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喋喋不休的介紹著,把這位大方的客人帶到翡翠葉子旅店以後,男孩曼特走出旅店,朝來時的地方走去。


    “曼特,怎麽迴事,不是說把這個鄉巴佬帶到我們的地盤嗎,你怎麽把他帶到這裏來了?”一名臉色兇惡的大漢靠了過來,低聲問道。


    “闊蠻大哥,我可不敢把他帶到你們那裏去。”曼特搖搖頭。


    “怎麽了?這人有古怪?”大漢並不生氣,而是擔心的問。


    “真的很可怕,剛才我走在他邊上,總覺的心裏好像被什麽東西壓著似的,根本起不了其他念頭,隻有不停說話,才能感覺好一些——直到剛才他進去以後,我才鬆快下來。”


    “我從來沒遇到過這麽奇怪的事,闊蠻大哥,這個人我們最好不要去招惹。”男孩一臉後怕的說。


    在社會上討生活,最重要的就是認識人,知道什麽人不能招惹。


    大漢點點頭:“既然你有這種感覺,那這兩天你就老老實實為他服務,這種大爺我們惹不起。”


    作為次大陸最強大的王國裏最繁華富饒的城市,自然會吸引許多強者。這是人才高地現象,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在吉爾特難得一見的中階強者,在比奇倫港這裏不說是車載鬥量,卻也不算稀奇。


    在來往於比奇倫港的人中間,特別是獨行者中間,那真是什麽人都有,別說一兩個職業者,就算蹦出來一兩個高階強者乃至黑暗種族都不算稀奇。


    ——————————————


    在任何一個存在生存壓力的世界裏,底層小人物總是要麵對最強烈的競爭,而隻有脫離了底層社會,這世界才會對智慧生命露出一點溫柔。


    安德曾經凍餓而死,雖然後來生活芝麻開花節節高,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底層社會這點破事。


    區區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想在沒有幫派保護的情況下,獨自招攬客人賺到當向導的錢,近乎是不可能的。


    作為接近傳奇的強者,安德並不在意這點危險,但是他也不想平白耽誤時間——和這種社會底層的小人物糾纏毫無意義,他的時間不值得浪費在這裏。


    更何況在底層社會討生活並不容易,這點坑蒙拐騙,還沒有超過安德的底線。


    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譴責底層民眾道德敗壞的人,往往忘記自家餐桌上既有魚也有肉,而底層人物往往連下一頓飯都不知道有沒有得吃。


    而更糟糕的是,哪怕是以現代民主選舉製度,也不會輪到底層民眾代表上台說話。


    在政壇上,的確有替底層民眾說話的人,但是這些人並非真正的底層人士——真正的底層人士其實是很難爬出這個社會階層的,某位黑人nba籃球明星就曾經說過,在他們那個街區,男孩隻有打籃球和當黑幫兩條出路。


    那些政客隻是看到些不公正現象的些許皮毛,便自以為了解底層生活,是在替底層民眾說話——其中有真心的,但更多是為了騙取選票。


    ————————————


    “大人,您的馬可以交給我,我們這裏有最好的動物照料專家,來自翡翠之眼的德魯伊——呃——”


    當安德穿過大門,走入翡翠之葉的前花園時,一名人類男性侍從主動走上前來想要接過馬韁,卻發現大白身上除了一排紮住馬鬃的金環之外,根本就沒有馬鞍、馬韁等配件。


    “它要跟我一起住,給我開一個獨立院子。”安德隨手彈出一枚金幣作為小費。


    “——好的,請您跟我來。”侍從抓住金幣,既然對方不差錢,那許多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翡翠之葉是主打精靈風格的旅店,占地麵積大不說,內部植被豐富,更用樹木和灌木隔離出一個個獨立院子,雖然不算很大,但是對臨時落腳來說也算不錯了。


    安德租下的明林小院大約有一千平米左右,配置有一名專門管家,隨時聽從客人的召喚。


    如此優質的服務,價格當然也非常優質,每天租金要五個金幣。


    不過,這對一般人來說是駭人聽聞的高價,但對安德來說還不至於差這點錢。


    讓大白自己在院子裏轉悠,安德叫過臨時管家:“貝拉女士,請替我查一下,最近有沒有去萬塔之城的船隊。”


