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狹隘,好逸惡勞、愛慕虛榮,無論哪方麵,他都是很真實的糟糕,他身上唯一能看的,大概就他的臉。他這個人,就是美麗淺薄。或許還得加上一點,惡毒。不想改是一方麵,很難改又是一方麵,陳翡想說不行就分,真到了這時候,他又很難開口了。跟周渡在一起,他其實挺快樂的。人就是一旦有感情,就很難割舍。陳翡垂下眼,飯香仍舊,他卻有些食不下咽:“你想我怎麽做呢?”他笑了下,長眉、細眼,每一寸肌膚都絲滑到似有冰感,“愛你嗎?”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連開口去關心一個人都做不到了,更何況去愛一個人。不隻是做不到,他一旦察覺到這事,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抗拒,他就會很冷漠,渾身都紮滿了尖刺,“我說過,我不會改吧。”說到這兒,周渡倒有些好奇了:“為什麽不改?你是覺得你做得很好嗎?”陳翡也問周渡:“你呢,你那監視癖你什麽時候能改,你是覺得你做得很好嗎?”“……”周渡,他就這麽點愛好,改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鬧了這麽一通,陳翡是不想吃飯了,他從餐桌上起來,拿了串鑰匙揣進了兜裏。鬧了一通,周渡是想吃飯了,他才往嘴裏塞兩口,就看到陳翡要出去,吵歸吵,鬧歸鬧,“你去哪?”陳翡揣兜:“關你什麽事。”周渡很自覺地跟在陳翡後麵:“我也要去。”陳翡就想一個人靜靜:“你不去。”周渡就很堅持:“我就去。”陳翡又不是離家出走:“我就下去轉轉。”周渡:“我要去。”陳翡插兜,死魚眼:“你煩不煩?”“我知道我煩。”周渡垂眼,攥手:“但你說過,你喜歡我跟著的。”陳翡抿唇,又擰了下眉,沒再說什麽,轉身出去了。他們吃飯不算早,這會兒已經八點多了,七點四十左右天可能還亮著,但現在,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小區裏的燈倒是挺亮的。拱橋、綠蔭,緩緩流淌的小河,幸福家園的綠化做得是有名地好,樓間距也夠,樓與樓之間的休閑區修了好幾個八角涼亭。一天裏也就這個點涼快了,老人推著小孩在乘涼,一路上有說有笑;還有人在遛狗,一路走過來,一路有被人擼,幾個小學生眼巴巴看著,但不敢說,直到狗主人衝他們點了下頭,他們才拘謹又開心地湊上去擼。狗是薩摩耶,毛白得像雪,耳朵看起來又軟又彈,它也親人,見人就笑,頂著個大腦袋就往上湊,尾巴搖得像螺旋槳。周渡跟著陳翡不近也不遠,也就離個兩三步:“你想摸嗎?你想摸我去跟他說說。”陳翡就看看,一堆小學生湊上去也就算了,他湊上去像什麽話。剛吃飯沒吃飽,他現在也沒什麽吃飯的胃口了。夏天就是一走就渴,他去了他經常點外賣的奶茶店。八九點,大多數人剛下班,華燈林立,人流如水。陳翡等了會,心情不好就想吃點甜的,他其實不怎麽喜歡喝奶茶,但他就知道奶茶是甜的。他心裏清楚不行就分,勉強糾纏也隻是兩敗俱傷,真到了要說的時候,他發現他又沒那麽容易開口了。到底處久了,心動了,就會不舍得。就這個點,又忙又熱,於小魚忙得不可開交:“您好,喝點什麽?”陳翡不喜歡吃珍珠:“椰果3號。”蠻好聽的聲音,於小魚抬頭,然後差點沒閉上嘴,怔了得有個四五秒:“加冰嗎?幾分糖。”周渡插了一句進來:“你晚上喝奶茶睡不著。”於小魚偏頭去看,差點尖叫出聲,臥槽,一個個都好帥,激動完,她還是得確定一下的:“咱們家的奶茶是用茶葉煮的,對茶葉裏的咖啡因不耐受的話,晚上容易睡不著哦。”陳翡也不非要作死,他換了杯果茶。周渡又跟著陳翡走了會,一直到十點,他才出聲:“迴去嗎?”