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到了咱這裏居然還這麽原始,這麽苦13啊。


    “後來我感到越來越痛苦,身體好像負擔不了這樣的痛苦,於是我決定自殺,但是很難。”那個好聽的聲音,卻有著不好聽的語調,低沉,黯啞,死氣沉沉,“但是,我無論怎麽傷害自己的身體,它都能很快複原,我就好像一個怪物一樣,這令我更加痛苦……在這世界上孤單一個人,還要麵對和別人的不同,最後,我一狠心,將自己一剖兩半,我還記得那柄巨大的鍘刀……”


    這個聲音似乎陷入了沉思。艾維聽得震驚,也就沒有注意到,話說得更加有條理了,眼睛中還帶著痛苦,但是不在渾噩、迷茫。


    “那鍘刀將我從頭到尾切為兩半,於是我停止了複原,停止了生長,因為……”她的語氣中帶了一些自嘲,“比如切掉一截手指,就在長出一截手指,不能那截手指也長出一個人來吧?我的兩半都長出來自己,那就有兩個我了……”


    她歎了一口氣,艾維已經有點兒感覺了,但是接下來她說的話更加重要,使得艾維壓下了進一步探究的心思。


    “可是這樣,兩個半扇的自己,仍然存活著,保持著唿吸,保持著心跳——抱歉,右邊那半沒有心跳,所以我以左邊這半為主,但這不重要。兩個半扇自己,都給自己創造了另一半的身軀,但那身軀是假的,星力之軀,虛擬的。最神奇的是,像我這樣的小仙女,連廁所都不用上了……”


    林與靜繼續介紹自己的遭遇。


    “可是兩個我也產生了一些分歧,對,哪怕都是自己,也會有各自的不同。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樣的葉子,也同樣沒有兩個自己。別的分歧還好說,最大的分歧來源於思考方式的不同,比如左右腦……”


    這話一說出來,艾維也忍不住心中苦笑,是啊,左腦更重邏輯思維,右腦更加感性,當然會有矛盾。


    “好在雖然對立,我們也有統一的一麵,或者說,不虧是曾經的自己,哪怕僅僅腦補,也能構築一個完成的自身。後來左右腦之間,有了心靈傳遞上的溝通,這種衝突被壓下來一部分,我們也在尋求更多的共同點——比如,喜歡同一個男生,或者喜歡吃同一個男生,尤其是後者,居然逼迫我們最後無障礙融合在一起,這就有些始料未及了,所以說人的際遇,緣之一字,實在是妙不可言啊。”這句話,意味深長,感情豐富。


    到現在,艾維終於知道出了問題了,他再也不敢放任自由。


    艾維眉頭一皺,眉心中的識海迅猛膨脹,小宇宙再次外放,將林與靜整個囊括在內,好在,她還帶著禁錮魔力的手銬呢,艾維小小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就再也吸不上來,他呆住了。


    哢哢!


    手銬上裂紋密布,精神力與魔力流轉,盡管知道,自己的禁錮,並不能限製這個特殊的人長久,她在產生抗性,但是沒想到,最後階段的提升,原來是指數級的,這麽快她就突破自我,甚至突破了種種限製手段。


    這下糟了,在這裏打起來,哪怕最後勝利了,也很難向學校解釋清楚,很難堵住大眾之口,必然要給一個交代,但是無論什麽交代,他都是給不起的。


    林與靜輕輕抬起手,手上光芒閃爍,那些手銬的碎片落在地上。


    在她的身上,形成一個蛋型的防護罩,很堅固的樣子。


    艾維愣愣的望了她幾秒,又坐迴到位子上。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搖頭苦笑道:


    “那就先不要打了,好好談談,這件衣服很貴的,打破了我賠不起。”


    林與靜也坐下,不發一言,不知在想些什麽,那個蛋仍然套在她的身上,似乎這樣給她更多的安全感。


    最後,還是她打破了平靜。


    “還是要謝謝你,又是你幫我做出了突破,讓我明白了更多的事情。”


    “不客氣,”艾維心下歎息,“大意了啊,與其說剛剛聽得太入神,倒不如說對自己的精神力太過自信。對手幾乎可以說是和自己同級別的存在,哪怕比我差,也差不到哪裏去。”


    “我決定了,或者活的你,對我幫助更大,就先放過你。不過,我要跟在你身邊,有一天,我發現你的利用價值大幅降低,那就再次吃了你。”此刻的林與靜,居然是十分冷靜,甚至可以說冷酷的,她那瘋狂的滋長的內心,靠什麽放棄那些而對於她幾乎是難解的仇恨,而選擇另一條路?


    “這是一個很好的提議,我沒理由拒絕。但是這樣我還是覺得自己吃了點兒小虧,畢竟從一開始我都是受害者,而你,從我這裏得到更多好處,所以我需要一些補償。”艾維懼怕爭鬥,但他更懼怕放棄那個堅強的自我,害怕被對手看出弱點。


    “什麽補償?”林與靜變得饒有興味兒。此刻她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兒,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與剛剛的心靈對話,他可不敢這麽認為了。


    “兩個方案,一是幫我三次,強製性幫忙,不受約束;二是不限次數,僅在我需要戰鬥或者其他方麵幫助的時候進行,非強製性,你有權拒絕。”艾維思慮再三,提出這兩個方案。


    “我選擇二。”


    “聰明的選擇。”


    “我一向睿智。”


    “看得出來。”


    ……


    沉默在這歇了一會兒,艾維趕走了它。


    “我們像朋友一樣聊聊天可以嗎?”


    “好。”


    “既然是聊天,你當然可以說,也可以不說。”


    “好。”


    “能說說你們最後融合的過程嗎?”


    “這個你應該知道?”


    “何以見得?”


    “起先,我們兩個,嗯,兩個自己躺在一張床上,有各自的思維和行為模式,後來,我們捕獵一些共同感興趣的小食品,這其中的過程很枯燥很無聊,大概占據了我生命中相當大的一部分時間,同時我也成長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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