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蘭雅重生初時,是為報仇,懷著滔天的恨意報複傷害她的人,但她慢慢的清醒,在報仇的過程當中真切感受到了親人的關愛和義無反顧的支持,所以她的心中仇恨大過愛意,以至於她後來為了自己的親人,對於報仇一事不會顯得那麽激進,一切都是隱忍。


    若她隻懷有仇恨,借助親人報仇,卻不顧親人安危,大仇得報後一走了之,那也絕不會收獲這幾年親人關愛,劉冥幽疼愛的美好。


    劉冥幽本就是一陰沉冰冷之人,對任何人都是冷漠極致,因為他從小就活在仇恨,算計,陰謀當中,承載著的恨意一點都不比蘭雅少,所以他喜歡的是能給他帶來溫暖和陽光的人,決然不是被仇恨充斥,報複他人,心狠手辣,果決陰狠的女人。


    所以蘭雅會得到劉冥幽的寵愛,很大程度的因為蘭雅本身就是一個溫暖,發光的存在。


    原本重生是為複仇,卻在不經意之間將複仇置之腦後,重新收獲了愛意和溫暖,孰輕孰重,蘭雅心中自有考量。


    人生就是這般奇妙,所謂的初衷不一定正確,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


    大廳內的爭鬥已經停歇,之前出去的女眷們在大廳外看著地上布滿血跡,狼藉一片,入目便是鮮血,場麵駭人。


    善文在大廳外焦灼等待,如此看到幽王妃倒在血泊之中,心中滿是悲涼和錯愕,但還好她心心念著的劉子軒並無大礙。


    當善文歡欣的朝著劉子軒走去,卻看到地上那個滿臉是血,瞪著赤紅雙眸的秦芸,像是瘋了一般,朝著劉子軒衝去,嘴中叫囂著,“劉子軒,我要殺了你,是你害死了他,隻要再除掉你,我就可以為周凝宇報仇了。”


    秦芸現在處於癲狂的狀態,她已經殺了曾習這個罪魁禍首,接下來她還要親手殺了劉子軒這個幫兇,如果他不是冥元王朝的君主,她就不用忍辱到冥元做暗探,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一切。


    而劉子軒,是他將那蠱蟲扔到了周凝宇的身上,他也是間接的殺人兇手。


    秦芸的速度極快,劉子軒都有些壓抑,周凝宇死了管他什麽事?她不是已經殺了曾習報仇雪恨了嗎?這女人簡直是不可理喻。


    劉子軒譏諷的看著秦芸衝來,已經提劍準備殺了她,而善文也是用了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到了他的身邊,沒有絲毫猶豫擋著秦芸刺來的匕首。


    幸好劉子軒反應夠快,將善文的身子迅速擋後,用了幾分內力,輕鬆將秦芸一劍封喉,秦芸破碎的身子就徒然倒地,恰恰倒在周凝宇森森白骨旁邊,這該是她最後的結局。


    劉子軒迅速拖著善文走出大廳,心中壓著一股子火,劉子軒有些生氣的拉著善文的胳膊,責怪中卻含著擔憂,“你做什麽?不要命了,也想學人給朕擋刀嗎?你要是死了怎麽辦?”


    劉子軒氣極了,想著皇叔痛苦不言語的模樣,他心裏也是不舒服。善文若真為他擋刀,死了,他該怎麽麵對。


    “我現在不是沒事嗎?之前為你做了那麽多,現在給你擋刀子怕什麽?不就是一條命嗎?”善文語氣中充滿直率,有些傻傻的單純和直接。


    她表達的心意很明顯,很直接,隻是劉子軒沒有去迴應而已,但這次不同,劉子軒有一瞬間覺得,有她這麽個傻女人陪伴,應該很有趣,也很溫暖。


    “你以前做的那些傻事,我是看在眼裏,卻沒放在心上。今天你這件天大的傻事,我看的很清楚。”劉子軒語氣中帶有一絲的調侃,但他話語中的意味卻沒有那麽簡單。


    善文對他的好,他都知道,卻從未放在心上,在意過。


    “那今天的事情,你可有放在心上?”善文急切想要知道答案,就像是期待拿到糖吃的小孩。


    “你覺得有,就有。”劉子軒嘴角玩味的笑容,帶著些許的溫情。


    至於能否完全放在心上,那還要看善文是否對他胃口了,目前來看表現不錯。


    不覺想起蘭雅臨死時的那一刻,劉子軒心裏有些傷感,同時也擔心皇叔餘下的人生該怎麽過?


    今晚,拆穿了曾習的陰謀,毀掉了威脅天下的蠱蟲,讓天下人清醒。


    這一切都昭示著劉冥幽今日的計劃完美,十分成功,徹底勝利,殺了曾習,除掉後患。


    三國君主終於守得皇位,獲一時安穩,隻希望下一個曾習不要再出現。


    但今日的結局,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不願意看到的,沒想到曾習會牽扯出幽王妃重生一世的事情,給他們留下太多的遺憾。


    他們同樣也不希望幽王妃這般突然離世,總歸不算是好結局。


    周凝翰看著劉冥幽頹廢的倒在地上,始終抱著蘭雅的身體,不肯放開。


    紀蘭雅的死,給他的打擊太大,令周凝翰想起了在大梁國境內,冰天雪地裏的那段日子,他們兩人深情令他如此絕情的人都深受感動。他們兩人,為何總要經曆分離,生死?