陳翡也不想坐樓下喂蚊子,但他更不想上去,他靠著涼亭的欄杆,瞅了眼周渡:“你不是生氣嗎?怎麽不鬧了?”周渡也不是不能換位思考:“你暫時改不了,我也暫時改不了,咱倆湊合過吧。”都不喝奶茶了……老說不改,其實也改了挺多的嘛。又不能一口氣吃個胖子,慢慢磨嘛。陳翡看周渡:“湊合過?”周渡還沒迴答。陳翡說行,湊合過。湊合過就湊合過,反正他暫時也不想分,過不下去就不分。倆人雖然說的不是同一個意思,但也達成了共識。周渡這才敢坐過去:“你還生氣嗎?”陳翡說他不生氣了。周渡其實不信,但他不敢說:“那你還吃飯嗎?”陳翡還記得周渡說的話:“你不說也讓我餓三天?”周渡確實是這麽想的,這點沒得洗,但他覺得這不是他的錯:“你先說我的。”陳翡也確實是這麽想的,這點也沒得洗,但他也覺得這不是他的錯:“你不就至少能餓三天?”“我就不信你一天能餓死。”周渡去抓陳翡的手,涼亭裏是就他倆,但旁邊的小路上不是沒別人,陳翡下意識想甩開周渡,但周渡他抓的很緊:“你知道我多好打發的。”“你就不能哄我一下嗎?”你算老幾?陳翡確實是這麽想的,他慚愧了下,小小地慚愧了下:“那迴去你給我洗衣服?”周渡剛想說這算什麽。“襪子也給你洗。”“送你了。”“……”周渡。他剛想解釋自己沒什麽癖好。陳翡靠了過來:“哥。”“晚上給我洗腳吹頭發?”周渡確實沒什麽奇怪的癖好,但他的腦子熱了下,身體也緊了下,好半天:“嗯。”第60章 狂踹瘸子那條瘸腿8.29,開學正式進入了倒計時。要開學得買住宿用品,周渡喊陳翡幾次都沒把陳翡喊出去,一個人逛超市的時候真的是怨氣滔天:“你是不是能懶死?”這麽熱,走兩步就會弄一身汗,陳翡才懶得出去,他心不在焉地跟周渡開著視頻,有一下沒一下的迴著張思瑤。什麽集體榮譽感、什麽振興海音,他都快不要自己的臉了,會去管海音?周渡推著小推車:“枕套你要什麽顏色?”陳翡沒看周渡:“隨便。”周渡:“粉的?”陳翡看周渡了:“不犯賤你能死?”周渡也就說說,他挑了兩套一模一樣放推車裏:“讓你給我通視頻你連鏡頭都不看……你在跟誰聊天?”陳翡就奇怪:“張思瑤沒找你說《奮起書》?”“沒。”周渡也知道張思瑤,但張思瑤沒找過他,“你牙刷是不是得換新的了?”陳翡下地倒了杯水:“帶去學校的給我換成電動牙刷吧。”他喝了幾口,又拐迴張思瑤身上,“她為什麽找我不找你?”周渡倒挺淡定:“一般沒人找我。”陳翡又想起了周渡的證件照。就他那死樣,一般人是不敢找他,但這不耽誤他納悶:“我看起來就很好說話嗎?”周渡:“隻看照片是挺好說話。”陳翡看屏幕:“你以為你拐彎抹角地罵我脾氣爛我就不知道了?”“這也算罵?”周渡是真冤枉,“這不是客觀形容?”陳翡的眼睛眯了起來。周渡看貨架,聲音仍舊:“沒關係。”他笑了下,蠻正經的,“爛爛的也很可愛。”“……”陳翡,“。”年紀輕輕腿瘸也就算了,眼神還有問題。周渡逛著居家區,路過了一堆抱枕,他順手撈起一個,衝著鏡頭晃:“要不要?”陳翡就瞥了一眼:“你幼不幼稚。”周渡拿的抱枕是火遍大江南北的粉色吹風機,粉粉的佩奇其實還挺可愛:“挺襯你。”他說著,把抱枕放進了推車,“哥不在的日子,就讓它陪著你睡。”說到這兒,張思瑤好像提過一嘴,陳翡翻了下聊天記錄:“不用,我有舍友。”他們學校沒有單人間,雙人間都得靠搶。還笑著的周渡笑不出來了:“牛啊。”陳翡看鏡頭:“你再叫?”周渡還就繼續叫了:“還舍友,你在期待什麽啊。期待跟人打架嗎?四年,你們不把狗腦子打出來,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你們當球踢。”就陳翡這狗屁人緣……周渡實在戳到陳翡的痛處了,陳翡眼一拉,唇一抿,臉特別臭:“我就是不跟他打,也得先把你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