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大人,這一條情報價值三百二十枚金幣。”這位有些肚腩的中年男子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的說。


    他連稱唿都改為‘大人’。不為別的,就為安德這不怕死的楞勁——人家都巴不得遠離王權爭奪的漩渦,可這位倒好,主動往裏跳!


    宮廷劍術大師海茲的武技還在其次,他的身份實在太敏感了,人家是監國王子的隨身護衛,這位愣頭青安德爵士在說要刺殺海茲大師,那妥妥要被重點關注,他的行為很可能被解讀為刺殺二王子的前期準備工作。


    “哦,那算了,替我免費發布一條信息,就說我安德*蒂爾斯被二王子迫害,準備破釜沉舟、絕地反擊好了。”聽了胖子的報價,安德打消購買情報的念頭,轉為發布信息,等別人找上門來好了。


    安德現在正缺錢呢,哪裏舍得花這麽多錢去買情報?十枚八枚金幣也就算了,超過一百枚金幣決不能忍。


    “安德大人,發布一條信息要五枚金幣,這個——”胖子說話愈發的小心翼翼。


    安德一皺眉:“嗯——?你不是說,在王室壓力下,你們保不住我的情報嗎?那麽我的情報值多少錢?”


    “安德大人,夜魔大人是我們高級成員,我們會盡可能提供含糊的情報——”


    “我的情報值多少錢?”安德有些不耐煩。


    “目前值四百枚金幣左右,如果您真的刺殺海茲大師,您的情報能值五千枚金幣。”胖子很老實的說。


    陰影行會盡可能保持中立,這是他們能夠半公開存在的主要原因,他們這裏基本上沒啥不能賣的,隻看價格足夠與否。


    “嗯,那先給我三百九十五枚金幣好了,等我殺死海茲大師,再來拿剩下的四千六百沒金幣。”安德理所當然的說。


    “啥——”胖子目瞪口呆。


    ——————————————


    第二天,早晨。


    絡繹不絕的馬車從石橋上經過,駛入王宮。


    “母親,安德爵士會不會不來了?其實,他不來也好,反正我們過不去這一關,何必讓他冒險。”巴倫*萊斯特有些心煩意『亂』。


    不到王都,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來到王都,巴倫*萊斯特才知道在王都卡蘭砣,不到三十歲的七級戰職者根本不算什麽,隻有中階職業者才能拿出來抖一抖。安德爵士如此年輕,就要與一位大師級的劍客決鬥,簡直是自尋死路。


    “我們等著,不要多說話。”迪莉婭微微側頭,小聲的說。


    他們的馬車就停在石橋前不遠,和許多沒資格乘坐馬車進入王宮,所以把馬車停在這裏的人一樣。


    “咦,那是安德爵士的馬車?他真的來了?”巴倫驚訝的說。


    “嗯,務必尊重安德爵士,他既然真的來了,說明我們還有希望。”迪莉婭夫人的聲音雖然壓的很低,可她的兒子巴倫,依然能從這話中聽出自己的母親陡然興奮起來。


    迪莉婭的興奮不是沒有原因的,沒人會故意送死,就算這位安德爵士年輕冒失,但他身後的夜魔卻絕不會如此衝動——既然安德敢來決鬥,想必夜魔大人覺得在他幫助下,萊斯特家族還是有幾分可能,可以度過難關。


    “母親您放心,如果安德爵士真能幫助家族晉升子爵,我就算效忠於他都可以!”


    “傻孩子,你去效忠安德爵士,萊斯特家族該由誰來繼承?”迪莉婭不滿的‘哼’了一聲、


    ——————————————


    吉爾特王國武風極盛。哪怕是在長老院裏,也有便於長老們伸展筋骨,活動身體,甚至切磋武技的場所。


    所謂‘長老’,並不是說這些人歲數有多大,而是這些人大多都是各位實地貴族的代表。


    他們也是與吉爾特王族、奧托爾侯爵家族以及克拉倫斯侯爵家族共治王國統治者——假如萊斯特家族真正成為子爵家族,那麽,萊斯特家族的代表也可以成為長老會一員。


    除了這些大貴族的代表之外,長老院裏其他成員要麽是各大教派的成員、要麽是著名學者和法師,反正沒有貴族背景而能進入長老院的,就沒有一個等閑之輩。


    據說在有的國家中把決鬥視為違法,但是在吉爾特王國裏,決鬥依然是勇氣的象征,甚至是被讚美傳頌——所以,長老院裏發生決鬥也不是第一次了。


    “嘿,海茲先生,聽說您要和一位小『毛』孩子進行正式決鬥?哈哈哈。這下您可以給我們好好表演一番您的花式劍術了。”


    一位穿著將軍服飾,頭發發黃,且微微卷起的大漢,不懷好意的望著海茲大師,諷刺說道。


    “哼!”


