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翡剛想說嗯。“但喜歡你怎麽能端莊,我要像冷風過境,陰天、大風,大雪。”“……”陳翡,“滾。”孔陵抓頭發,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以前沒喜歡過人,也沒有追過人,可能有點土。”陳翡扭頭就走。孔陵追了兩步:“我這幾天沒看見周渡,你們應該分了吧?”“陳同學。”“我可以追求你嗎?”經常被追求的陳同學。“滾。”孔陵又撓頭,但隻是笑了下。.陳翡經常被搭訕,並不把孔陵放在眼裏,他盯著那道已經愈合的疤。又想起了那聲哥。軍訓結束後手疼、腿疼,腳疼,胳膊疼也就算了,為什麽胸口也會悶悶地痛……陳翡捂眼睛,又抖了兩下。怎麽還是會難受。陳翡不想被負麵情緒吞沒,他洗漱完就準備出去吃飯了。雲舟也在宿舍,他正在座位上刷手機,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看陳翡的眼神竟然有些避讓。確實得避讓。之前學校統一實名,學生們就知道學校可能是故意的,但還不清楚原因,就今天,軍訓剛結束,全校人都有空的時候,論壇又熱鬧了起來。之前帖子就實名了,現在是造謠搬運陳翡的人被實名了。帖子禁止迴帖,都是他們的手寫道歉書,一字字一行行,簡直能是聲淚涕下。確實得聲淚俱下。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雲舟是知道的,之前扒陳翡造謠陳翡的人都接到了個閱後即焚郵件,郵件裏事無巨細的記錄著他們這十幾年來在網上的言行舉止,他們的搜索記錄、他們訪問過的網址,他們的聊天記錄。周渡倒沒造謠,他隻是挑著一部分標紅的內容,針對性地發給了他們的親人朋友同事。中二時期發的說說尚且有人覺得難以麵對,更何況這種東西。周渡幹這事說不上是喪心病狂,但真的很能惡心人。還是讓人特毛骨悚然的惡心人。至少雲舟是想對周渡避而遠之了,他也知道那些人不對,但周渡幹這事也著實過於惡臭。.陳翡剛下樓就見到了個挺久沒見的人。是周渡。還沒進學校就血洗學校的人自然是帥的,周渡揣著兜,眉深目闊,唇形鋒銳,雙眼皮特別窄。幾天沒見,他似乎高了點,眉目間多了些蕭索和沉穩。背心搭著襯衫,手臂上隱有青筋,他看見陳翡先是默了下,然後道:“乖。”“你瘦了。”陳翡的手痙攣了下,但還是避開了周渡的視線,他埋頭朝前走。陳翡是不想跟周渡碰見的,也不想跟周渡發生任何肢體接觸,但門禁處著實有點窄,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周渡還是抓住了陳翡的手。“今天周五,跟我迴去過周日?”“我做好飯了。”“迴去就能吃。”陳翡掙了下,周渡幾乎是下意識拽緊,但很快,他就又放開了。陳翡挺冷酷的:“周渡,我們分了。”“以後不要來找我了。”好巧不巧……其實也不能說是巧,孔陵這幾天確實在追陳翡,大學不比高中,談個戀愛都得偷偷摸摸地談。大學能大膽地談,也能大膽地追。孔陵抱著一大束玫瑰,興衝衝地:“陳翡!”陳翡看過去,周渡也看過去。周渡的精神狀況一般來說,還是挺穩定的:“他是誰?”陳翡被問的怔了下,孔什麽來著?但這不重要:“我現任。”周渡熬了十來天,腦仁其實劇痛了,但他這時候還是溫和的:“那他叫什麽?”“……”陳翡。周渡歎氣:“你說難受,我也給你時間了,不鬧了好不好?”越是覺得離不開,陳翡就越想斷,他走向孔陵,接住孔陵送來的紅玫瑰:“真的,我跟他在一起了。”周渡的手已經垂了下來:“這樣你開心?”陳翡:“開心。”周渡看了過來,眉峰如刀,漆黑的眼眸狹長,神情陰翳鬼魅。也就在這時。轟隆。天際劃過了一道驚雷。烏雲滾滾,暴雨將至。十五天瘦了一圈,就剛剛那一眼,周渡還看到陳翡脖子上的曬傷了,不止脖子,他還看到陳翡胳膊上都青了一塊。陳翡手都糙了好多,多了好些細小的劃痕。……在家的時候,他都沒讓陳翡刷過碗。就因為要跟他鬧,他申好的假陳翡都不去,就要跟他過不去,跟自己過不去。他心疼他,就讓著他。但他就是好像不知道什麽叫悔改。周渡走向陳翡,對著那一束紅如火灼灼玫瑰,微微彎了下腰,他臉龐深邃,就是笑意有點人:“陳翡。”“你是不是學不好?”又是一道雷。刹那的明暗割裂天空。“沒事兒。”“哥教你。”第75章 他想跟我迴家。泛著波瀾詭光的瞳孔很是平靜,他這時候還說著為你好的話,唇角被拉大,他竟然還是溫和的,但陳翡還是覺得有點喘不上氣。他似乎要被掐死在那雙眼睛裏。良久,也興許隻有兩三秒。陳翡動了下有些發麻的手腕,眼睛也微微垂了下去,卻是笑了下:“我用你教?”他言語冰冷,還有些嘲弄,“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嗎?”話音剛落陳翡就又想起周渡說隻對他好,他嘴唇動了下,似乎是有點後悔自己如此的尖銳冷漠,但還是沒有道歉。“周渡。”也不知道到底是說誰。“死纏爛打就惡心了。”言盡於此,再說就真的不體麵了,陳翡直直地鬆手,扭頭就要走,指尖又被人輕輕地攥住,像是安撫,又像是把玩,陳翡想掙開……周渡掌心的溫度卻從指尖燒到了他心裏。就隻是晃了下神,周渡就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指骨修長、皮肉緊實,力道駭人。陳翡一抖,不禁望向周渡。周渡語氣是溫柔的,言語卻是冰冷的。“真惡心嗎?”“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呢。”“你不就喜歡我纏著你嗎?”“……”大概所有的真誠都會成為你今後致命的弱點,陳翡大腦空了下,竟然沒想到什麽反駁的話,他怔怔地看著周渡,眼睛泛起稀疏的光,鼻尖微微發紅。就很像是又被人踹了一腳的小狗。周渡沒有心疼,他摩挲著陳翡的臉:“我就是讓你走。”“你又能去哪?”父母走之後,陳翡就算是沒有家了。這是陳翡人生中一個相當的沉痛的點,是寄宿的地方換了一個又一個,是每次假期都思考今晚去哪睡。是他爸媽唯一留給他的老房子,在一場疾風驟雨坍塌後,徹底紮根在他心裏的無望和恐懼……陳翡的神情瞬間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