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這是不是大一的福氣,教官們真的帥爆了,帖子從發到hot不過十分鍾,都是在裏麵嗷嗷嗷地喊帥的。都有人在論壇說組團去看兵哥哥了。大二大三乃至大四的都在狂歡,在裏麵慘叫的都是大一的。8號前都是高溫,出去買個飯都感覺是在接受上帝的考驗,9號10號這兩天是下雨了,但天非但沒能涼快起來,還更熱了,悶得就像個大蒸籠。出去走一趟都能流一身的汗。活著都艱難,更別說在太陽底下軍訓了。大一的在哭,在帖子裏瘋狂嚎叫,大二乃至大四的都在嘎嘎笑,說要搬著板凳,扛著遮陽傘,抱著冰西瓜去操場上眺望。為什麽是眺望。他們也怕離太近了被打。hhhhh。陳翡從知道的消息這一刻起,就已經癱在床上像死人了,他是打心眼裏不想動,但班裏已經通知要去領迷彩服了。在經過長達半小時的心理鬥爭後,他還是下床了。軍訓不穿軍訓服肯定會被罰。陳翡下床,去拉窗簾。唰。烈陽高照,白光襲來,陳翡下意識閉上了眼,他適應了兩秒才往外看,不誇張,天地都是煉丹爐,操場都被練得白茫茫的。軍訓。十五天的軍訓。陳翡的唇抖了兩下,還是換衣服出去了。餓了,好餓。沒了周渡,都沒人給他買早飯了。……興許是時候把他跟周渡分了這消息放出去了。宿舍樓有門禁,進出都得人臉識別。陳翡剛過完人臉識別,聽到滴的一聲。“陳翡。”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聲調,滿打滿算也就兩天沒聽見,再次聽到竟然會有些恍然,有些思念……陳翡抿唇,克製去了去看的衝動。才在一起了兩三月就能這麽想,時間再長一點,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離得開。離不開到時候周渡踹他那可就太慘了。不行,必須得分。陳翡悶頭朝前走。周渡也沒繼續喊,他走過去:“吃飯了沒?”陳翡目不斜視:“您誰?”周渡:“一位熱心且英俊的好廚子。”“……”陳翡,“形容詞可以去掉。”周渡:“一位好廚子?”陳翡:“一位廚子。”他甚至連一個好字都不願意留給他,周渡提起保溫桶,“我燉了老鱉湯,你喝不喝?”陳翡倏地迴頭:“你罵我?”“哪有。”周渡,“我就問你喝不喝烏龜王八蛋湯。”火又上來了,但陳翡捏拳,生生地忍住了,他埋頭朝前走。周渡也就逗逗陳翡,畢竟喊他不答應,看見也裝沒看見,確實挺烏龜王八蛋的:“豆漿、口袋芝麻餅,還有培根胡蘿卜蛋餅,你吃不吃?”甩又甩不掉,鬧又不好看,陳翡隻能惜字如金:“不吃。”都不用問,陳翡八成睡到這個點才起,周渡拎著保溫桶慢悠悠地走:“不餓?”“餓了。”陳翡。周渡看陳翡。陳翡鐵了心要分,話就又刺蝟一樣,都是刺:“但我不吃你做的。”周渡在旁邊,聲音幽幽地:“我做的狗都不吃是吧。”吃了倆月的陳翡:“……”有時候真不怪他生氣,他一把拽住周渡,拐去了宿舍後的小花園,天熱,樹都被曬蔫了,這兒就他倆,能放心大膽地吵,“你來幹什麽?”周渡看著陳翡抓他的手,陳翡也看到了,他蹭一下放開。周渡沒說話,但笑了下,他比陳翡高,看陳翡時候需要低頭,他常看陳翡,就常低頭,那雙黑沉、冷戾的眼睛也就常沾著溫和:“兩天了,不鬧了?”周渡現在看他,還跟看小孩似的,陳翡忽然緘默,但還是道:“周渡。”“我是真想分。”周渡把陳翡很多任性和無理取鬧都當成了樂趣,並樂此不疲地縱容他,就連陳翡之前說分,收拾東西說要走,他其實也沒當真。也不是他蠢或自大。他看過陳翡喜歡他眼睛,差點溺死在裏麵,也就篤定陳翡喜歡他:“嗯?”“你有想告訴我的理由嗎?”陳翡剛想說沒,又聽周渡淡淡道。“乖,你說,哥能改就改。”“你不說,哥就該讓你改了。”陳翡又安靜了下,他也知道這事他做得過分,但挺多事,他都做得挺過分,也不差這一件了:“是我的問題。”他也痛恨、並且厭惡自己,但他改不了,他隻要一想到自己還有被拋棄的可能,他就會倉皇如喪家之犬,會冷漠、會排斥,會隻想著自己。不愛的話,就不會難過了。隻愛自己,就再也不會難過了。明明知道,但還是想被愛。真的好像落他身上了,又無法去信任。陳翡咬牙,想,為什麽有人要這麽活著,又為什麽偏偏會是他,真的,很糟糕呢……你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糟糕,還想有人能愛他。他想笑,但還是沒有,他隻是垂了下眼:“理由啊。”“我都不信有人會愛我。”“……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永遠別離開我。”“哥,越是說這種話的人就越不信這種話。”“我不信有人會永遠都不離開我。”“我太怕被人拋棄了。”“我怕我會想不開。”“我就是想,好好活著。”“哪怕很自私,我也想快樂、自由地活著。”他說著,眼睛看向周渡,雖然在笑,但怎麽看怎麽像哭,但他還是平靜的:“哥,咱還是……散了吧。”“我真的,太糟糕了。”看得出來,陳翡是打心眼裏覺得他糟糕、是發自內心的無望。周渡一直以為陳翡是被寵壞了被捧的不知南北才一直這麽沒心沒肺,太陽仍舊火辣辣的,他卻感到了冬意凜冽的寒,折膠墮指,刮骨剃肉。他不信佛,覺得那是糊弄人的玩意,跪了兩年的祠堂,跪了兩年的佛,熏了兩年的香,聽了兩年的經,卻隻是想著怎麽打碎它,在這一刻,他衷心的祈禱陳翡是被寵壞了才如此的沒心沒肺。但他還是問了。“乖乖。”“你是怎麽長大的?”第72章 咱慢慢來。乖乖。你是怎麽長大的?陳翡臉都抽了下,他能跟周渡說這些就是覺得周渡不會笑他,至少不會笑他,他倒沒想到周渡會問他怎麽長大的。嘴唇動了兩下,他也隻是笑了下,無所謂道:“吃飯長大的。”周渡屈起手肘,想去碰陳翡,陳翡偏了下頭。天很藍,碧空如洗,樹木仍枝繁葉茂,隻是樹梢都被曬得黃卷,暑氣淹沒大陸,悶得沒有一絲風,人都要溺死在這片豔陽天。就隻有蟬還在聲嘶力竭、不知疲倦地叫著。陳翡揣著兜,低著頭。打一見麵,周渡就在撈他,讓他學好,讓他開心,讓他覺得他還挺幸福,他挺高興周渡現在還想撈他,但他對自己真的挺無望的,那種無望是種很寡淡的平靜。他改不掉好逸惡勞,也改不掉敏感多疑,他還是想有錢:“哥。”“算了吧。”他對周渡還是有點愛的,他也不想禍害周渡,“就這樣……”話還未盡。他的臉就被埋了下去,耳邊全是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