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慶幸地抹著汗走了,心道素來喜怒無常的顧芒今天心情倒是瞧著不錯,果然這隻有妲己才治得了紂王。


    顧芒心情極佳地一路抱著人進了車,懷裏的人好半天不動,隻是身體是不是抽動一下,他把外套掀開。


    阮秋雙眸失神,眼眶泛紅,上挑的眼角往下掉著淚。


    他忙把人摟進懷裏,大手撫去阮秋的淚水,“剛才悶著了?哪裏不舒服。”


    阮秋咬著唇把腿並緊,微微蜷縮著隱藏某個起反應的位置,腦袋警惕地四處看看,小心翼翼地問:“旁邊沒有人了吧?”


    顧芒點頭,想把阮秋放在座位上看看人到底怎麽了,阮秋紅著臉攥住顧芒的手:“少爺,別動了好不好?”


    再動......他那裏真的要被發現了......


    顧芒說:“那你告訴我你怎麽了?為什麽哭?”


    阮秋垂下眸子不說話,臉蛋卻沁地愈發緋紅。


    還能是什麽,還不是那個外套惹的禍。


    他知道一聞到少爺的氣味就...,很不好,可他真的有點控製不住......


    “我,剛才有點害怕,害怕被他們發現。”


    顧芒輕嗤,眼裏帶笑:“就這麽害怕?膽子真和貓似的了。”


    阮秋小聲說:“少爺別笑話我。”


    顧芒又摸了摸阮秋的後腦勺,看著也到了晚上的飯點,直接開車駛向一個常去的私房菜館。


    阮秋把身體蜷縮起來,幾次唿吸,都沒法把躁動壓下去,有些著急。


    要是臨下了車,站到地上,少爺一定就發現他是個變態了。


    他幾次深唿吸,可車廂實在太小,他鼻子又靈,一唿一吸全是少爺的味道,臉就越來越紅,小女孩兒似的縮成一個小團悄悄夾腿,企圖抑製下去,可還是無濟於事。


    眼看車駛進一個商圈,阮秋心一橫,手指鑽進袖子裏,狠狠地在那個半結痂的傷口處扣弄,尖銳的痛感傳來,直到把那裏弄得再次血肉模糊了,阮秋的身體才恢複正常。


    “唿......”


    他悄悄鬆了口氣,偏頭邀功似的看了眼顧芒的側臉。


    鼻子堅挺,視線帶著幾分戲謔,內底又慢慢溫柔。


    隻一眼,阮秋隻覺得身體又燒起來,忙扭過頭收迴視線。


    這家私房菜坐落地位置極佳,裏麵布置也是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的感覺,左右服務生都穿得中式服裝,被帶到哪個區就操著一口地方語言,吃粵菜就是廣東話,吃川菜就是川話,吃溫州菜就是溫州話,倒有份詩情畫意,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樣子。


    老板和顧芒老相識了,親自帶著二人上了二樓最好的隔間,顧芒這麽多世也不是白過的,把阮秋的口味摸地很清,不一會兒菜就上上來。


    乘米飯的碗是個小瓷碗,周一圈有四五條金魚遊戲,漣漪似的藍色勾線襯的碗麵尤其清麗好看,碗底還有數條白蝦,漂亮地緊,讓阮秋看癡了,愛不釋手地翻來覆去看。


    顧芒看他那小模樣,心裏笑,心想等會臨走朝老板要幾個碗來,麵上卻不顯,把人碗拿過來乘了半碗米飯。


    他餓了,捧著碗米飯吃的不亦樂乎,看阮秋半天不動筷子以為人認生,又親手給阮秋夾了一塊鬆鼠鱖魚。


    “怎麽不吃?”


    “......沒有。”


    阮秋猶豫片刻,夾起那塊鱖魚嚐了一口。


    甜,鮮,香,好吃,吃完一口還想吃。


    “......”


    阮秋卻筷子動的越來越慢,數米粒似的扒拉碗裏的白飯吃。


    顧芒皺起眉,他把筷子放下,木質筷子碰到實木紅桌,啪嗒一聲脆響。


    阮秋一驚,也跟著放下筷子,抬頭時嘴角還帶著米粒。


    “你不餓。”


    “不是......”


    “不喜歡吃這些菜。”


    這句話是屁話,阮秋多愛吃魚他知道地不得了。


    “不......”阮秋聲音變小。


    “那就是對我有意見,看到我就煩,就惡心地吃不下飯”


    “不,不是的!”


    這一句阮秋叫出來,他攥緊一處桌角,急地麵紅耳赤不斷搖頭:“不,不討厭少爺。”


    顧芒不自覺翹起嘴角:“那你給個解釋。”


    阮秋糾結了一會兒,鬆開手,脫力似的垂下雙臂。


    “老爺他不希望我吃太多......”


    “哈?”顧芒皺起眉。


    這個老玩意兒是什麽牛馬,飯都不讓人吃,顧家缺這一口飯錢??


    “他說他喜歡瘦一點的,就不希望我吃的太多,說那樣胖了就不好看了。”


    顧芒臉色微冷,“你什麽時候開始跟他的?”


    “高三的時候......”