    “安特大人,比奇倫港沒有直接到萬塔之城的航線,如果您想前往萬塔之城,得先到摩爾港,然後換乘其他客輪,通過暴風海峽和米修斯群島,然後才能到達萬塔之城——全程超過一萬公裏。”


    貝拉女士是一位天生白頭發的中年女性,她穿著一襲黑色長裙,不苟言笑的樣子,很像是貴族家的女管家。


    “你怎麽這麽清楚?”安德放下手中隨手翻閱的沙耶葉書冊,好奇的問道。


    因為還沒有發明紙張的緣故,大家采用的是精靈德魯伊培育出來的一種大型沙耶樹葉裝訂成冊,記載一些不需要長時間保存的信息,雖然比羊皮紙要低廉許多倍,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享用的。


    “大人,翡翠之葉的所有者安德烈*落葉法師,曾經在萬塔之城求學,這並不是什麽秘密。”貝拉女士平靜的說。


    “可以為我引薦一下這位安德烈法師嗎?”安德問道。如果能在前去萬塔之城前,對那裏了解,對於他的計劃會有幫助。


    “我可以將您的要求迴報上去,但是並不敢保證安德烈法師會見您——如果您有什麽證明身份的信物,也許可以有所幫助。”


    “安德烈*落葉,他和精靈族有什麽關係嗎?”落葉這個姓,在其他種族間比較少見。


    “安德烈大人是一位半精靈,前些年北地戰爭時期,安德烈大人還曾經前往北地參戰。”


    “那你把這個帶給他看看。”安德想了想,在懷裏摸出一片金黃色的橡樹葉子交給貝拉。


    這葉子是高階精靈魔紋鬥士艾爾溫給他的東西,上麵附帶有每日三次‘空氣淨化術’,用完之後,需要放在植被豐富的地方充能一天。


    這東西單從價值上來說不算很高,但是對於久居室內的貴族來說還是挺好用的。


    ——————————————


    特爾特斯號是一艘足有近四十米長的大型客船,從頭到尾共擁有三根桅杆,是名副其實的龐然大物。


    當所有風帆一起張開,船頭以快愈奔馬的速度推開波浪,在船兩側泛起白色的浪花,海鷗趁機捕食被翻上海麵的小魚。


    有些好奇的乘客拿著一些麵包站在船舷邊,海鷗會飛過來把麵包叼走,帶來一陣陣笑聲。


    從比奇倫港到摩爾港的船隻不少,但是前往摩爾港的乘客也很多,而且安德還要帶著一匹巨型戰馬上船,又要上等艙室,所以他可以選擇的對象並不多。


    能夠登上特爾特斯號,還是因為他答應安德烈法師、在必要時會出手保護船隻和某個人的緣故。


    安德站在船舷邊眺望大海,大白站在他的身邊,時不時的搖一下尾巴——前後兩世,安德還是第一次坐海船。


    “您好,您的大馬可真漂亮,我能摸一下它嗎?”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安德身邊響起。


    一個有些嬰兒肥,大概六七歲,有一頭卷發,穿著一套粉色連衣裙,胖嘟嘟的小女孩羨慕的望著大白,她想要伸手去摸大白的馬腿,可是又有些不敢的樣子。


    “當然可以,它的脾氣可好了。”安德蹲下身。


    “那我摸了啊——”小女孩確認了一下,等到安德點頭,才試探性的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大白的後腿。


    以她這點點個子,也隻能夠到大白的小腿。


    “它身上涼涼的,毛好細好軟啊。”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感覺,小女孩驚訝的笑了起來。


    “大白這種馬就是這樣的。”安德笑著說。


    “嗯,這種馬就是這樣的。”小女孩很嚴肅的說,好像她原本就知道一樣。


    “你叫什麽名字?自己跑出來,你媽媽不會著急嗎?”安德問道。


    雖然是在船上,可如果找不到自己的女兒,家長也會著急吧。


    “我叫妮娜,我媽媽就在那邊,我才不是自己跑出來的呢。”小女孩轉身指著後麵的露天茶室,噘著嘴反駁道。


    在小女孩手指的方向,有三名穿著不同顏色,但形式一致的鯨骨裙、裙邊裝飾著不同花紋,做淑女打扮的女士,正圍坐在一柄太陽傘下悠閑的喝著下午茶,也不知道那一位是小女孩的母親。