    海茲大師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偏偏沒法為自己辯解。他隻好快走幾步,站到決鬥比武場中間,免得被這位塞西爾將軍繼續諷刺。


    要說誰最看不慣這些宮廷劍士,那非軍方人員莫屬——在王前比武時,宮廷劍士們屢戰屢勝,讓軍方高手們出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兩軍對陣,大家都是重鎧大盾長槍。


    宮廷劍術流派和刺客劍術非常接近,為了身體靈活,穿著布甲,使用細劍,在正麵戰場上自然屁用都沒有——哪怕海茲這樣的劍術大師,在兩軍陣前,也比一名三級戰士強不到哪裏去。


    所以塞西爾將軍和海茲大師矛盾由來已久,能有這樣拆台的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


    這次決鬥無論怎麽說,他這樣老牌劍術大師,向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提出決鬥要求,實在有些丟臉,強行辯解隻會越抹越黑。


    所以,趕緊結束這場決鬥才是正經,不然,時間拖得越長,自己就越丟臉。


    身穿紅『色』主教袍服的主教克萊肯特走到場地中間,大聲宣布:“我宣布,萊斯特家族晉升子爵家族的第一道考驗,暨海茲大師與安德*蒂爾斯爵士劍術決鬥,現在開始!”


    他是戰鬥之神的主教,海茲大師的決鬥,已經有資格引起神明的關注和見證。


    不過,從身上的神恩變化克萊肯特主教知道,神明對這場決鬥並不感興趣,沒有把目光投注過來——海茲大師的資格倒是夠了,但是他的對手安德爵士,卻還不夠資格引起戰鬥之神的關注。


    “海茲大師,您準備好了嗎?”


    “隨時都可以。”


    “安德爵士,您準備好了嗎?”


    “對不起,請稍等片刻。”


    安德轉身走出場地,來到一位穿著白袍的長老院成員身邊。


    “這位先生,我可以押注嗎?”安德彬彬有禮的問道。


    有人決鬥,自然有人開賭,貴族們的賭『性』並不比一般人少到哪裏去,隻是他們更優雅,大家隻是默默的投下賭注,並不會大喊大叫就是了。


    “——當然,不過為了公平起見,你隻能押注自己獲勝。”


    科托爾有些無語,他打量了一下這位年輕人,雖然不覺得這位年輕人能夠活下來,但是他還是秉承著教義——有錢賺就一定要賺——為安德解釋了一下。


    科托爾主教是商業女神沃金的主教,他也是長老院的一員,這種臨時賭局,向來是由他主持的。


    “好,我壓四百零五枚金幣。順便問一下,如果我獲勝的話,能夠拿到多少錢?”


    安德現在比較窮,原本他身上總共隻有十個金幣,還是從陰影行會勒索了一票,才有四百零五個金幣。


    “您可以拿到兩千零三十枚金幣,如果您真能獲得勝利。”


    科托爾主教認真的解釋道。


    坐在附近的貴族們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


    “都快要死了,要錢有什麽用?”有人在遠處低聲說。


    “等等,我也押注,壓二十枚金幣,安德爵士獲勝。”


    “嗯,我看著年輕人不像是找死的樣子,我也押一些。”也有人覺得這位年輕人既然還有心思押注,倒是未必不能跟一把。


    把鼓鼓的一袋子金幣放下,安德就像放下了一樁心事一般,輕鬆的迴到場地中間。


    克萊肯特主教側著頭看著安德:“年輕人,你還有什麽要準備的嗎?”


    “沒有了。”安德輕鬆的說。


    “好吧,請兩位各自退後三步。”克萊肯特主教站在兩人中間,把右手高高舉起,說道。


    海茲和安德各自退後三步,加上原本兩人之間的距離,中間已經相距五米。


    “各自預備,決鬥——開始!”克萊肯特主教把右手用力揮下,人向後急退,讓開通道。


    就在這一瞬間,克萊肯特主教的眼前一片模糊,流光漫天、劍氣生寒,他還沒來得向後退出第二步,耳邊已是響起一片驚唿!


