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每天都要忍受各種魔法的侵蝕,然後再被治愈,還要吃一些奇怪的飯,然後再吃更奇怪的藥。


    給他們藥吃的,是那些眼裏陰沉的冒著磷火的骷髏頭。這幫本來需要打上馬賽克的家夥,卻很有自知之明地戴上了眼鏡與口罩,一躍成為魔法研究工作者,記錄下來的水晶柱體已經可以裝滿八個大櫃子了。


    至於成果嘛——機密。


    成果必然是有的,否則也不會有那麽些大人物與他們達成許多見不得光的協議,這就讓這些“生命研究機構”與“人類和非人類職業介紹所”遍地開花,在這片明顯不正常的樹林的地下。


    這些不正常的樹木,很氣憤的感受著一個更不正常的人類。這家夥明明逃出了樹林,偏偏又沿著原路返迴,喂,你是誰呀,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嗎?


    艾維並不同意,他知道死字怎麽寫,為了證明這點,他正在奮筆疾書。


    在每一棵樹的樹幹上,都寫了一個死字。


    因果魔法!言出法隨!


    魔法界有很多非正統的魔法分支,魔法的研究越來越廣泛深入,魔法的種類越來越多,他們正在向神明挺進。激動人心的話是這麽說的,或許有部分巔峰法師嗤之以鼻,比如,沒有神性的魔法無法和神明相提並論,再比如,神明一個很特別之處就是言出法隨,其實就是因果律魔法。


    此刻艾維的這些小學生塗鴉刻字,倒是有了因果律的一些雛形。但是他本身,一點兒這個意思都沒有,完全是意外。


    剛剛一開始,當他放棄出林,往迴走時,忽然感受到一股又一股負麵情緒。一開始還當是心理問題,可是時間久了,當腳底板出汗時,他已經完全確定,這些樹都是有生命的,至少有自己單獨的想法。


    這讓他有些糾結,迴首望去,那一個個歪歪斜斜的箭頭,本來是給自己指路用的,但是如果,這些小樹們都有自我意識,這些刻在樹上的印記還能有用嗎?


    於是他閑的蛋疼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想著,這些石頭會不會突然雨後春筍般長出來,偷襲自己。而這些小樹又是什麽反應呢?刻下方向箭頭,人家隨便扭轉樹身,就可以讓自己誤入歧途,但是如果刻下文字呢?比如說……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艾維也小皮了一迴,可是他的刀子剛剛刻下一個“吃”字,那棵小樹似乎一下子理解了他說的話,立刻,腳下一些糾結的樹根,高速生長起來,那些滲人的聲音,從地底傳出,艾維忍受住不適的感覺,仔細探尋,發現人家樹真的在進食。


    怎麽,我讓它吃,它們就真的在吃?


    如果我讓它倒,它真的會倒嗎?


    艾維由刻了一個“倒”字。


    於是他驚訝的發現,樹幹在輕微晃動,樹枝在劇烈顫抖,樹葉落了一地,那樹居然在慢慢傾斜,然後臥倒在地上,這,這……太瘋狂了,這些家夥真的是樹?


    嗤!艾維砍下一截樹枝,仔細研究起來。


    先是淡淡的紅,似乎樹枝裏麵有些鮮血滲透。艾維給他們解釋:或許和某些樹的汁液相關,比如有些就是乳白色橡膠一樣的汁液……


    艾維覺得很抱歉,於是又把樹枝給安到斷裂處,當然,這一逗比行為不求結果,可是偏偏產生了結果,那樹似乎在生長,在連接,很快,他們愈合了,又長在了一起,像人類接骨那樣。


    哢!


    艾維輕輕扳動,又將那樹枝給折了下來。


    樹:???


    早知道我就不著急長上好了。當然,它沒有這樣的想法,本質上,它仍然遵循自己的植物屬性,是一種生物的本能。


    艾維自己觀察端口,可以看到生長的痕跡,那些交互融合在一起的樹的細胞組織,這是怎麽迴事兒?


    這個樹林到底是進行一些什麽研究呢?


    艾維一邊寫字一邊研究一邊前進,那些所謂因果的手法,他試驗了很多,魔法方麵進步有限,但是至少,他將更多的因果牽扯在這裏。在這些樹上,他發現了很多書上也沒有的關於生命魔法的一些最新進展。最諷刺的是,兩百年前的東西,已經可以算作最新進展了。


    剛剛被我切斷的樹呢?它們可以長好了嗎?還活著嗎?治愈魔法對他們有效嗎?


    這真是個問題,艾維的治愈魔法是所有魔法中最差的。這也不能怪他,其實大陸上所有人,一般來說,治愈魔法都是最差勁的,畢竟,除了光明牧師,誰也不能靠治療別人吃飯。


    艾維深一腳淺一腳走著,越來越驚心,戰鬥痕跡已經很弱了,沒有人打掃戰場,那些元素的氣息尚未退去,艾維用鼻子一聞就知道,哪些魔法是自己剛剛扔出去的,而那些被處刑的樹木,現在重新恢複了生機,好厲害。


    這片廣闊的綠色的防護林,如果作為防禦的盾牌存在,那可就超神了,防禦力強不說,還帶自我恢複的。


    咦,剛剛我不是走的這條路吧?這是迷路了?


    還有,這片林子很大,為什麽一隻小動物都不見呢?


    難道是小動物都被吃掉了?


    大家怕這些小動物被燒烤,順便引起森林大火?


    或者幹脆怕這些被魔改後的家夥重見天日,而有意為之?


    艾維發揮自己逗比的本質,胡思亂想一番,忽然發現,這樹林深處到現在為止,發現的唯一人造物,好像是……


    一座小木屋。


    這倒是很有趣,在一般小說中,這種地方大多會有奇遇,一般得功法與傳承的最多,其次是寶物,最後是功能性,我這裏會是什麽呢?


    艾維內心充滿了美好的想法,他步履蹣跚地來到小木屋錢,吱呀一聲,伸手推開了小木屋。


    然而裏麵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咦,怎麽迴事兒?說好的傳承呢,寶物呢?我的白胡子老爺爺呢?就算沒有活人,至少遺書遺命遺物什麽的,任務我都可以完成的!


    艾維無精打采地走進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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