    看見安德朝那邊望過去,她們端起茶杯微微示意,卻沒有把孩子叫迴去的意思。


    這艘特爾特斯號是專用的客船,和其他半客半貨的船不一樣,隻運送身份高貴的客人。


    ————————————————


    “苛芮拉,你不把妮娜叫迴來嗎?那個人我們並不認識。”穿白色鯨骨裙的女士借著喝茶的機會,用茶杯掩住嘴,低聲說。


    “讓妮娜在那玩一會兒吧。能帶著一匹馬上船,那個人身份不簡單,如果能借助妮娜結識一下,對我們的處境可能會有幫助。”穿藍色鯨骨裙的苛芮拉女士低聲說。


    特爾特斯號這種專用客船一票難求,別說帶這麽大一匹馬上來,就算是人,光有錢沒有足夠身份的話,有票都不賣給你。


    (安德自己沒把那片葉子當迴事,可既然是翡翠之眼的高階強者贈送,又豈能是一般貨色,要不然,安德烈法師怎麽會一看見這片葉子,就肯與安德會麵,並安排船隻。


    從附魔角度來說那片葉子當然不算什麽,但是作為信物,隻有真正的大人物,才會被贈予這種葉子——還得是偉力歸於自身,至少是高階強者的人物)


    “我們要不要主動過去結識一下?”穿黃色鯨骨裙的女士問道。


    “等等,我們主動過去太不矜持,等他把妮娜送迴來的時候再說。”


    在她們說話的時候,小女孩已經在安德的幫助下,爬上了大白的馬背,正咯咯笑著手舞足蹈。


    小孩的雖然活躍,不過疲勞的也很快。


    看著妮娜開始打哈氣,安德帶著小女孩朝三位女士坐著的地方走去。


    “謝謝您,妮娜給您添麻煩了。”穿著藍色鯨骨裙的女士得體的說道。


    “不,妮娜很可愛,我也有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兒,”安德把妮娜交給她的母親。


    “妮娜,你該去睡覺了。”苛芮拉招招手,一名侍女走上來,牽著小女孩走向艙室。


    “安特叔叔,再見;大白,再見。”小女孩很有禮貌的說。


    安德微笑著點點頭,大白也抬了抬前蹄,表示告別。


    “安特先生,一起喝一杯?”苛芮拉提出邀請。


    “好吧,那就謝謝招待了,大白,你先迴房間去。”


    大白點點頭,轉身走向艙門,好像聽得懂人話一樣。


    “它聽得懂您的話?您是德魯伊嗎?”


    “我不是德魯伊,夫人們,你們遇到什麽麻煩可以直接和我說,看在妮娜的份上,我會提供些幫助。”安德坐下,端起紅茶喝了一口,直截了當的說。


    她們在身後竊竊私語,如何能瞞得過安德?


    “——————先生,您?”三位女士驚疑不定的對視一眼,最後還是妮娜的母親苛芮拉開口問道。


    “你們說話的聲音還是太大了。”安德靠在椅子上,雙手端著茶杯,隨口說道。


    三名女士喝茶的地方,距離船舷邊上足有二十米,再加上海風吹拂,誰能想到居然能被人聽到?


    “先生,既然您問起這件事,我們也就厚著臉說了。”苛芮拉左右望了一眼,吸了口氣,說道。


    “這位是我的妹妹伊拉”她指著穿白色裙子的女士說道,然後指了指穿黃色裙子的女士:“這位是我的好友,密特女士。”


    “我的丈夫摩爾多特爵士,密特的丈夫阿多思男爵在生意上得罪了馬科恩子爵,他們讓我們帶著孩子先行去摩爾港避難。”苛芮拉有些難為情的說。


    作為貴族,因為勢不如人,被對方壓迫不得不遠走避難,是一種頗為難堪的事情。


    “本來我們已經上了船,應該安全了,可是剛才,伊拉她看到馬科恩子爵手下的艾力克爵士也在船上——艾力克爵士是一名強大而兇殘的劍士,我很擔心他是衝我們來的。


    您——您——您能不能請船長為我們提供一些保護?”


    說到最後,三名女士一起用期盼的眼神望著安德。


    艾力克爵士乃是馬科恩子爵手下的著名打手,據說好幾位爵士和騎士的死亡都和他有關——雖然沒有證據。


    船行海上,船長的權威近乎至高無上,而這位安特先生能夠帶著馬上船,顯然也不是一般人物。


    隻要這位安特先生能向船長說句話,想必能威懾艾力克爵士不敢在船上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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