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翡默默的看著周渡。周渡也意識到了什麽,欲蓋彌彰:“不是我出的主意。”陳翡抽唇角:“嗬。”周渡稍稍沉默了下,終於承認了,不過他還是要為自己辯解:“我讓他倆跳的是芭蕾《小天鵝》,但他倆怕丟臉,改成了鋼管舞。”“……”陳翡,“。”到底哪個更丟人?不過看那倆挺不要臉的樣子,穿裙子跳芭蕾真的比跳鋼管舞更丟人吧。就他倆那性格,或許他們覺得跳鋼管舞特帥呢。.周渡一上午就特美地看著那張屏保,到下午兩三點快睜不開眼了還抱著他的手機。陳翡懶得理周渡,就去琴房錄視頻,等錄完剪好直到傳上去後,一看手機,都下午四五點了,一下午都沒喝水,他去客廳拿水。周渡還躺在沙發上,眼睛快合上了,手機屏幕還是亮著的。客廳的紗簾半擋不擋的,日頭在朝下走,光影也跟著明滅。陳翡出現在客廳的時候,周渡也掀開了眼,時鍾嘀嗒嘀嗒的走著,他們交織在一起目光在瞬間顯得特別的漫長。周渡確實困了,他躺著,慢慢合上了眼。陳翡走到周渡跟前,接住了快從周渡手裏滑落的手機,周渡的屏幕還尚未熄滅,屏保上的照片仍舊清晰。他視線掠過上麵倆人剛拍的合照,落到了下半部分上。他之前其實沒仔細看,見周渡這麽喜歡,才認真地看了看。建模、紋理、渲染、照明……藤葉被風吹動的方向他都做得特精細,兩個毫無幹係的人的同框被他p得渾然天成。真實感和生活感撲麵而來。那張照片好像真的是在過去截下來的一幀畫,栩栩如生。……這讓陳翡再一次直麵起了小小的他。陳翡手腕抖了下,手指有瞬間僵得不行。周渡的手機從他手上滑落,陳翡卻恍然未覺。砰。手機墜地,一聲悶響。陳翡睜眼,眼睛出現了很明顯的淚光,他看著摔得七分八裂屏幕,目光落到了小陳翡也花掉的臉上,牙都在抖。麵目全非。他總覺得他過得可以,這就是他想要的,但有些東西就怕對比,一對比,就什麽都清楚了……讓人非常難以接受。陳翡沒騙周渡,他確實沒有他小時候的照片。能丟的他全丟了,唯一留下的一張是他和爸媽的合照。但就是那張合照,他也沒帶到身上,而是留到了老家裏。長到今天,他顯然已經……麵目全非。他那麽想讓自己過好,卻活得像小醜。他那麽努力地想照顧好自己,卻還是活得像個小醜。……每每和小時候的他對視,他就感覺很自己糟糕,做得很糟糕,活得很糟糕,任何的一切,都很糟糕。每當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陳翡遏製不住地自厭,有段時間,有相當一段時間,蔣寧打他、林思淩都討厭他的時候。他就會想,他怎麽就過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那麽努力,還是這麽狼狽。陳翡蹲下,去撿掉在地上的手機,時隔多年,他望著手機屏上小小的他,終於有了再次麵對的勇氣:“你看,我也沒過得很狼狽。”“我現在過得挺好的。”陳翡又朝沙發上看了眼,周渡昨晚應該是累壞了,平時對什麽聲響都很敏感的人,現在還沒醒。年輕人很英俊的臉上眼底發青,隱隱有些烏色。去了趟警局又連夜p圖,確實是累壞他了。陳翡出門,邊走邊對小小的他說:“他這麽喜歡這張屏保,屏碎了他看不到應該會不開心。”“走吧,我們去給他修一修。”.另一邊,事實就像陳翡想的那樣,雖然很離譜,但很合理。拘留所。昨晚周渡來了,就把林思淩帶了出去,沒管徐孟和梁遼。徐孟確實覺得他特帥。就這會兒,徐孟還在堅持他這是行為藝術:“哥不帥嗎?多火辣,多熱情,想當年我在白馬會所搖電臀的時候,台下多少迷妹?”老片警一推眼鏡:“你還待過會所?”