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兄來到世間,外麵是圓滑的,裏麵有自己的方正。圓滑以對人,方正用來堅持自己。


    然而遺憾的是,隻有背叛階級的個人,沒有背叛階級的階級。


    如果它本身就是原罪,又怎麽能指望救贖?


    此刻艾維深有體會,他困守在這方方正正的出口處,在周圍一定半徑的距離內布置了一圈又一圈防禦結界。在這裏,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研究,這不同世界的一切。


    說也奇怪,最初的時候還沒有暢想,現在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正在努力:推動一個錢眼兒,改變生與死的世界。


    薛定諤的法則在這裏矛盾重重,亦生亦死。給死者更多尊嚴,給生者更多希望,才是這個世界本應該去做的事兒。


    然而艾維說,很抱歉,其實我隻是希望能夠真正的懂你,然後做自己想做的事兒。


    這就是衝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


    海利也在堅持,對於這種堅持,艾維有些懂,又有些不同。懂是因為愛吧?靠近一個人,試圖了解一個人,沒有愛,誰耽誤這功夫,找個地方搬磚它不賺錢啊……不懂是因為,你不是他,你不是她,你不是它,你不是任何人,或者什麽東西。該不懂時,懂也沒用。


    想當年懂王就因為什麽都懂,結果建了個偉大的國,甩出若幹的鍋,最後漂亮國人民,還是沒法過。大規模黑魔法,專治各種不服。


    這一顆原暗水晶,品質可真高啊,舍不得,也沒辦法。


    艾維狠狠的將其按在一個斷裂開的點上,原暗水晶裏麵蘊含的一些黑色能量漸漸的彌漫出來,原本晶瑩的水晶表麵,似乎被腐蝕了一樣,漸漸的呈現出毛玻璃的特效……


    唉,毀掉了,艾維歎了口氣。


    他沒想到,最外圍一圈防禦,在漣漪般震動了幾次之後,便嘩然而破。嘭!很多珍貴材料組成的圈子,化為飛灰。這是可以預見的事兒,已經發生了好多次……


    作為煉金術師,艾維當然知道這裏麵的“腐蝕”有多大,研究出規律來,目前隻是一個奢望,至少他需要知道稍微對抗的方法,目前看來,成績很糟糕。但是……這是必須的,和上一次對比的結果,已經表明了生態更加惡化,如果不能夠有所變動,結局自然很淒慘!哪怕付出再多代價也要抗爭到底,因為我已無路可退。


    路其實還是有的,就是上次出入的方形靈魂之石的石板,上麵留有他的印記。可是這次咋就忽然變了味道呢?


    腐蝕仍在繼續,下一道防線也岌岌可危起來,所幸,艾維加大了投入。雖然現在看來,成績不值一提,但總有一天……希望那時候我還活著吧?


    艾維也是沒辦法。腐蝕來的太快,應對猝不及防。


    但也不是全無收獲,“原生罪惡”慢慢流入到艾維的水晶瓶裏。


    他輕輕抬手,望著那拇指粗細的水晶瓶。這是一個特製的魔導具。裏麵和一般的瓶子不同,它是死膛的,裏麵密集了無數的細線一樣的通道,這些毛細管兒,正在貪婪的吸收來自這特別世界的“原生罪惡”,很快黑紅色血液一般的罪惡收集……足有半瓶,這東西可珍貴了,可以讓很多笨蛋一飛衝天,成為讓人豔羨的幸運兒。


    由低能兒到幸運兒,隻需要經曆……一把鐮刀的距離。死神的鐮刀,帶不走你,就讓你起飛。


    是的,這原生罪惡同樣需要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一方麵它讓你資質大增,另一方麵,它讓你承受的反噬,有一定幾率會造成死亡……


    然而死亡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法神大陸上別的沒有,人卻是多的是。在這些人中,雖然還是絕大部分很可愛的怕死的,但是還有相當大一部分人,願意用自己微薄的人生,賭一賭豐厚的迴饋。


    艾維也在猶豫,要不要自己也嚐試一下。


    其實論資質,他屬於人尖子那種,論潛力,現在已經具有了成神的一切道路。接下來隻要慢慢等待就好。


    然而,上天的意誌就是喜歡和人亂開玩笑,也許在你覺得十拿九穩的時候,它偏偏讓你成為那個微小幾率的分子——至於是否幸運兒,不在考慮範圍內。


    原暗水晶發出心碎的破裂聲,艾維有些心疼,這可是好東西,然而也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它以自己破碎的代價,稍稍延遲了這條防線的存在的時間。


    嘭!這一圈兒終於沒能堅持住,步前者後塵去了。


    所剩防線不多了,必須抓緊時間新布置一些,可是,隨著層層退步,剩下的防守空間也同樣不多了。


    好在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水晶瓶滿了,收集到足夠多的“原生罪惡”,這就很好,能夠賣到大價錢。艾維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的命最珍貴,留的有用之身,做更多的事兒吧。


    除了原生罪惡,還有其他更多的這個世界的不友好氣息,都是可以致人於死的,另一方麵,當然也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改變人生的東西。


    咦,海利在幹什麽?


    剛剛真是忙暈頭了,一直沒主意,海利就像傻了一樣,在原地沒有任何動靜。


    她一張臉慘白,嘴角滴出黑色的血液,滴到不知什麽時候穿上的雪白衣服上,展現出鮮紅的色澤……


    她……


    艾維的雙眸猛地一縮,他發現了,海利正在吸食原生罪惡。


    和他用小瓶子收集不同的是,海利采用鯨吞的方式。


    也不知道她怎麽做到的,微張著的小嘴,淡粉色的紅唇,正在飛快的吸收一些黑紅色澤的馬賽克……那仿佛從天地間突然出來的原生罪惡,它們原本是擴散到整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的,艾維到現在都沒有了解,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麽來的……


    可是他知道到現在,自己這邊為什麽這些有害的東西越來越少,原來有人犧牲了自己……


    他猛地衝過去,扳住海利的肩頭,用力搖晃。


    “醒醒……你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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