    “小王爺身上的蠱毒,本王自當盡心盡力。”周凝翰淡然言語,說完轉身便出去了大廳,留下一個空間給劉冥幽。


    周凝翰不會安慰人,但對劉冥幽是十分敬重,給小王爺解毒,是周凝翰唯一盡力能做的事情。


    有時,男人間的相惜,不需過多言語,偌大的大廳裏,夜色從窗縫出透進來,銀色月光印染了劉冥幽如墨的發絲,好似他一夜白頭,銀絲垂落在蘭雅的臉龐上。


    清麗特別的淚痣,浸潤在月光下,散發著奇異的光彩。月光下,劉冥幽跪倒在地,緊緊懷抱著蘭雅冰冷的身子,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幽王府裏,沉寂蕭瑟,夏日過去,池塘裏,蘭雅最喜歡的一池荷花已枯萎殆盡,院落裏的樹葉染上了一層黃色,昭示著蕭瑟冷意得秋天來臨了。


    府裏內外都有重兵把守,給這凝重的府邸中帶來一絲嚴肅莊穆。


    府內來來往往幾批人馬,唯有冥幽王的書房內外,是王府內的一處禁地,嚴禁他人踏足叨擾。


    被隔離在外的有許多人,劉子軒這位冥元的君主也被拒之門外。


    這四天以來,他每日隻要一下早朝,立刻趕來,使了多少法子都沒法見到劉冥幽。


    從那晚蘭雅死後,偌大的大廳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清晨再去查看,劉冥幽和蘭雅的屍體都消失不見影蹤,最後才知道劉冥幽一直在書房中靜默,不理會任何人的求見,連續四日,仿佛與世隔絕。


    一開始劉子軒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西風進宮覲見求助。


    原來劉冥幽一直在書房裏,抱著蘭雅冰冷的身子,絲毫不動,接連幾日不吃不喝,不言語。甚至連西風都不見。


    劉子軒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人連續四日未進食,且保持著同一個動作,而皇叔現在還處於失去蘭雅的痛苦之中,難以自拔。


    更嚴重的一件事情是,西風說他在書房外,已然聞到了淡淡的屍臭味。


    冥幽王妃對幽王妃的執念如此之深,這幾日的行為也不同尋常,況且人死為大,本該早將幽王妃入殮下葬,這樣才算是入土為安。


    可劉冥幽絲毫未有此意,他似乎不願意將蘭雅入土安葬,那樣就是從心底裏承認蘭雅死了。


    劉冥幽到此還是不敢相信蘭雅已經離開了她,現在這樣守著她,抱著她,還能令他相信蘭雅還在,他們還要廝守一生。


    所以他不見任何人,不聽任何人相勸,決不允許自己親手將蘭雅埋葬,那樣,他的蘭雅,他最愛的人就永遠迴不來了。


    昏暗的書房裏,緊閉著的門窗縫裏透露出幾絲光芒,床榻上,蘭雅安靜的平躺著,清秀的臉龐除了有些死氣沉沉的蒼白,依然遮不住她眉宇間輕柔的笑意,大概她死時,心中是裝滿著幸福的。


    而劉冥幽緊緊挨著蘭雅,也平躺下來,他側眸就能看到蘭雅的清秀的臉龐,溫暖的手掌輕柔的拂過蘭雅冰涼的臉龐上,手指停落在那顆淚痣上。


    三生淚痣,三生情緣,他要的是永生永世,遠遠不止三生。


    劉冥幽從袖間拿出視若珍寶的錦繡布包,這竟然成了他和蘭雅之間最後的牽掛,是唯一能證明他們相守,相愛過的證據。


    他們緊緊相依,雙手牽在一起,那亮麗的紅色布包裏,裝著他們兩人用同心結綁起來的發絲。


    這是蘭雅留給劉冥幽唯一的念想,無論外麵有多少人等著見他,多麽的吵鬧,都與他無關,他隻需要陪在蘭雅身邊,不要她一個人孤單。


    “蘭雅,愛太過沉重,但為了你,我願意承受其重。”劉冥幽輕柔的話語如羽毛,蒼白的雙唇在蘭雅冰冷的唇間落下輕輕一吻,惜若珍寶,更勝一切。


    劉子軒站在寒風中,原本戲謔邪魅的麵容也難得變得凝重起來。微微輕歎一聲,不知道該如何處之。


    周凝翰神情嚴肅,若有所思的看著禁閉的書房門。“太過執念,不知是好事還是禍患。”


    “千耀身上的猛毒母子蠱還需要你多加照料,本王許諾在位期間,永不出兵進犯大梁國,反之大梁國有難,必定傾力相助。”


    劉子軒語氣堅定,對周凝翰隱有敬重之意,是為感謝周凝翰為千耀解毒,唯有此是可以令皇叔感到慰藉的事情。


    蘭雅走了,皇叔的痛苦莫大於天,定會一生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大概也隻有千耀可以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人死入土為安,本王會借以小王爺的事情,想辦法讓冥幽王放下心中的執念。”周凝翰雖生性冷漠,也不禁為劉冥幽和紀蘭雅的感情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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