    這是阮秋最不願意提及的迴憶。


    高中,別的男生高中還在琢磨著好好學習為了高考煩惱的時候,他苦惱的是籌錢,是還債,是想學畫畫卻沒有錢參加美術集訓,是想著如何討好顧京,如何端詳人臉色。


    阮秋惶恐地坐在那裏,麵色灰敗,害怕顧芒接著問下去。


    可是他已經知道了,知道自己高三就跟了顧京。


    少爺會不會覺得他很浪蕩勢利,在少爺眼裏,他一定是個在上學年紀就不安分守己朝男人張開腿的不要臉的賤貨......


    顧芒眸子微垂,讓人看不透喜怒。


    怪不得阮秋這麽瘦,合著高中就被逼著不能吃飯營養不良了。


    他親自端起阮秋的飯碗,又剜了一勺米飯,把漂亮的瓷碗乘地滿滿當當,放到阮秋麵前說:“今天吃不完這一碗,就不許出這個門,我看誰敢不讓你吃飯。”


    阮秋唿吸一窒,難以置信地看向顧芒。


    顧芒皺眉和他對視,還以為人不願意,語氣帶上了些強硬:“吃還是你要我喂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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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打雪仗


    阮秋慌忙抄起筷子, 悶頭扒拉一口飯,紅著臉吭吭哧哧:“不用,我自己吃就好。”


    阮秋吃飯的樣子很好看, 嘴巴鼓起來,鬆鼠似的, 把嘴巴擠地圓圓的, 咀嚼時抿成一個很好看的形狀, 如果這時候叫他他大概就會眨巴著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你,示意現在嘴裏有吃的說不了話。


    他像被顧芒剛才那句話給嚇壞了,吃的很快, 顧芒存心要逗他,拿著筷子不停地給阮秋碗裏夾菜。


    每次把一道菜夾進阮秋的碗裏, 阮秋都會嘴巴鼓鼓地無助地朝顧芒望一眼,水汪汪的眼神能把人看硬了。


    顧芒就玩遊戲似的不停往裏夾, 一碗飯吃不到一半, 阮秋就放下筷子。


    “少爺,我已經飽了。”


    顧芒知道阮秋吃的不少, 還是故意說:“這就飽了?你不是框我呢?這個年紀的男生才吃這麽點。”


    阮秋不知道怎麽證明, 隻笨笨地說:“我真的飽了, 少爺。”


    顧芒裝模作樣地又逼著阮秋吃了幾口青菜,把阮秋朝他央求的樣子看了個眼飽, 總算才放過了人家。


    出了飯店時天色很晚了,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 積攢地極厚, 一腳踩進去能到膝蓋。


    今年的雪下地是近年來最大的一次, 前幾天下雪時自己處身境遇都稱不上好, 神情放輕鬆了, 才覺得這無垠的白雪那麽美。


    又是夜晚,a市的霓虹燈閃爍出彩色的光芒,一寸寸灑在皚皚白雪上,把整個商圈滌蕩成絢爛的世界,阮秋站在門口,耳畔是門店老板對顧芒畢恭畢敬的恭送聲,他卻什麽也聽不見,看著商圈附近這一圈圈白雪,不由呆了。


    啊,真好看。


    可是明天......不,今天晚上,大概就被環衛工人清掃走了......


    正想地出奇,忽然一陣疾風閃過,“噗呲”!


    阮秋脖頸驀地一涼,茫茫然抬頭一看,顧芒站在不遠處的對麵,手裏攢起來又一個雪球。


    “piu”


    這一個當當正正砸在阮秋頭頂上。


    阮秋被鬆軟的雪球砸了一臉的白雪,搖頭晃腦地把雪花搖掉,再睜眼,顧芒手指著他,笑地腰都直不起來了。


    阮秋仍然沒什麽反應,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顧芒,發絲上雪花將落未落,像派對被人塗了一臉奶油,傻的快要冒出泡來。


    顧芒簡直懷疑阮秋被那個雪球砸傻了,他收起笑意,走過去問:“冷了?”


    阮秋又眨眨眼,睫毛上綴著盈盈的雪花,像精靈,小臉潔白,幾乎與腳下的白雪融為一體。


    顧芒剛再想說什麽,阮秋地彎下腰,顧芒百般疑惑地也想跟著蹲下,不想精靈懷裏飛出來一個好大的雪球,“piu”一下跟顧芒臉貼臉。


    “噗......哈哈哈......”


    阮秋指著顧芒,一開始本還忍著,到後麵哈哈哈笑出聲來,眼淚溢出眼眶順著臉頰流下,還沒滑下來就化為冰晶。


    他笑地全身都抖起來,一見到顧芒低下|身去,連忙撒丫子跑起來,他哪裏跑地過顧芒,顧芒偏為了逗他故意隔著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


    阮秋跑地氣喘籲籲,往前一蹦就帶出一腳的飛雪,風聲刮過他的聲音:“少爺,我錯了......”


    “錯哪了?”


    “不,不該用雪球砸你......”


    最後的聲音隱沒在雪中,顧芒跑地靠近一些想要聽清聲音,沒想到阮秋忽地轉過身來,一個雪球直接打在顧芒的脖子裏。


    阮秋大笑起來,他把身子笑軟了,再沒了一絲一毫的力氣,顧芒把他撲在厚厚的雪地裏,看著他求饒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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