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旭坐了下來,洛維爾則站到了亞斯特身後。


    “其實現在對於夏雲霜的看守已經沒有那麽嚴密了,但是想從鐵塔監獄裏逃脫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亞斯特抬手,一張全息的地圖出現在兩人麵前。


    “鐵塔監獄是世界政府管轄下規模最大的監獄,關押著數千名重刑犯。由於四百年前就已經廢除死刑,這些犯人最重的刑罰也隻是無期徒刑。”


    夏旭很樂觀:“那我們被抓也不會死?”


    亞斯特說道:“沒有死刑,但是可以當場擊斃。”


    ……


    為什麽聽著有點耳熟?


    “監獄一半的看守是仿生機器人,洛維爾擁有最高權限,他會給所有仿生人下達不能攻擊的指令。”


    夏旭略有些疑惑:“為什麽您不讓將軍獨自前往呢?”


    “鐵塔對未登記的仿生人有實時監控,洛維爾沒法輕易行動。”亞斯特解釋道,“因此隻有人類能做到,而我無法離開白塔。除我以外,願意做這件事的人隻有你。”


    起源文明人情冷淡,亞斯特能願意幫助夏雲霜,可見是很好的朋友了。


    盡管他說是為自己利益,但利益才是最牢固的關係。


    “洛維爾會去和典獄長會談以牽製時間,在此期間,你需要通過這條路線,前往地下六層,夏雲霜關在607牢房。”


    亞斯特接下來詳細說明了一些細節,以及遇到特殊情況如何處理,夏旭都記了下來。


    最後,亞斯特說道:“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暴力,隻要你用通訊器發個信息,洛維爾就會配合你製造混亂。”


    “我應該不會的。”夏旭說道,“我不想讓上將也置於險地。”


    亞斯特卻輕描淡寫地說道:“他是機器,報廢一台,還可以重新製造。”


    洛維爾的眼瞼半垂著,柔軟的藍色發絲落在額前,掩去了他所有的情緒,看起來隻有乖順,像是一隻安靜的小狗。


    “那為什麽您隻製造了一台?不能量產嗎?”夏旭挑眉。


    “隻有一台都被他們這樣利用,多造幾台,附近的星係都要被他們侵占了。”


    亞斯特使了個眼色,洛維爾立刻拿起旁邊的酒瓶幫他倒了杯酒,遞到了他手裏。


    “或許一開始我就錯了。”亞斯特喝了一口酒,“或許我不該去觸碰惡魔的科技。”


    洛維爾低著頭,順從地說道:“博士,您不開心的話,我可以自盡。”


    “和你無關。”亞斯特扶住額頭,輕歎一聲,“從我簽署合約的那一刻,我就被困死在這裏了。”


    夏旭並不理解亞斯特為什麽突然開始感慨,不過洛維爾看上去似乎有些難過。


    亞斯特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而後看向夏旭:“就當是個老人的多愁善感吧,洛維爾,你們該走了。”


    老人?


    亞斯特的模樣和老人沒有半點關係。


    “亞斯特·加林,星曆年出生,目前已經116歲了。”夏皓講解道,“起源文明的人類壽命很長,而且可以隨意選擇自己的樣貌,加林博士一直保持著自己二十歲時的長相。”


    對於亞斯特的高齡,夏旭的第一個想法並不是羨慕或是驚訝,而是問夏皓:“那他豈不是在這裏幾十年沒出去了?”


    “是的,簽署白塔協議的科學家除特殊情況外,終身不得離開。”


    “…那他還要這樣待幾百年,豈不是很無聊?”


    這裏又限製人員進入,估計也很少有人來見他,他每天隻能待在實驗室裏麵對機器…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夏皓說道,“爸爸以前也在白塔工作,直到他被關押。凡是進入白塔的,都是整個聯邦最精英的科學家,世界政府會給予他們極高的待遇,以及一些無法想象的優待,但這些都要付出代價。”


    夏旭在腦海中和夏皓對話的功夫,他已經和洛維爾離開了白塔。


    一輛懸浮在半空中的車輛停在兩人麵前,車門如翼一樣升起,洛維爾先上了車,夏旭學著他的樣子也坐了上去。


    “我和典獄長約談的時間是明天上午,現在我需要先去世界政府見領導人。我先送你去博士的家裏,會有仿生人管家安排你休息。”


    夏旭有點好奇:“博士住在白塔,為什麽要買房?”


    洛維爾答道:“世界政府會保留白塔科學家的個人財產,而且我作為具有公民身份的仿生人,可以接手博士的資產。”


    “所以在法律上,你是他的兒子?”


    洛維爾說道:“準確來說,起源文明早已取消了親緣關係。公民可以選擇在生前進行財產轉贈,如果沒有轉贈對象,則直接充公。”


    起源文明已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父母,這個國王倒是早與夏旭講過。


    “不過…”洛維爾停頓了一下,小聲說道,“我很希望博士將我當成他的孩子…雖然,我隻是一個機器。”


    說到後麵,他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夏旭內心有些複雜。


    在這個星球,機器比人類更有感情…


    那麽誰才算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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