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交寢費,黃海路過張海麗時真的七上八下的,他一直沒敢抬頭,快走到電梯口才發現張海麗身後還跟了一個人。張海麗一般查寢才來,很少這個點來,這筆賬肯定是要算在他的臉因為內分泌失調有些坑窪,還染了當下他認為時髦的黃毛:“看什麽看。”察覺到有道不善目光才迴頭的陳翡:“?”看見陳翡,黃海不由得想起另一個人,他追了三月快追到手的林玲就是因為那個人拒絕了他,媽的,他黃海這輩子就討厭帥哥。操,越想越生氣,他眼一拉、嘴一聳,朝樓道拐角吐了口唾沫,又踩上去抹平,憤恨地瞥了眼陳翡:“吊毛。”黃毛應該還罵了些其他的,但陳翡沒聽清。剛張海麗帶他看的就是603,陳翡隻是一想他可能跟黃毛成為舍友,臉都有點白,不是害怕,就是單純的生理性的厭惡。這不行,這絕對不行。就隨地亂吐,他就絕對接受不了。張海麗都走到了623了,她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陳翡:“陳翡?”一直話很少的陳翡,他主動詢問道:“周渡住這兒?”他還記了下門牌號,“613?”張海麗不知道黃毛簡單的一個動作對陳翡的傷害有多大,她隻是意外陳翡這麽快就改變了態度:“對,就這兒。”陳翡背著琴,剛想走又起了黃毛那一下……他也不是沒見過隨地吐痰的,他隻是想到這棟樓,住著這麽密集的興許和黃毛相似的人,就覺得地板都燙腳。張海麗打開門,見陳翡還沒來:“陳翡?”沒錢就真的得睡大街,陳翡平複了下心情:“來了。”他現在的情緒真的挺糟糕,但還是笑了下,“謝謝姐。”這又沒有給他耍脾氣的地兒。宿舍現在沒人在。自從周渡搬了進來,613的人勤奮多了,大白天都沒人睡覺,都出去上班了。張海麗挺希望自己手下能多幾個像周渡這樣的脾氣的:“613已經住了七個了。”她沒進去,站在門邊打趣了聲,“你還算幸運。”陳翡可不這麽覺得。房就不大,還擠進去了四個上下鋪、八張床。中間本就不寬的過道又橫了張桌子,七零八碎的物件在視覺上堆滿了整個房間,床跟牆的縫隙裏都堆得有雜物。唯一開放視覺的陽台上又掛滿了衣服,窗戶都被快被擋嚴實了。狹窄、淩亂,逼仄。偶爾吹進來的風含著滾燥的燙意。他眉心都抽了下。張海麗把鑰匙給陳翡:“就周渡的上鋪還有位置。”人都領到這了,有些話還是要交代的,“咱們這兒和很多廠都有合作,你要去上班,一天二十的住宿費就不用交。”陳翡自然懂張海麗的意思,他今天不上班,是要交錢的,但還沒等他拿手機,張海麗又衝他擺手。“今天算了,剛到,好好歇歇。”陳翡一向知道與人交好的好處,他沒非要掏,男生站直了些許:“謝謝姐。”張海麗沒接聲,她看了下震的不停地手機:“有什麽不懂的問群裏的管理。”她抬頭就又看到了陳翡,“長這麽帥,有女朋友了嗎?”現在的社會是挺包容的,但也沒那麽包容,陳翡笑容淡了些,像是不好意思:“沒。”張海麗隻是打趣一聲,並不是真心八卦,她還忙,說一聲就走了。陳翡進宿舍,走了一路,他後背都有些許濕潤。張海麗說就周渡的上鋪還有空位,他找了一圈……其實不找空鋪,他還是認出了周渡的床。宿舍八張床,除了一張空的,就一張床上的被子是疊起來的,床單雖然廉價,但很幹淨,看著就利索,沒有絲毫的贅餘。有點像周渡那個人。陳翡不是沒見過大帥哥,但周渡那麽帥的,除了他自己,他還真沒見過第二個。放好琴和行李箱,他幹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空調。夏天沒什麽比吹空調更快樂的事,非要說就是飛濰州的福斯奎克山滑雪。六月去滑雪,想想就快樂。--周渡腿還沒養好,走路還有點瘸,吃不上勁,站久了很容易累。他換下灌滿汗的防護服,跟換班的人交接後就走了出去。他現在是幹不了重活的,不過一起進來的還就他學曆高點,看起來比較靠譜。他在鍋爐房裏看操作台,除了熱點,他這活不咋累。其他人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駝著背、聳著肩,精氣神萎靡,一臉衰像。賺錢的活什麽都不廢,就是廢人。