    等克萊肯特主教定下神,就在他身前一步,安德爵士和海茲大師麵對麵站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半步。


    海茲大師的細劍從安德爵士肋下和手臂之間的夾縫中穿過;而安德爵士的黑鐵細劍隻剩下半截,但是這半截細劍卻『插』在海茲大師的太陽『穴』處。


    海茲大師的雙眼,瞪得幾乎要從眼眶中脫落出來。


    他勉力掙紮著,從嘴角齒縫裏迸出幾個字來:“這樣的——劍術——傳——奇——”


    勉強說到這裏,他終於還是堅持不住,‘窟通’一聲,屍體向後,重重的摔倒在地板上。


    “克萊肯特主教,按照決鬥的規矩,他的劍和護甲都是我的戰利品,對不對?”扭頭看向克萊肯特主教,這位年輕的爵士微笑著問道。


    克萊肯特主教望著這少年人臉上的微笑,再看看倒在地上,死都雙眼凸出、無法閉合的海茲大師。


    他簡直覺得自己見了鬼,不,對神職人員來說,見鬼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


    對此刻的克萊肯特主教來說,這位看起來還有些稚嫩的少年爵士,他的微笑雖然看起來溫和無害,但是在這無害的笑容後麵,就好像有一頭巨龍在身邊張開了血盆大口!


    ——————————————


    滿座的貴族大佬們,全都張大了嘴,還沒人從這結局的衝擊中緩過神來。


    沒人能想到這樣的結局。


    也沒人能想到這場決鬥,居然連半秒都不到,就結束了。


    在克萊肯特主教發令決鬥開始的那一刻,站在五米外的兩個人,同時形影難辨的朝中間衝去!


    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場觀戰者中雖然不乏高手,甚至中階職業者也有好幾位,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看清楚。


    大家隻知道有模糊的劍影閃了閃,似乎有一聲很輕的‘噌’一聲,還有‘當啷’一聲。


    然後那位安德爵士就和海茲大師幾乎麵貼麵的站在一起。


    地麵上,半截斷劍還在翻滾,而決鬥的兩人已經分出生死。


    ——————————————


    “哦,是嗎,那我可以收取我的戰利品了”安德問道。


    “是的,但是請您為海茲大師留一份體麵,我們會把您的戰利品收好,等下交給您。”克萊肯特主教剛從海茲大師最後的那句話中迴過神來,連忙說道。


    對於其他貴族,他當然不用這麽補上一句,但是這位年輕爵士好像對貴族之間的禮節並不是很清楚,萬一他當場把海茲大師的遺體脫的赤條條的,貴族的體麵還要不要了?


    要知道,海茲大師也是一位宮廷子爵呢。就算決鬥敗亡,也不能被人如此侮辱遺體。


    “我明白,那就請你們處理了。”


    安德點點頭,他轉身離開場地,直奔科托爾主教而來。


    “主教大人,我的賭注什麽時候可以拿到?”安德倒沒有直接『逼』著這位主教立刻要金幣。


    這裏都是貴族,大家下的賭注都是口頭說說,也隻有安德這等土包子才會拎著一包金幣直接下注。


    當然,當時他馬上就要下場決鬥了,如果不是拿著現金,科托爾主教也未必肯讓他下注——向死人收取賭注很麻煩的。


    科托爾主教盯著這位年輕到幾乎可以說是少年的爵士,眼中充滿的不可置信的驚訝——海茲大師何許人也,這裏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也許在正規戰場上,海茲大師未必能比得上那些全副武裝的騎士。


    但是在這種一對一,沒有穿著防具的決鬥中,海茲大師就是近乎無敵的劍客!


    可是這樣的劍術大師,竟然在一瞬間被殺了,甚至連怎麽被殺的都看不清!


    “科托爾主教大人?”安德催促了一句,這位穿著商業女神神職者袍服的老頭,該不會想賴賬吧?


    “啊,安德爵士,您可以以這塊牌子為憑證,去我主任何一座神殿領取金幣。”科托爾主教迴過神來,拿出一塊三寸長,一指寬的淡金『色』水晶方塊,交給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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