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看向陳翡。“有人打過你嗎?”陳翡。周渡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但還是道:“沒。”這次輪到陳翡遺憾了:“沒啊。”“不然你怎麽還活著。”“……”周渡。他們的眼神在半空中碰上,又相互避開。周渡慢條斯理:“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帥吧。”“他們不忍心。”第10章 棋逢對手。這都不是厚顏無恥了,這簡直就是沒有自知之明。陳翡自己的人緣就爛的要死,沒什麽資格鄙視他人,但他相信,比起他,周渡的人際關係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剛想問候一下周渡要不要臉,他又想起了自己。他倆在某些方麵,有點照鏡子的嫌疑。倆都不是多含蓄的人遙遙對望,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題。陳翡的朋友圈搖不出五個人,周渡也就有幾個“狗不嫌朋醜”的賤人。日頭眼見就要爬到最高,陳翡也不耽誤了:“你要去哪?”他也不知道周渡來這兒了多久,但周渡肯定比他更熟悉這兒一點,他開門見山道,“有什麽工作是我可以做的嗎?”周渡覺得旭日升健身館的招聘就挺適合陳翡的,高級商圈,人的平均素質不會太低,整座大廈都有空調,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但陳翡不想去,他也就沒再提。日結可以選的就不多,充人次的活倒是輕鬆,隻是那類的工作一般可遇不可求。再輕鬆的,還真沒什麽,陳翡一看就養尊處優的慣了,別說是去搬磚,就是售貨員他估計都會半路撂挑子:“你還有別的技能沒?”沒有一技之長,其實能選的工作還真不多。別的技能?他能背《滕王閣序》免遊滕王閣。陳翡沒說沒有:“您覺得呢。”看這有求於人的態度,周渡瞥了眼陳翡大提琴:“街頭賣藝?”“……”陳翡。好、好餿的主意。“不行嗎?”周渡覺得可以的,陳翡外形是屬於老天賞飯吃了,街頭賣藝是有流量的,“雖然前期的收益不會高,但後續發展還是很可觀的。”“有沒有可能。”陳翡興致缺缺道,“餓死街頭,血本無歸呢。”雖然現在當網紅都成了讓人羨慕的職業了,但他個人對當網紅也沒什麽興趣,也沒別的,就單純地不喜歡。這是有很大的可能,但主要還是看是誰。陳晨運營了個網紅公司,家裏給的錢,他也沒多上心,選人都是把素人資料發群裏,讓朋友幫忙把下關。周渡很挑剔,也很忙,很少下手去幫忙,但過他眼的基本都能吃一波流量的紅利,也不是他多厲害,國內的互聯網普及稍遜國外幾年,短視頻水平也暫時落後了點,有個參考,很多事都有跡可循。但他還不是根據這點來判斷的。陳翡這人要是隻放著看的話,其實很討人喜歡。就像是他,他其實不想和陳翡發生牽扯,但終究還是不能免俗。正主不願意,周渡也沒有再提:“暑假,好多琴行會臨聘老師。”陳翡也是知道的:“我不會教。”周渡看向陳翡,陳翡毫無壓力的對視。過了兩分鍾,周渡才又道:“為什麽?”陳翡跟文老師認識六年了,文老師是在陳翡小學文藝匯演的特邀嘉賓,跟校長坐一塊的。陳翡那時候表演的不是大提琴,是鋼琴。他學過兩年的鋼琴。文老師慧眼識珠,陳翡就成了她最喜歡的學生。一連六年,文老師一直沒收過陳翡的學費。陳翡也不是不知道投桃報李,文老師偶爾忙不過來,他也試過去指導他人。完全的雞同鴨講,他又不是很有耐心。見周渡還在看他,陳翡多少解釋了聲:“我是天賦型選手。”周渡收迴目光:“你這麽說我就懂了。”“……”陳翡。他是懂周渡意思的。他以為他就夠裝了,沒想到今日還能棋逢對手。在沒資源沒門路的時候,路就是窄的,陳翡還挑剔得很,未免有些不識好歹的嫌疑,但對此,周渡是沒準備說些什麽。