徐孟大腿一岔,特得意:“我當時還有一外號,白馬小王子。”倆人也沒犯多大事,要不是受害人反應激烈,批評教育一下就能放出去了,老片警寫筆錄的時候也比較輕鬆,他在徐孟職業那行填了一行字:失足少男。他又問梁遼:“你裸奔怎麽迴事?”梁遼拍桌子:“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當時明明還穿了一雙襪子!”老片警也拍桌子:“那跟沒穿有區別?”當然有,梁遼大叫:“襪子、襪子,我兩萬三千五一雙的襪子!你敢記我全裸我就投訴你,我要請律師告你!我要讓你吃官司。”神經病,老片警都懶得跟梁遼計較:“行行行,梁某某穿襪子裸奔。”陳翡在導航上找了個離他最近的修手機的店。王誌勇今早被一個大主顧重金叫起來了來,淩晨四點多就開門營業了。守了一天的店,他實在有些困,眼皮子都耷拉了下來。日光漫漫,車水馬龍,他打著哈欠,尋思著要不要早點關門。門邊感應器響了:“歡迎光臨。”王誌勇揉眼:“來了?”剛眼花沒瞅清,現在瞅清了,“臥槽。”他真的倒抽氣,“小兄弟,你長得挺牛逼啊。”男的其實也知道什麽是帥。陳翡前腳剛邁進來,後腳就想退出去了,但現在也就四點多,熱浪逼人,他實在不願意往前走,再換家店裏。無視掉店老板的熱情招唿,他把周渡的手機放在櫃台上:“換個屏。”小兄弟多少有些高冷。王誌勇沒再嘻嘻哈哈,他摸手機:“屏碎了?”剛摸到他就感覺有點熟悉,再定眼一看,“這不我早上修那個?”“又碎了?”“牛逼啊!”陳翡也沒關注周渡用的什麽手機,但他記得周渡的手機是挺破的,他還以為周渡早把他那個破手機換了……今早他才來修?他都沉默了下:“是嗎?”王誌勇把周渡的手機拿手裏左右看了看:“我早上就不知道這是個什麽牌子的手機……上午搜了搜,竟然也沒找到。你們哪買的?是搶先版嗎?很多配件都很超前啊。”陳翡不清楚,他還以為這就一雜牌機。今兒一天了,王誌勇都在想這事:“兄弟,透個口風唄?這是哪家新機的要上市?我看它在不在股市,有我就買了。”“這款新機上市,肯定能爆。”相處了一段時間了,陳翡知道周渡沒那麽窮,周渡就是單純的摳:“不清楚,不知道,能修嗎?”“搞不到原廠配件,現有的型號都匹配不上。”王誌勇又仔細看了看,“我就是給你修了,估計也是一摔就壞。你不如寄迴原廠?”陳翡能坐就不站著,他拉椅子坐下:“修吧。”有生意上門任誰也不能推,王誌勇就是怕砸了自己招牌:“我這小作坊造出來的屏可不咋地啊,容易壞……您要沒意見?”陳翡:“修。”周渡忙了一大早,亢奮的有點睡不著覺,下午才眯了會兒,這一覺他就睡到了六七點。天快暗了,家裏靜悄悄的。他摁太陽穴:“寶貝?”叫寶貝陳翡估計不迴應。不過他寶貝小時候好可愛,他倆在一起就更可愛了,再看一眼……周渡又去找手機,手機也沒找到。周渡記性好,記得他的手機是在沙發上的,但他站起來,也沒先去找手機。他去了陳翡的琴房。象征性地敲了下門,他推門就進。琴房是空的,也不在。……不是跑了吧?跟林思淩跑了?周渡總是擅長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想,他眼神常有戲謔,神情一放鬆就冷戾又變態,本來想著就是個普通朋友,但昨天一見,他知道陳翡是有個竹馬,還是個曾經很親密的竹馬。偽善隻是他的表麵,他其實執拗殘忍,他不僅想著取而代之……就一小會兒的功夫,他還把林思淩搞進了局子。還讓他羞恥地進了局子。周渡就相當的暴戾,殘忍,戲謔。他抓住門框,手臂的青筋都跳了起來,手背還是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