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順了順並不淩亂的發絲。


    換了雙精致的繡花鞋,又轉身向床邊走去。


    床邊的幾櫃上是個很大的木頭箱子,是在鄉下很常見的那種,四方體箱子。


    它的表麵刷了一層淡黃色的油漆,但是在時光的浸染下,油漆大多已經脫落,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幾片光澤。


    屋裏的很多東西在蓋這個二層小樓時,都已經換成了新的,可是唯獨這口箱子,李香一直都留著。


    李香摸了摸陳舊的箱子,撫摸著頂上蓋子處垂下來的金屬質感的明鎖。


    “吧嗒……”


    鎖被輕輕打開了。


    月光照進來的光線有限,打開的箱子裏,隱約可見的是些平常的衣物。


    李香拉了下開關,暖黃色的床頭燈亮了起來。


    箱子裏的衣物被李香抱了出來。


    原來,衣物下麵,藏著另一口箱子。


    它的表麵光滑,周身黑裏透紅,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


    李香緩緩撫摸著表麵實木的質感,光滑、厚重。


    過了會兒,她的左手輕輕握住箱子上小巧的金色鎖環,右手捏了一把小指大小的金色鑰匙。


    “嗒……”


    金鎖被打開的時候,發出了弱不可聞的聲音。


    紫黑色的蓋子再一次被掀開了,空氣裏彌漫開來一股淡淡的,近乎檀香的味道。


    入目可見的是鮮豔的紅色。


    箱子的裏側是用柔軟的朱紅絲綢覆蓋起來的,似乎是起到保護裏麵物體的作用。


    而很大一塊紅色絲綢鋪蓋在箱子裏的物體之上,隱約可見裏麵的東西凹凸不平,不止一樣物品。


    李香掀開了絲綢的一角,


    看到的仍然是紅色。


    大大小小的物體也全都被紅絲綢一一包裹了起來。


    李香拿出了一個像是練習本大小的物體,小心翼翼地解開絲綢。


    是一本古書。


    古書的邊角已經被磨的很破舊了,但是保存的很完整。


    掌心墨藍的牛皮紙封皮,似乎被歲月凝上了一層古舊的顏色。


    上麵的書名是手寫的,毛筆字剛勁有力,陌生的古體字仿佛從遙遠的過去穿越而來。


    似乎是怕在自己手中有絲毫的破損,李香小心翼翼地翻閱著已經泛黃的書頁。


    就著暖黃色的光線,一個個沾染著陳舊墨香的文字映入眼簾。


    直到翻到想看的那一頁,李香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的麵色越發沉凝。


    “果然是這樣嗎?……”


    李香盯著掌心古老的文字,口中低喃……


    ……


    福祿村是一個平凡,卻又不太普通地方。那裏的傳說很美,那裏的風俗也很獨特。


    清水成圈的作用,除了接風洗塵,祈福消災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


    那就是測試吉兇,預測占卜。


    隻不過,這個作用早就在漫長的歲月中被掩藏掉了。


    隻有極少數人還知道。


    若不是這本流傳下來的古書,李香也不會知道。


    ……


    夜,依舊寂靜無聲。


    後院的西西敏感地察覺到樓上微弱的燈光似乎亮了起來,那裏透出一股莫名的氣息,讓他自然而然地想去接近。


    它縱身往上,一步一步地跳到了二樓的陽台。


    透過窗戶,隱隱看到李香正靜坐在床邊。


    她的打扮,看起來和往常不太一樣。她的氣質,也有著不同以往的優雅。


    她的手裏,正摩挲著一本書。


    而那本書,正是最吸引西西的物品。


    那股莫名的氣息似乎就是從那本書上傳出來的。


    “是什麽?”


    這是今天第二次,讓他感受到了凡塵鮮有的能量波動。


    似乎這個福祿村,並不是像看起來那麽平凡。


    眼前陌生的李香,還有這本書,都像是一個未知的謎。


    夜空下的他們,和西西原本看到的,似乎並不一樣。


    西西的神識探向李香手中的書,仿佛那裏有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引領著他靠近、再靠近……


    夜,咻然遠去。


    周圍突然泛起了白色的迷霧。


    一層、一層,交叉、重疊,遮天蔽日。


    眼前,除了彌漫的白色大霧,一無所有。


    耳邊似乎傳來了陣陣絲竹鼓樂之聲。


    男人女人的喧鬧聲、觥籌交錯聲、嬉笑怒罵聲……不絕於耳。


    迷霧又悄然散去,眼前重複清明。


    西西眯了眯眼睛,發現自己毛絨絨的腳下是朱紅的木質樓梯。


    他循著聲音的來源往下望去。


    朱紅的樓梯,正通向熱鬧的大堂,堂間歌舞升平、香煙繚繞……


    鶯鶯燕燕的女子穿梭在觥籌交錯的桌席間,錦衣華服的公子眼含桃花,醉人醉酒,美人在懷,左擁右抱。


    大門口還有幾個嬌媚妖豔的女子,正笑的花枝亂顫地招攬客人……


    西西邁著小短腿,一蹦一跳地下樓梯,躲閃著人群。


    這才發現,這裏的人壓根看不到自己。


    “這是什麽地方?”


    西西眯了眯眼睛,這個地方很陌生,充滿著靡靡之氣。


    可是,那股熟悉的氣息似乎就在不遠處。


    他循著氣息,穿過縱情聲色的人群,向空無一人的後門走去。


    出了門,就是後院。


    院裏一個後花園。很安靜。


    似乎是剛剛下過雨,天氣陰鬱,地麵還帶著濕噠噠的潮氣。


    西西獨自走在青石小道上,仿佛周身被抹上了一層保護膜,雨水沾不上四肢。


    幽深的小徑,寂靜無人。


    西西循著熟悉的氣息往前走。


    穿過叢叢綠葉、點點繁花,一個身影突兀地映入了眼簾。


    那是一個女子的背影,正蹲在花叢旁,不知道在看什麽。


    黑發及腰,水袖輕挽,靜謐淡然。


    淡藍色的素雅,與裏麵一屋子的濃妝豔抹並不相稱。


    西西慢慢地走過去,繞到她旁邊。


    這才發現,原來她正看著一隻全身濕漉漉的、瑟瑟發抖的貓。


    她在用掌心溫暖著它。


    “又是一隻貓?”


    西西心裏嘀咕著,看著眼前這隻和自己一年前差不多大小的黑白相間的小貓咪。


    女子在笑,她臉上淡淡的妝容,一如她的氣質,素淨,美好。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著,畫出很好看的弧度。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呢?是不是冷了?”女子輕靈的聲音響起,她對著小貓咪輕聲說著。


    “喵……”濕漉漉的小貓咪抬眸看了她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女子輕輕抱起了它,站起身來。淡藍色的衣襟被貓咪沾染上了水漬。


    不遠處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子,匆匆趕來。


    看到藍衣女子之後,神情稍顯不滿:“木棉,葉公子等了你許久,怎麽跑這兒來了?”


    哦,原來她叫木棉。


    西西看著那氣質出塵的女子,默默念了一下她的名字:


    “木棉……”


    耳邊似乎有個空靈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悠悠傳來:“木棉深深,珍惜莫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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