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般人,最糟糕的結果,也不過是身死道消。比那還糟糕的大概是魂飛魄散,沒準兒還不需要,畢竟有靈魂不滅的世界觀兜底兒。


    而現在,他或許走得更遠,或者將觸犯某些天道的底線吧……


    但,這不是他關心的,他有時很固執,很自私,很卑鄙,不知道其他世界,其他時代其他空間與維度的自己是不是也這樣,但是抱歉了,這裏的自己走了更激進更危險的道路,他需要臨時突破界限,控製靈魂做一些它不願意的改變……


    當然這是臨時的,是作弊得到的,還是那句話,沒有任何人擁有自己靈魂的真正所有權。


    每個人都不過是個靈魂過客。


    他這個過客忽然開始了一向危險的作死行動,他沉浸在自己的意識空間,用卑鄙的自私的固執的……各種負麵詞匯堆積的意識,組合在一起,偏偏具有很好的欺騙性,連自己都信了,公然為他的行為開脫。


    此時的艾維臉白唇清,連唿吸都停止了,他沉沒在海底,像一具億萬年的屍體,保持不朽。


    他身周的水流忽然躁動起來,像是有什麽指引,紛紛向他身體湧來,似乎有一種奇怪的能量交換。


    而此時,他的識海中,已經進入了非生即死,亦生亦死的邏輯鬥爭中。


    它們很混亂,艾維自己陷入一種深深的心理疾患,自己在和自己拚殺。


    廣袤無垠的識海上空,死氣彌漫,而下麵忽然冒出清澈的生機之水,水中升上來許多人影,那不是淹死在水裏的冤魂,而是艾維靈魂的守衛者,他們麵無表情的巡查每一個接近那團迷霧一樣靈魂的“人”,無窮無盡的人影,布滿了整個識海空間,這裏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瞬間去世。


    空中的死氣中,也誕生了各種各樣無窮個艾維,他們和水中的艾維,就像兩個極端,帶有不同電荷,又或者正負能量,正反物質……反正是兩個極端,他們可以互相抵消湮滅,並放出巨大的靈魂能量,而這種能量能毀滅一切,因此雙方都保持克製,不敢接近,不敢火拚,就這樣,非生即死的選擇已經沒了,忽然就成了一個疊加態,保持亦生亦死的狀態,並似乎穩定下來,無窮無盡維持下去。


    當然,這裏沒有觀察者,無人可以讓他們塌縮成一種最終的結果……


    這個時候,有一個異類出現了,那就是艾維的意識中被他特意剔除來的,一種瘋狂的執念,此刻他偽裝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個艾維的樣子,然而並不屬於以上任何一方。


    生與死,兩種狀態剛好平衡,他加入任何一方都會使這種狀態失衡,所以尷尬的一個相似的樣子逡巡在二者邊界,如果細看,就會發現他的兩邊身子,分別是這兩種狀態。


    艾維也不知它是怎麽做到的,偏生就和諧的集中在一起沒有翻車。在最小的細分單元內,不能再劃分,也就意味著這種正負與生滅,真的就是一體的。


    世界真奇妙,無論誰見到這一幕,都會如此感歎。


    雙方的這種態勢,老實說,是艾維可以引導並挑起來的,他把自己置身於死亡,並且相信勝利。這種向死而生的信念支撐著他,做出了這一瘋狂的舉動。


    就像無窮個世界最基本的世界觀設定的那樣:等價交換。


    艾維所圖者甚大,因此付出的代價必須足夠大,這次以能將靈魂破滅的覺悟,才能夠達成交換所得。


    就在雙方真的僵持住的時候,為了不造成不可挽迴的結果,隻是些許的猶豫時間,終於給了艾維中的第五縱隊機會,伸手觸摸到靈魂。


    這是一種具象化的演示,因此這個“艾維”觸摸到靈魂也就意味著,成了。


    至少他有著一次自我意識重啟這段時間內的靈魂的真正操作權限。


    這就好辦了。


    那團花非花霧非霧的靈魂,也放下它的“偏執”,努力改變起來。


    當然,這是一個假象,艾維對自己夠狠,但還是有一點兒保留的。艾維的靈魂,願意配合他做一些欺騙,他將變成水中元素喜歡的樣子。


    那是一片星辰大海。


    這是艾維沒想到的,靈魂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並且憑本能去做得更好。


    他變成了水中元素最喜歡最崇拜的樣子。


    星辰大海。


    這個靈魂的星辰大海和河海匯聚的星辰大海有著很大的區別。


    其中之一的區別就是,它沒有水,卻可以讓別人產生水。


    它是一片雲,蘊含著水,隻要有一些東西深入它們,就可以凝結出水,它需要一個凝結核。很多堅硬物質都可以做到這點。


    然後是它們之中蘊含著很多守護星辰,一閃一閃的。但是這裏卻閃不出來,因為艾維的守護星辰比較特殊,是黑洞。


    黑洞當然不會閃,也就沒有光輝燦爛的星辰大海。有的是一片死氣沉沉的彷若死海的東西。


    但是收到外界刺激,黑洞還是會放射出光芒,甚至噴射出物質的,這種激烈的爆發,甚至能夠產生毀滅億萬星河的力量。


    這樣強大的星辰大海的力量,讓所有水中的魔能著迷,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於是它們屈服了,心甘情願交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元素控製權。


    艾維一下子睜開眼,他大口地喘息著。那種活過來的感覺真好,在靜謐的深海世界。他感受著孤獨寂寞,以及無處不在的強大力量,那種掌控感,讓他如水中帝王一樣興奮。


    識海中的靈魂,星辰大海樣子,他隻能維持很短的時間,不知一天,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沒關係,足夠了。


    水中的時間規則,已經把他身體腐蝕的七七八八了,如果細看,就會發現他身體上有許多毛細孔,這些孔不知通向哪裏,但無疑是恐怖和惡心的。但是隨著他對於水中魔法元素完全控製,那些侵入的力量,完全成為身體的養分,重新構築。


    於是,一個強大的嶄新的身體出現在海水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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