陳翡這人,一看就是家境優渥,從未接受過社會的毒打,驕矜些,也是可以理解的。隻是這樣,他也沒什麽要說的了:“群裏還有兼職,你自己慢慢挑。”周渡無論做什麽事,還是挺守時的。陳翡也知道自己挑,但對此,他是沒有絲毫悔改的。他就這麽個脾氣,也從不打算要改,幾步跟上去:“你去哪?”盤貨是下午到淩晨的活兒,周渡又找了扮充氣玩偶的兼職,十一點到下午四點,這會兒正是熱的時候,久幹容易中暑,給的錢還挺可觀。他把手機揣兜裏:“攬客。”陳翡看向周渡,聲音微揚:“攬客?”周渡不太想和陳翡並排走,也不是嫌棄,是拉不下臉,昨晚他幹了什麽事,就他自己心裏清楚。他本不欲多言,但看陳翡似乎有歧義,還是解釋了聲:“想什麽?扮充氣玩偶,發傳單。”這多沒意思?陳翡歇了心思:“你今早看有什麽兼職了沒?”周渡就發現了,陳翡就不會跟人客氣,好像人伺候他都是應當的。想到這兒,他又看了陳翡一眼,確實賞心悅目,眼皮朝下:“就那幾樣。”陳翡聞言有些蔫:“哦。”他也不是跟著周渡走的,雖然不喜歡昨天那份兼職,但他也不是什麽時候都有得挑。周渡之前問過,但陳翡沒說,他很少會問第二次,這會兒卻又開口了:“為什麽不想幹?”他不幹是因為他性子就這樣,不適合與人交際。陳翡隻要克製一點,還挺適合銷售的。今早又說了會兒話,陳翡也沒那麽不把周渡當迴事了,但他還是沒打算說。那事要說挺丟臉的,他無聊低頭,又看到了周渡的鞋:“你鞋是假的。”剛認識是覺得周渡這是虛榮,但他這會兒知道,周渡是真窮,這窮鬼還真不一定能知道。就像他,有時候穿了假的,是根本不知道還有那個牌子。周渡也看了下自己的鞋,他爸媽對他是真狠,把他趕出來的時候他甚至還穿著病號服和拖鞋。這雙鞋兒是他地攤大促銷,三十塊一對兒買的:“假的?”陳翡看周渡:“aj你都不知道啊?”梁八秒有收集癖,打火機,鞋、車、遊艇,甚至是十二個星座的女友,周渡沒有什麽收集癖,也不挑,舒服合適就行。他媽的設計師登門的時候,也會順帶給他安排上:“不知道。”那還是真是個土狗,不過,陳翡也看出來了,周渡別說是愛慕虛榮了,他那根本是不要臉,沒再關注周渡的鞋:“那你最好換掉。”他沒什麽精神,“穿假貨是會被嘲的。”周渡聞言看陳翡。陳翡沒看他,他確實不喜歡打工,光是去的路上,心情就已經足夠的沉重了。--周渡的舍友們先去了網吧,幾個人也沒舍得開包間,就直接就在大廳開了機位,一連打了兩天的遊戲,連眯都沒眯一會,吃的泡麵堆滿了座位才被怕他們猝死的老板叫停,客氣地送了出去。幾人出去也沒迴宿舍。有錢誰迴宿舍?開了個ktv包間,又狠心叫了幾瓶酒,對著ktv送的果盤一頓亂拍,還發朋友圈:好兄弟碰一杯,這輩子就有了過命的交情,誰懂?配圖一直是他們發朋友圈的精髓,必須得背對鏡頭就露個背,一包煙一堆人抽,包廂裏煙熏火燎。短視頻還沒火多久,社會搖還是當下最流行的曲目。幾人拍完照又喝了酒,當即就睡了過去,直到次日才抹了把臉,唱了個夠才走。離開ktv,一群人又搖搖晃晃去了酒吧,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出了酒吧就更得加把勁發朋友圈了。一小時發十條。連著玩了四五天,一群兜比臉還幹淨的社會人士才依依不舍地告別了花花世界,搖搖晃晃地迴了宿舍。他們是下午迴去的。陳翡臨近八九點才慢悠悠轉迴去,還沒到宿舍,剛到樓道口,他就看到了從613瀉出來的光,眉心跳了下,他頓時失去了走進去的欲望。來這兒,他就跟兩個人有個交際,周渡不用提……黃毛的那聲吊毛真的讓他記憶尤深。陳翡站了會兒,又站了會兒。他其實忍不了那麽狹窄的宿舍擠上八個人,眉心蹙了又蹙,他還是走了過去。喧嘩聲震天,dj聲勁爆,“驚雷,這通天修為,天塌地陷紫金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