽?”


    雁七沉聲道:“你可以先躲著他們,或者製住他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柳若白輕笑一聲,問道:“我方才是從哪裏來的?”


    雁七沉吟道:“荒野。”


    柳若白又問道:“那他們為何會在這裏?”


    雁七若有所悟,喃喃道:“因為這裏是去河間府的必經之地。”


    柳若白淡淡道:“有些事情,隻有經曆過才會明白。希望你能活得久一些!”


    聞言,雁七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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