這邊都是日結,正德廠還是有名的打錢快,他們剛出來,錢就都到賬了。周渡盤算著自己的財產,銀行卡2340.01,微信餘額400,哦,不,他下午用銀行卡付賬的水錢,陳翡轉賬是轉到了微信上。他又理了下,應該是,銀行卡2339,01,微信401。說是幹到兩點,但今天進度慢了些,他們義務加班了會,現在已經快三點了。這個點肯定是沒公交了,幾個人商量打車。周渡就宿舍和諧共處的五項原則跟舍友們發生了一些不值稱道的齟齬,他的舍友一般是不理他的,但現在多一個拚車,就能少掏點錢。“周渡。”他們的代表,據說紋了一條過江龍的前大哥.錢程主動招唿道,“一起打車?”三十多公裏打車得一百多,四個人均一下一個人也得三十了。周渡在找共享電車,他騎共享電車最多也就花10塊:“不用。”吹吹風還涼快,他把手機放兜裏,“我騎車。”“……”這個點你還騎車,錢程幹巴道,“哦。”周渡一走,幾人就沸騰起來了。這個點打車得等好一會兒,他們聊天。“走了,這就走了?錢哥不‘勸勸’他?”“真特麽叼。”“對啊,都不鳥我們的。”“他就是看不起咱們。”“就是就是……錢哥,你不是紋身了,嚇嚇那小子。”提起這事錢程就來氣,他一老鄉是周渡的舍友,被周渡收拾了後不服找上了他,他為了麵子就應了,剛找上門就看見周渡一人在宿舍。周渡沒開燈,他也看不清,就聽見了聲。錢程還記得自己問:“你不開燈在幹什麽?”周渡迴:“趁黑磨刀。”周渡還問他,“有事?”操,比他還社會大哥。錢程喝向他的老鄉:“哪個逼傳的我紋的過江龍。”他一把揚起據傳很兇惡、從不輕易展示給外人的紋身,“都特麽給老子看清楚了。”“這是老子那劈腿的前女友!”“我去找周渡幹什麽,告訴他愛情就是頭上的一抹綠嗎?”……周渡騎電車騎了差不多一小時,但就這樣,他還是第一個迴宿舍的。對此,他沒有絲毫的意外,賺了點錢,他們不是去ktv就是去酒吧了。沒花完錢他們可能不會迴來。打車不舍得,拿去喝酒擼串蹦迪他們是一點都不心疼。對別人的生活,周渡一向不會發出任何評價,他拿出鑰匙,開門被反鎖了。舍友都在外麵。周渡似是想起了什麽,眉微挑,男的反鎖什麽宿舍?一想是陳翡。他反鎖也是應當的。有的人,長得就不太安全。第5章 暗號對上了。理解歸理解,他還是得進去休息的。剛屈起手指準備敲門,周渡又看了眼手機,三四點,應該睡得正沉。但這又跟他有什麽關係。出來住宿舍就要有和人共處的自覺。篤篤篤。陳翡是下午四五點到的,他是嫌棄自己出了汗的,本想一到住的地方就洗個澡,但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他吹了吹空調也沒緩過來。頭是不暈,但莫名有點沉,尤其是下午吃的那蓋飯,膩的他胃裏反得厲害。想躺著休息,他朝一旁看了眼,這裏的床鋪都得自帶,他沒想躺光禿禿的床板,更沒想暫時躺一下舍友的床。陳翡他對自己的境地,就抱有一點深惡痛絕的,一點不想和這兒的人有什麽交際。選了外送,陳翡叫人送來一套床鋪。因為沒錢,他選的都是較便宜的,本想湊合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比較敏感,他的床單和被罩都有點刺激性的香精味。他打開導航找了最近的幹洗店。幹洗店得排單,他在幹洗店待了有三四個小時。隻能說不作不死,陳翡又跑出去了一趟後,別說身子了,臉都發虛。但即使這樣,他還是堅強地洗了個澡,還把衣服都洗了出來。也不是潔癖,他就是講究,換下的衣服從不過夜。一係列事折騰下來,陳翡堪堪兩點才閉眼,剛睡下,敲門聲跟追魂一樣。他腦袋昏沉,眼皮又沉又重,但就是睡得輕。騰一下彈起來:“誰?”宿舍的隔音沒那麽好,至少隔著一道門的周渡清楚地感覺到了陳翡的怒氣,他停下手,嗓音不怎麽高,但清晰:“我。”“?”您哪位,咱熟?半夜被吵醒的人怨氣比鬼重,陳翡真滿腦袋問號。他睡前把窗簾全拉上了,也就靠著走廊的門上小窗透進了點光,適應了下,他依稀看清了周遭的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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